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白毅沉默了两秒后说:“我不能用我小孩的安危去赌野兽的本能,你就告诉我,现在怎么最快地把人救回来。”
饲养员卡壳了一下,在动物眼皮子底下把它护得死死的人类带走,多少有些难度。
他毫不怀疑,如果现在派一队武装人员过去,泰坦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都消灭以免他们接近“它的幼崽”。
他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有一种办法可以一试。”
————
慈默本来正好好地逗泰坦玩,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泰坦却忽然冲上来趴在他的周围,像在他头上罩了个严严实实的大房盖子。
慈默:?
下一秒,清晰的枪声便落入了他的耳朵里。
慈默的第一反应是有恐怖分子闯入了园区,想要杀死泰坦。
但他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对,谁会不自量力攻击这样的星兽呢?
而且公司的安保有那么多层,岂是说进就进的?
据他所知,最内部的空间除了白毅和牧修远能够随意进出,其他人都需要申请许可。
啊对了,白毅前两天还说给自己也弄了一个最高级别的身份证明,刷瞳孔就能进,自己还没来得及试。
如此看来,发动攻击的只能是公司内部的人。
这很容易想通,慈默自己明白泰坦不会伤害他,但其他人恐怕不知道,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采取救援。
慈默很是心急,他想告诉白毅他们自己很安全,千万不要打伤泰坦,但他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掉了,根本没办法和外面沟通。
他想冲出去让那些人住手,奈何泰坦用身体和前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过了一会儿,枪声似乎停下了,慈默正提心吊胆会不会有第二轮攻击,扩散的广播声就在他耳边响起。
“默默,我是爸爸……你听爸爸说,往东走两百米有个可以开合的地下通道,就在一块标志的木牌旁边,你只要站上去,爸爸就会在下面接着你,好不好?
“没事的小乖,马上就能回家了……”
第23章 失而复得
虽然泰坦没有恶意, 但被突然抓走还是让慈默有些惊魂未定。
而这时骤然听见白毅的声音,他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下了。
在这一瞬间,他居然不可抑制得鼻头发酸——白毅真的来找自己了。
他要救自己, 为此还不惜攻击他研究了多年的实验对象。
自己……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他记得冯川有次和他说, 他这种人蠢到连被人贩子拐了都卖不出去,只能砸在手里。
虽然他知道冯川说话就是这个风格,但还是难以避免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机灵,学东西比人要慢一些, 但他也有优点啊, 起码他做菜的手艺还不错,而且对养护花花草草有一套,郑阿姨差点养死的好几盆植物都被他照料得重新焕发生机了。
但冯川总是这么说,难道他真有那么笨吗?
笨就笨吧, 说他认死理他也不在乎,反正他能照顾好自己, 不给别人添麻烦就够了。
而现在到了白家,这些天来他做的蠢事可不少——
笨手笨脚打碎昂贵的花瓶, 不会用调整温度的系统差点把家里变成蒸笼, 还有点外卖看错了点了一百个打包盒……
他以为自己会被责罚训斥,但这些人居然一点厌弃的感觉都没表现出来, 还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让他不要收拾碎片免得被划伤手指。
现在, 慈默听着广播心想,冯川说错了,我不会砸在手里,我是有人要的。
但他还没将心情平复下来,就突然想到了一个事实——
泰坦好像能听得懂人话,那这个计划不就被他知道了吗?
攻击结束, 泰坦也重新站了起来,慈默观察着它似乎只有警惕的表情,又觉得它听不懂人类的语言。
于是,慈默决定做一个小实验。
他板起脸,厉声说道:“泰坦,你是好狗狗!”
泰坦摇着的尾巴立马耷拉了下去,好像一下子泄气了一样。
慈默:这么立竿见影?!
他又摆出笑脸,换了一种温柔的语气:“坏狗狗,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回应他的,是泰坦眨巴着两只巨型眼睛用脑袋轻轻和他贴了贴。
慈默:!!!
他想的居然是真的,泰坦只能听懂语气却听不懂说话!
