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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国做裁缝 第231节

  纪轻舟清楚他生闷气时是什么反应,知晓他的确不在意自己的挑衅,轻咋了下舌道:“没意思。”
  转而改变话题问:“明早几点起?”
  解予安手里的文件早不知丢到了哪去,右手拨弄着他柔软的发丝,说道:“还有心思问这个?”
  “那我现在该有什么心思?帮你灭火吗?”纪轻舟眨动了下眼睫问。
  说着就侧过脑袋,隔着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对着小元宝吹了口气:“灭了吗?”
  “……”
  解予安忍了又忍,终是盯着他的脸庞,道:“你起来。”
  纪轻舟泰然地阖起眼:“困了,起不来。”
  “困了去床上睡。”
  “去床上了,我还能睡吗?”
  解予安不声不响地注视着他假作安睡的脸庞,手掌自额发贴着他的侧脸抚摸到唇颊,指腹摩挲着他淡红的嘴唇,眼前浮现的尽是方才青年微阖着眼眸,挂着一副纯然而灵动的神情朝自己吹气的画面。
  那画面与过往一些旖旎的记忆融合一起,令他愈发的心旌摇曳,拇指不自觉地便要往他嘴唇里探去。
  “诶,适可而止。”纪轻舟推开他的手臂,及时地翻身坐起。
  边穿上拖鞋从沙发起身,边嘴里轻笑道:“怎么还这么老实啊,你但凡撒个小谎,说点甜言蜜语,哄骗一下我,我不就跟你去了吗?”
  他说着,正要拍拍男人的肩膀,叫他先去洗澡换衣。
  还未开口,便被对方拉着胳膊、搂着后腰,牵引着跨坐到了男子腿上。
  纪轻舟被他这般姿势危险地搂抱着,也丝毫不躲不避,抬手掐了掐他微红的脸颊问:“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不想。”解予安不假思索道。
  “真的是好消息,不逗你。你不听,我可走了啊?”
  “你走得了吗?”
  说话间,那双交叉着搂在青年腰间的双臂愈发收紧了几分。
  “行行行,算你厉害。”纪轻舟一副纵容语气道,“但你不想听,我也要告诉你。”
  他说着,便抬手环绕上解予安的肩膀,双腿挪移着往男子怀里靠了靠。
  接着下巴搭在对方肩膀上,贴着他的耳畔口吻轻巧柔和道:“我明天不上班,所以今晚,你可以慢慢拆哦。”
  青年清晰的应允声缭绕在耳旁,解予安却反倒犹如初尝禁果时那般心如撞鹿。
  他低声轻应了声,埋头在青年颈侧,一边深嗅着那熟悉的香气,一边在那白皙的颈项上反复磨蹭亲吻着留下印记。
  拥抱着青年身体的双臂紧紧环绕,像是要将大半个月未见的思念都揉进这紧密的怀抱里。
  第195章 送别
  次日上午, 天气微阴,微风和煦。
  邱文信所乘坐的法国邮轮会在中午十一点离沪,以防万一, 最好是提前一个钟头登船。
  因此,不论是邱文信的朋友们还是报馆的同事们,大家都赶在了九点半左右,到黄浦码头给信哥儿送行。
  “之前是送元哥出洋, 现在是送信哥儿,什么时候轮到你们送我啊。”因相交十几年的好兄弟马上就要离开,骆明煊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尽管他打扮得很是正式, 一身驼色的格纹西装, 配了领带,还戴了顶礼帽,面上挂着嬉笑, 眼里却浸润着不舍情绪。
  码头上人影交织, 四处是装卸货物的工人和提着行李的乘客, 以及为那些即将远洋的人们送别的亲朋好友。
  起装货物之声、催促呼喊之声、絮絮道别之声,种种嘈杂声响, 汇成一片尘世喧嚣之景。
  邱文信在马路旁放下行李,抬手拍了拍骆明煊的后背, 安慰道:“你既这么说了, 下一位,便要轮到你了。”
  纪轻舟闻言思绪转动, 转过身来看向骆明煊道:“你想出国吗, 打算什么时候出去,我们来送你啊?”
