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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很快马车辚辚地向驶出了巷道,汇入了安邑城贯穿南北的主干大街,因着路上雪厚,马队的行驶速度并不快,而在这里的每一份每一秒对于裴明绘来说都仿佛上刀山下火海。
  她不清楚裴瑛如何知晓她私养外室的,但目下最终的事,是如何狡辩……不,是如何解释她会将一个男人养在外头。
  对,她是救了这个无辜可怜无家可归的少年,看他失忆实在可怜,便将他暂且收留。
  至于……至于,为什么她会突然亲他,那就是……就是情不自禁,温晏的美貌太过出众,一时情不自禁,才有了如此失礼之举。
  等裴明绘的理由想好了,辎车也就到了裴府,裴府的阍人一见裴家家主回来了,一路快跑就叫了管家前来,久不回裴府的裴瑛一朝归来,满府的下人纷纷都涌了过来,一时之间也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热闹场面。
  裴瑛勒马之后管家也一头大汗地跑了过来,管家殷勤地向裴瑛一躬身,遂道,“家主归来,我等下人未曾远迎,还请家主责罚才是。”
  裴瑛显然没有心思顾及这些虚礼,他的目光望向了身后的辎车,而后利落翻身下马,大步走进了裴府,留下三个冰冷的没有情绪的字。
  “开祠堂。”
  裴明绘被前来的侍女仆妇们簇拥着,也一路磨磨蹭蹭往后院祠堂走去。
  祠堂的门打开,裴瑛的目光看向那坐北朝南的由上而下层层摆放着的裴家牌位,而祠堂四处的香烛一寸一寸地照亮着他们的名字。
  他的目光落在父亲的牌位之时,眸中所有的情绪都凝固住了。
  他久久地站立着,直到裴明绘磨磨蹭蹭地进了祠堂。
  他并没有回头,只是闭上了眼睛。
  “跪下。”
  裴明绘没有胆子去看那立在牌位前的男子,只得跪在地上,垂着头,
  第19章 家法
  良久的沉默, 只有冷风呼啸其间,吹得烛火晃晃,香烟散散。
  裴瑛回首, 居高临下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语气不善。
  “如何, 你有什么话想说?”
  “我……我不……不是故意的,哥哥别生气。”
  裴明绘咽了咽口水,将恐惧压了下去,并试图安慰裴瑛情绪。
  裴瑛闻言,身体也转了过去:“并非故意?我那且问你,缘何你回去那处宅子。”
  “那……那……”
  裴明绘的额头很快凝上豆大的汗珠, 她甚至不敢看裴瑛的脸, 但仅仅听他的声音就足够她心惊胆战了。
  “那本……本就我名下的宅子,去一去,也……也……无妨。”
  裴瑛听出裴明绘话里话尚有狡辩的意思,便压下心中滔天的怒火与急迫得知真相的渴望, 便来到裴明绘身边, 一撩衣袍单膝跪下, 与她平视,声音也柔和下来。
  “子吟,你别怕。为兄如何会责怪你呢。你尚年轻,这些事, 也是在所难免的。只是这个男人有些麻烦,若不能及时处理掉他,怕是后患无穷。”
  他的语重心长, 兼之又柔和。
  可谓之曰软硬兼施,几乎没有怀疑, 裴明绘就掉进了裴瑛的陷阱。
  “哥哥……”
  裴明绘感动非常,万万不曾想裴瑛的雷霆之怒竟如此般就消解了,到底是自己的哥哥,对自己还是这般的好。
  裴明绘一想到自己竟惹他生气,更是万般的愧疚。
  她羞愧地用袖子捂住了脸,借此来逃避裴瑛直视自己的那“关爱”的目光。
  过了许久,裴明绘才堪堪整理好心绪,但显然这份愧疚并不已让她说实话。
  “哥哥,他原是我救下的,只不幸伤到了脑袋,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我见他十分可怜,便收留了他。”
  “然后呢。”
  裴明绘低着头,并未见裴瑛唇畔的笑意正在缓缓消失。
  “后……后来,我一时喝……喝了酒,才……”
  裴明绘突然感觉如芒在背,猛一抬头便见裴瑛那淬满寒霜的眼眸。
  裴明绘心里发毛,瞬间低下头,下巴却又一把裴瑛一把掐住,只能被迫抬起头来。
  “他是第一个吗?”
  裴瑛的问题十分犀利,也不留情面。
  “是。”
  “是谁的提议?”
  “我……”
  “今日我若不来,你当如何?”
  面对裴瑛猛烈的攻势,裴明绘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
  天知道如此场合为何裴瑛会来?!
  见裴明绘沉默下来,裴瑛长久地闭着眼睛,香烛的光照在他的面上,原本紧绷而冷冽的脸也逐渐柔和起来,原本被愤恨与震怒填满的胸腔被无力取而代之。
  无声无息的僵持里,一种难以名状的隐秘的痛苦与陌生情绪在疯狂撕咬着他的心脏,侵蚀着他的理智,若非多年浸淫于风云诡谲的庙堂,裴瑛估计很难有这样的“好脾气”。
  可是事情总得解决,愤怒并无用处。
  裴瑛整理心绪,强行压下所有翻涌着的情绪,他对自己的妹妹了如指掌,焉能看不出她的神色异样,听不出她话里诡异。
  裴瑛突然很是疲累,他垂眸看着她,他的手依旧钳制着她的下颌,带着薄茧的指节滑过她的肌肤。
  沉默里,心中荆棘萌芽,于无声中潜滋暗长,逐日消磨心志。
  裴明绘感受到裴瑛胶着在自己面上,他的那双手在自己面上游移着,像是抚摸一样,在方才那场违逆道德与伦常的错吻之后,裴瑛的丝毫触碰都让她亢奋不已,在胆战心惊的恐惧的加持下,她的脑海却炸开一个又一个火花。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热,裴瑛像是被火燎到一般,倏然松开手,起身后退一步,转过身去,抬起手来,目光落在上面。
  又是长久的沉默。
  “你可知……”沉默之后,裴瑛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也平静下来,平静到几乎没有起伏却让裴明绘胆战心惊,“你养在外面的那个男人是谁。”
  “他……他叫温晏,是颍川人,被……被我救了,但……他失忆了。”
  裴明绘虽然说过了一遍,但是再说一遍,仍旧磕磕绊绊的。
  “温晏,失忆?”
  裴瑛尾音微微上扬,他的目光落在裴明绘脸上,让裴明绘不由一阵骨冷。
  至此,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读不懂裴瑛的情绪。
  他将她的颤抖尽数收入眼中,他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他的话里几乎要溢出来的疑惑,“裴子吟,你何时如此愚蠢了。”
  裴明绘闻言,只能缩起了脑袋,不敢再看裴瑛。
  他面上已经没有了气愤,虽说他本就及其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如今,到了极点的无奈已然将愤怒的情绪压了下去,“此贼子却是温家人,不过他可不叫什么温晏,而叫温珩。”
  一言既出,五雷轰顶。
  颍川温珩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温家先祖追随高祖开国定鼎,自此封侯拜相,但随之过往功臣宿将的渐渐退场,温家也跟着没落下来,可是就到了温珩父亲温姚这一辈,却又有中兴之象。
  不仅温珩父亲官拜颍川郡守,在平定七国之乱之乱立下大功,后被先帝调入长安,擢升为九卿之一的奉常,掌管汉朝的国家祭祀与国家之礼,可谓曰掌管汉朝意识形态部的重要官员,主管汉朝文化相关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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