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思言:“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也没什么,”宋听安划拉了几下锅里的食材,都还没熟,又放下了筷子,“今天听朴蕾说了些狼族的事情,好奇。”
宋听安简单转述了朴蕾的话,随后评论了句:“清醒状态下被放血,一定很疼。”
白思言扯着嘴角笑了下,“放血不疼,疼得是毫无反抗之力,像个废物。”
宋听安夹菜的手顿住,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说得好像是故事的主人公是你一样?”
白思言眼睫低垂,“……我在现场。”
随着这话,宋听安松了口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狼族哪个旁系的?”
“连连,我不想说。”白思言停顿了下,抬眸看他,流露出一丝脆弱,“可以吗?”
“……可以。”宋听安手忙脚乱夹菜,往嘴里塞煮好的鸡枞菌,堵住自己的嘴。
以前,白思言几乎从不在他面前示弱,永远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淡然样,唯一一次看到他脆弱的一面,是在白父白母的葬礼上。
碗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钟灵真发来消息。
钟灵真 [连连,明天是言言爸妈忌日,你替妈妈买束郁金香,你白姨最喜欢郁金香了。]
宋听安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下意识看向白思言,而后敲字回复,[知道。]
关上手机,透过缭绕的热气,白思言的模样被模糊了不少,同葬礼那天雨幕弥漫时一样,看不清他的表情。
宋听安想了想,绕八百个圈子问道:“你……准备明天买什么花?”
“郁金香。”白思言淡淡回道,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们一起去?”怕白思言拒绝似的,宋听安接着补充说道:“我车技不好,山路危险难开。”
“好。”
隔天,宋听安起了个大早。
他在衣柜面前纠结了好一阵,在白姨夸过好看的衣服和一身黑之间,最终选择了前者。
他想要穿着他们喜欢的衣服,带着漂亮盛开的花儿,笑着去见白父白母。
和宋听安猜想的一样,白思言一身黑西装站在门口等他。
他走上前,将早早准备好的小粉花夹在白思言西装外套口袋上,“白姨喜欢你身上有鲜艳的颜色。”
白思言低头看了眼突兀的粉色,绷着的脸松了下来,语气轻缓,“嗯,连连说的对。”
与前些天的阴沉不同,今天的天气格外好,万里无云。因为起得早的缘故,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气温恰到好处,凉爽怡人。
宋听安每年都来祭拜,轻车熟路在前面绕弯带路,很快找到了地方,屈膝轻轻放下怀里的花。
他从随身的包里找出手帕纸,仔仔细细擦起了墓碑,黑白照片上的人笑得和煦温柔。
“白叔白姨,我妈他们有急事出差了,今天来不了,等他们回来了再来看你们,不要怪他们哦。”
“白姨,我妈托我给你带了郁金香,不过就算她不说我也会买的。去年买的是橙色,今年买的是粉色,怎么样,好看吗?”
宋听安絮絮叨叨说着,一把将身后的白思言拉下来,指着他衣服上夹着的小粉花,撒娇道:“白姨,粉色郁金香和白思言身上的小花颜色是配套的,我是不是很细节嘿嘿。”
白思言单膝跪着,沉默将手里的花放在宋听安花束的隔壁。
等宋听安讲得口干舌燥,白思言仍旧一言不发。
宋听安干脆告起了状,“白姨,白思言他欺负我,以前我来看你的时候憋着没说,现在他本人在,你可得替我做主,教训他。”
他话音刚落,突然一阵大风吹来,白思言的花‘啪’一声被吹倒,宋听安的却稳稳当当立着。
宋听安愣了下,竖了个大拇指,“白姨威武,真厉害。”
随后,他手肘怼了怼白思言,“和叔叔阿姨说说话吧,我去旁边等你。”
白思言‘嗯’了声,目送宋听安去往不远处的长椅坐下。
宋听安走后,他双膝跪地,扶起倒地的花,手指轻轻抚上照片,摸了摸爸妈的脸庞。
“爸、妈,我做到了。”
“狼族大部分势力都已经归我所用了。狼族家主,害死你们的刽子手,现在只剩个名头。只要我想,随时都能取代他成为新的家主,为你们报仇。”
“只不过付出的代价有点大,我差点失去了连连,他现在还没原谅我。”
“但我不后悔,他最后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他身边守着他,只要他过得健康开心就好。”
一阵清风拂来,轻柔略过白思言侧脸,仿佛一只手短暂触碰了他一下。
白思言俯身低头与碑石相抵,无声诉说着思念。
他轻声抱怨,“放血,真的很疼。”
第 19 章
白思言刚被狼族家主白庄,也是他生物学上的爷爷,带回家族的那一天,族人面上对他恭敬,称呼一声‘少主’,背地里戳着脊梁骨骂杂种。
‘听说他生母是最低贱的灰兔,一胎好几个,怎么就他一个活了下来?’
‘杂种好恶心啊,你闻他身上那味,不伦不类。’
‘不是说兔族比狐狸还勾人吗?你说他们父子会不会一起玩,真刺激哈哈哈。’
白庄恨透了白思言体内另一半的食草系血脉,偏偏白思言是他唯一的孙子,唯一继承人,便压着人放血。
即使放血改变不了他是混血的事实,白庄还是这么折磨他,每月一次。
白庄对外宣告,如果白思言死在了放血途中,那他便会从旁系族亲中选下一任家主候选人。如果没死,才有资格来争家主之位。
那段日子,白思言全凭一腔恨意,咬牙撑了下来。
狼族家主相争,必有一死。
白思言浑身是血从地狱爬上来的那一刻,白庄未来死亡的结局就已注定。
太阳逐渐升起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白思言把外套口袋的粉色夹子放在碑前,“妈,连连挑的,很衬你,你戴着一定很好看。”
他最后看了照片上的人一眼,起身朝宋听安的位置走去。
宋听安仰头闭着眼,金黄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像是误入人间游戏的天使,漂亮得有些不真实。
“我每年都来,”宋听安说着,伸了个懒腰,“以前我和我爸妈是错开时间来的,我不爱和他们一起。我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和白姨说,如果和他们一起,我妈又得念叨我,说我话太多,占了她和白姨说话的时间。”
他停顿住,偏头看向白思言,目光似水,“阿言,你也很想他们吧。”
久违的昵称让白思言心头一紧,喉咙被堵塞,一句话也说不出。
“该向前看了。”宋听安说完,站起身跺跺发酸的脚,“走了,慢了我可不等你,没吃早饭饿死了。”
白思言‘嗯’了声,迎着光的方向,追上宋听安。
回到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两人干脆直接吃了个早午饭。
所谓的私人假期还剩下四天,宋听安已经待不住了,在客厅的躺椅上翻来覆去,想不到要做些什么。
正发愁,关山打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