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那心腹也是个熟于拳脚的,得了吩咐,只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屋顶上,向主君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总算时安稳了些。
  他却不知道,那个心腹刚窜出巷子,就被黄雀在后的宋寒衣逮了个正着。
  宋寒衣并未随来宝回宫,而是藏身在那心腹的必经之路上,等她一露头便一刀背拍晕了她,用麻袋套上,摔到驴背上,一路颠簸着运回仪鸾司诏狱里去了。
  ......
  谢瑶卿看着满脸堆笑,绕着自己一个劲讨赏的来宝,笑骂道:“办好了事就像个猴一样。”
  来宝委屈道:“小的是在为殿下高兴呢?您不知道,向晚看见请帖的时候又多高兴!”
  谢瑶卿随手将桌子上一串玛瑙琉璃手串扔给他,“罢了,你差事办得好,孤自然是要赏你的,这玛瑙手串你带回去给你弟弟带着玩罢,再拿着孤的私印,去小库房里拿五十两银子去。”
  来宝眼珠转了转,“殿下是让小的自己去吗?”
  殿下不怕自己中饱私囊吗?
  谢瑶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是孤身边的人,孤自然信得过你,你难道还想带着别人去?”
  来宝感动得恨不得立马要为谢瑶卿肝脑涂地,谢瑶卿继续道:“你们家也是命苦,这两年你刚刚起了势你爹就病了,你们家在京中认识的好大夫不多,这样吧,孤跟太医院的张院判说一声,让她叫个学生给你爹看看去。”
  来宝这下真的感激涕零了。甚至连手串钱财都不想要了,“小的,小的多谢殿下。”
  谢瑶卿轻笑一声,“忠心做事,以后你有的是好处。”
  来宝哽咽着退到她的身后小心服侍,不多时宋寒衣用细布擦着手进来,浓厚的血腥味将来宝熏了个趔趄,谢瑶卿神色如常,头也不抬的继续给奏章写着批注,将来宝看得直嘀咕,殿下如今哪哪都好,就是这杀人不眨眼的淡定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陛下也没有这么绝情冷酷啊。
  谢瑶卿瞥他一眼,“给宋大人端盆温水来洗手。”
  来宝回神,慌不择路去烧水了,他有预感,解下来二人说的事,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太监能听的了。
  谢瑶卿看了一眼宋寒衣,纵然时空不同,但她们二人默契如常。
  宋寒衣将手上最后一抹血迹擦去,略过审讯的过程,平静的禀报结果,“那人倒是什么都招了。”
  “向家这一路高升,做过违法乱纪的事可不少,行贿受贿这都是小儿科了,更有甚者,还有鱼肉百姓,私吞赈灾钱粮,私收税款,草菅人命等一系列恶事,其中和向晚有关的,便是三年前纵容手下强奴闯入百姓家中,抢走向晚,而后授意当地县城,打死向晚之母,逼死向晚之父,逼得家中幼女南下逃难。”
  谢瑶卿平静的听着,淡淡的回应着她,但宋寒衣总觉得这位大臣们眼中的冷面七殿下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了。
  谢瑶卿斟酌片刻,命令道:“孤给你三天时间,在赏荷宴前把证据找齐,务必把这件事办成铁案、死案。”
  宋寒衣没有异议,当即拱手领命,带着手下利落的出宫办事去了。
  三日后,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澄镜一样的碧波谭与天际相连,湛蓝天际上云卷云舒,碧波谭上也掀起琼雪一般的波澜。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
  碧波谭中莲叶亭亭如盖,鲜红芙蓉点缀其中,不加雕饰。
  仍旧是上回那些叽叽喳喳的小郎,只是这一回他们再也不敢孤立向晚了,再看不上向晚,也只能捏着鼻子,夹着嗓子不得不讨好向晚。
  谁让向晚是唯一一个谢瑶卿亲自下了帖子请来的郎君呢?
  总有不甘心的想要压过向晚一头,比才情是比不过了,只好比一比钗环首饰,衣衫物件,只是这一回,他们竟连这个都比不过了。
  向晚一改往日素净简陋的打扮,绰约衣衫虽仍然以清雅的浅色为主,但有眼的都能看出用料之讲究,纹饰之华美,那一簇簇含苞垂露的幽兰和那一团团栩栩如生的蝴蝶,恐怕都是由最精巧的绣工一针针一线线连夜绣出来的。还有他头上的发冠!羊脂玉打就,通身莹润无瑕,镶嵌着七色宝珠,华光流转,一只凤形玉簪将他漆黑的长发挽住,固定在发冠之中。
  他哪来的这么好的衣裳!
  不甘心的小郎君们只好一边眼红得跺脚,一边在心中嘀嘀咕咕,恶意揣测向晚私下的生活。
  向晚无暇关注他们的心思,他只是惶恐。
  他身上的衣服、首饰不是出自向府,而是谢瑶卿命人送来的。
  用料考究,工艺精美,而且十分贴合他的身形,可见谢瑶卿对他的用心。
  他摸着身上轻薄柔软的绸缎,惊慌无措的想要钻到地底下去,七殿下,七殿下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还有...七殿下是怎么知道自己衣服的尺寸的?向家给他的衣服从来不合身,可这一身衣裳却严丝合缝的包裹着他,衬托着他的腰身与胸膛。
  他紧紧揪着衣角,慌乱的想要寻找那个身影。
  来宝拍了拍向晚的肩膀,转过来一张苍白的脸,来宝吓了一跳,“欸哟,向公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可是外面太阳太大,晒着了?”
  向晚喉间一滚,惊慌的摇了摇头,来宝不作他想,继续笑着,“向公子没事便好,我们殿下正等你呢,一会便是诗会了,我们殿下想让您过去瞧瞧题目。”
  向晚一怔,下意识的问,“只见我一人吗?”
  孤女寡男,成何体统。
  来宝笑着,“自然还有长辈在场。”
  向晚到了才发觉在场的长辈只有两人,便是皇长女与她的王夫,且这二人看见他来了,便捂着嘴冲谢瑶卿笑,一边笑着一边推说去安置诗会了,向晚下意识的看向太监来宝,来宝却很有眼力见的,一溜烟的跑走了。
  湖中心的凉亭中便只剩下了他和谢瑶卿。
  微风吹拂柔软纱幔,如雾如烟,灵蛇一般飞舞着,谢瑶卿平静沉稳的坐在圆几另一侧,微微侧头,微笑着注视着他。
  向晚呼吸一窒,向后跌倒,趔趄几步,总算是倚着围栏站稳了。
  谢瑶卿勾唇道:“你很怕孤?”
  向晚连忙摇头,“不,不敢。”
  谢瑶卿为他斟上茶水,“那为何不坐过来,难道是信不过孤,怕孤吃了你不成?”
  向晚只好一边接着摇头,一边磨磨蹭蹭的坐到谢瑶卿对面,“不,不敢...”
  谢瑶卿举起茶杯,请他共饮,向晚紧张了许久,早已经口干舌燥,便小心的,伸出舌头,小口小口喝着茶。
  不凉不烫刚刚好,清甜花香沁人心脾。
  向晚没忍住一口气喝净了,红着脸让谢瑶卿为自己又倒了一杯,这回他装模做样,矜持的捧着茶杯慢慢品味。
  谢瑶卿笑,“喜欢便喝,这里除了你我没有旁人。”
  她将几碟点心推过去,“还有点心,就着慢慢吃。”
  向晚小声道谢,只是捏紧了茶杯,纠结道:“殿下...殿下怎么对我的喜好这么清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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