  “我?”骆明煊毫无头绪地皱了皱脸,自我嘲讽道:“就我这文化水准, 出了国跟个猴子也无差别……还是等我多学点语言再说吧。”
  “那你就赶紧去报个班。”
  “诶,听你这口吻,怎么好似巴不得送我走啊?”
  “我可没这个意思哦,”纪轻舟不急不缓地解释,“趁你现在年轻身体好,不就该多出去游历游历吗?像你元哥,出去一趟回来就成熟多了,总归是好事。”
  骆明煊看了看站在他身旁面容沉静的解予安,叹气道:“但他们出去好歹是有目标的,元哥是去上学,信哥儿是去交流学习,我能做什么去?”
  “不留学,出去玩玩、长长见识也行啊。”纪轻舟不动声色地劝说,“不过得去安全的地方,像瑞士、瑞典、美国、加拿大……都不错。”
  他列举了几个在之后几十年中相对安全的国家,微笑道:“像你这样阳光开朗、顽皮直爽的性格,在哪都不会寂寞的。”
  骆明煊听着他这般简单的陈述,仿佛出国是一件极为寻常且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他光是想象到那漂泊在海上的漫长旅途、人生地不熟的环境和语言、遇到有趣之事也无朋友分享的孤独,便觉心中惴惴然,难以忍受。
  他想,纪轻舟在某种程度上很了解他,却又不是特别了解他,他是性情开朗,却也是极容易寂寞的人。
  骆明煊这般思索着,正想要同兄弟们分享对自我的新认知,抬起视线,却见一旁邱文信拍着解予安的手臂,目光却是看向纪轻舟的方向。
  信哥儿那留着短胡的嘴唇一张一合,低低的话语被微风吹拂到他耳畔,说:“你们两,便好好过吧。”
  骆明煊刚要抬起的脚步落了下来,没有靠近过去。
  “信哥儿一走,这沪报编制之重任岂不是要落在我的肩头了?”
  忽而旁边一道含着笑的嗓音传来,打断了他们这边的朋友话别。
  纪轻舟转过头,看到袁少怀双臂抱胸走来,饶有兴致地接话:“袁先生是新上任的沪报总编?”
  “这倒不是,”袁少怀摆了摆手,“我们报馆没有那么具体的职位称呼,谁擅长什么便做什么。不过信哥儿的活向来是最多最杂的,他一走,我和鞠兄、宋兄、李兄,只好将他的活接手过来!好在也就熬个一年,待信哥儿学成回来,定能担起更多的职责来。”
  “还得算上往返之期,是一年零三个月。”那位被他称之为李兄的年长文人站于一旁补充道。
  “怎能忘了信哥儿的私人游历时间呢?”稍微感伤一阵后,骆明煊便又提起了劲来,嗓门高亢说道:“既然都大老远地出洋了,定然是要去周围游玩一番的,是吧,信哥儿?少说需要一年半吧!”
  “行,那就给信哥儿一年半的时间!”袁少怀兀自下了决定,一本正经面向邱文信道:“信哥儿,十三年的秋季,我来码头接你,届时可莫忘了将你的《法兰西游记》带回来,正好给我们报纸再办一旅行副刊。”
  “只怕带回来的是个《法兰西食记》吧?”
  “诶呀糟糕,听闻法兰西美食不少,信哥儿你可别流连忘返啊?”