这下就好办了,他直接按照白毅的指令往东走去,泰坦并没有阻拦,而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两百米很快走到了,但泰坦站得太近了,自己如果现在掉下去很可能会被直接抓住。
于是,慈默捡起一根树枝奋力往远处扔去:“泰坦,去,帮我捡回来!”
只是他那树枝还没落地,泰坦就尾巴一甩直接抓住帮他扔了回来。
慈默:……
这个游戏对泰坦来说还是过于简单了些。
他只能指了指前方的果树:“泰坦泰坦,我想吃果子,你能帮我摘点回来吗?”
泰坦听不懂话,但能看懂他的肢体动作。
它的大脑壳里其实不能装太多东西,它只知道周围有危险,不能把它的幼崽单独留下。
于是,它将尾巴伸过去想到带着幼崽一起去摘果子。
这怎么行呢,慈默连连后退了几步,推开了它的尾巴表示拒绝。
其实按照慈默的力气是完全推不动的,但泰坦感受到了幼崽的不舒服,觉得自己的尾巴会伤到他,便缩了回去。
见幼崽坚持指着果树,泰坦只好选择快去快去。
在他离开尾巴能够触及的范围的一瞬间,慈默感觉脚下一空,他摔了下去。
其实他很害怕失重,有次他一脚踩空在楼梯上扭了脚,有三个月都没有办法使用脚踝,这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这一瞬间,他仍然觉得自己要摔在冰冷的阶梯上了。
他闭上眼睛准备迎接疼痛,但却像掉在了棉花糖上。
柔软的垫子温柔地接住了他。
然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被轻轻抱了下去,稳稳地放到了地上。
白毅在他的胳膊和后背上摸来摸去,反复地问他有没有受伤。
短暂的眩晕感没有完全过去,慈默只是觉得白毅好像矮了很多。
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白毅实际上是半跪在他面前。
他为什么是这个表情,以前从来没见过,好像天塌了一样……
哦,他好像是在问自己有没有事。
自己好好的,甚至一点刮伤都没有,他不该这样小题大做的。
慈默摇摇头,说泰坦不会让我受伤的。
白毅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把他拉进了一个紧实的怀抱。
总算找回来了,他的风眠,他的默默,差一点就……
他简直不敢想这件事如果以任何另外的结局收场,他该怎么面对。
失而复得总是最让人快乐而后怕的,而这样的错误他居然能犯两次。
如果时光机被发明了出来,他真想穿越回昨天,把那个将公司吹得天花乱坠的自己一拳揍到墙里。
看着慈默精神似乎有些恍惚,他更是被自责的情绪吞没。
对不起,他说,这都是我的责任,默默怎么生爸爸的气都没关系,但是现在告诉爸爸哪里不舒服好不好?
慈默一怔,他不都说了自己没受伤吗?
他刚才只是有些走神,因为他听到了上方泰坦震耳欲聋的吼声。
“我挺好的……只是泰坦似乎有点不好。”
白毅听到吼叫皱了皱眉,这声音太骇人了些,小朋友刚才受了惊吓,不能再让他听了。
他伸手捂住慈默的耳朵,然后侧过头对其他人说:“放麻醉烟。”
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放倒泰坦的方式,之前没有用是因为这个剂量对人类来说太大了,如果吸入很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慈默突然多了个人工耳罩,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想,原来白毅跟他一样,觉得听不见就是没有啊,郑阿姨说了,这叫唯心主义,没什么不对的。
过了一会儿,吼声消失了,他也被带离了通道,坐在足足能躺五个他的定制软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热可可,身上还披了张毯子。
虽然他一点也不冷,但白毅好像很想让他接受这些,他便没有拒绝。
现在几乎整个技术部门的人都在全力追查那股冲击波的来源,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白毅本应留在现场指导工作,但他如今根本没心思关注那些。
任何事都不可能排在他的小孩之前。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让手底下的人处理就行了,他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他需要充当一位父亲,而不是公司的管理者。
随行的医生早已检查过了,慈默身上没有伤口,但白毅仍然像一个陀螺一样绕着他转。
“我真的什么都不需要了,”慈默说,“我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