  邱文信听着同事们调侃自己,也只是随和地笑着,并不反驳。
  不远处,他的妻子和儿子站在行李旁,不声不语地望着他们。
  “诸位,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站好,我们拍照留个纪念如何?莫耽误了信哥儿上船。”
  照旧担任着摄影师职责的宋又陵,将照相机架在平坦路面上,朝他们喊道。
  听见他的话语,大家自觉调整站位,面朝镜头,围绕邱文信站成一排。
  刚站好位置,纪轻舟看见邱文信的妻儿仍待在一旁未过来,便朝那母子二人喊道:“夫人和小邱先生也一道来拍吧。”
  他这般招呼了,母子俩显然也懂得他的意思,却依旧没有动作。
  直到邱文信抬起手朝他们招了招,那穿着旧式衣裙的矮个女子,才拉着几岁大的孩童走过来。
  骆明煊和袁少怀等人见状,立即挪了挪脚步,让出位置,叫母子俩和邱文信站在一起。
  纪轻舟注意到这站位,不禁神情恍惚了一瞬,一股时空错位之感油然而生。
  那张照片里原本是没有女子和孩童入镜的。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这张“与邱文信码头道别”的照片里,还将多出他这个本不该存在的人来。
  “站一排太挤了,站两排吧!信哥儿,带着你太太儿子往前走一步!”
  宋又陵抬起头高声指挥道,“鞠兄、袁兄几个往信哥儿身后站站,小骆、解兄和纪兄,都站信哥儿旁边来。”
  袁少怀察觉不对,边走位边道:“他们三个高的为何要站前边?”
  “那还用说嘛,自然是因为我们和信哥儿关系好喽!”骆明煊说着,便抬起手臂搭上了邱文信的肩膀。
  “奥,倒不是因为这个,不过拍照嘛,自是好看的站前边!”宋又陵笑呵呵地回复。
  接着,他低头正色看向照相机,大声喊道:“诸位再靠拢一点,衣服头发稍微修整一下……”
  骆明煊闻言,当即站直身体,整理起自己的领带和帽子来,还转头拍了怕纪轻舟的肩膀,问他帽子有没有戴正。
  纪轻舟顺手帮他正了正帽檐,此时,码头上传来检票员催促乘客上船的声音,他条件反射地回头瞧了眼。
  他们背后,那艘名为“盎脱莱蓬号”的远洋邮轮正停泊江畔。
  望见那熟悉的码头景象、高高堆起的货物与熙熙攘攘的路人,数年前在苏州邱文信旧居内看见的那张早已泛黄发旧的相片不觉浮现眼前。
  想起当年的画面,他心中蓦然回荡起一股深沉的既亲切又怅惘的情绪,不禁转过身,看向身旁男子。
  解予安今日所穿的正是一套经典款的衬衣西裤,出门前将头发梳理成了三七分背头,几缕额发为风吹落,松散地搭在额角眉梢上,连发丝垂落的角度都与那照片上的很是相似。
  解予安注意到他恍惚游离的眼神,低声询问:“怎么了,离别感伤了?”
  纪轻舟回过神来,凝眸对上他关切的目光,不禁莞尔。
  接着转头望向前方的照相机,口吻稀松平常地嘱咐:“等会儿,你记得笑一笑。”
  毕竟以后是要挂上名人故居展示的。
  待大家整理完毕,摆好姿势,在摄影师的指挥下,青年们脸庞上绽放出淡淡的笑意。
  稍后,随着一声快门轻响,镁光闪过,这一瞬亲朋好友相聚,离别前的喧嚣热闹、欢喜悲愁,皆在胶卷中定格保存下来。
  ·
  送完邱文信上船,回到家已接近中午十一点。
  解予安是下午一点的火车,从家中赶去火车站还要近一个钟头,因此时间较为紧迫,也来不及再好好吃顿饭。
  稍微收拾下行李,休息个十几分钟,吃些简便的食物垫一垫肚子,便要立刻出发。
  两人上楼到卧室后,解予安先去了趟盥洗室,做出门前的准备。
  纪轻舟坐到沙发上休息等候着,无意间扫过面前的小圆茶几,看见桌上那装着厚厚文件的牛皮纸袋,想着先帮对方收拾一下,好节省时间,便拿起一旁小手提箱里的公文包,准备将那文件袋收进去。
  解予安此次回来只住一晚,也就没有带衣物,他的行李格外简单,手提箱里除了那些零碎的随身物品,唯有这公文包是最大件的行李。
  而这黑色的皮革公文包,还是自己当初在对方准备去南京工作的时候送他的。
  用了近三年了,倒是依旧锃光发亮的,保养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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