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宋毓容闻言不敢置信,直接再问,“你可曾和她说明是我寻她,不是旁人?”
毕竟宁婉舒此前被人劫走如今对待突然出现的一批人心里防备多一些也是合理的,只要告诉她是宋毓容派去的应该就不会这般戒备。
却不成想现实和宋毓容预料不同。
“说了。”闻言下属的脸都快青了,却不得不说。
“卑职当时不但说了是殿下您派人寻她,更是连您给的信物都给她看了,但是宁小姐就是不从,甚至一直挡在那个男人面前,硬是连躲都不躲,更是放言要是再敢拦就直接从山崖上跳下去。”
“属下这才不得不后退,毕竟宁小姐当时说这话的模样真的不似作伪。”
下属补充道:“那个男人貌似还受了伤,两个人应该跑不远,下属已经让人去查了。”
宁婉舒竟然为了一个部族男人公然反对皇家,这可是大罪!
这话说出口下属赶紧垂下头,生怕宋毓容会因此迁怒他。
但出乎他的意料,宋毓容闻言沉默半晌,而后一改刚才的紧张神色只淡淡应了声好,就十分平静的让人下去了。
“殿下对这件事怎么看?”顾钦将面前的茶盏推过去,抬眼看着一脸平静的少女。
宋毓容接过杯子,表情看起来无甚波澜,“我相信宁小姐不会背叛我。”
刚才宋毓容乍一听到宁婉舒逃走的时候心里是有些震惊,但冷静下来心里倒是有些安慰。
最起码如今人没事,至于宁家对皇权的忠心她并不怀疑,事到如今她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先把人找出来。
部族男人……宁婉舒会这么护着他是因为什么呢?
宋毓容微微蹙起眉将杯子晃了晃,澄澈的茶汤随着摇荡,这背后一定发生了什么她意料之外的事情,才使得情况失控
但既然在意又受了伤……那就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想清楚的宋毓容撂下杯子,对着还在门外候着的下属吩咐道:“去城里搜查二人下落,着重看各大医馆药铺,每一间外面都要安插人暗中观察。”
“是!”下属领了命令却不敢直接走,犹豫着问道:“殿下,若是宁小姐又以死相逼该当如何?”
“发现人先不要立刻出手,先回来报信,若是那个部族人在就立刻控制住,若是没来得及就直接告诉她,若是反抗就代表宁家反抗,看她还会不会儿戏性命。”
平素宋毓容手段一贯温和,甚少这般疾言厉色以威压人。
但在场的三人中,重生的宋毓容顾钦二人都知道,眼下根本没什么时间留给他们继续浪费。
殷城动乱在即,若是此前没办法找到宁婉舒弄清背后的真相,这场浩劫之灾就在劫难逃。
第二十二章
◎她不忍心让这个舍身救她的男人死在身侧◎
一周后,派出去寻找宁婉舒下落的探子终于在殷城西侧发现了她的踪迹。
随后按令不打草惊蛇只悄悄尾随,另一人则回来禀告宋毓容。
……
探子将所看之事一一告知:“启禀殿下,果然在城西一药铺外发现了身量与宁小姐相似之人,在下不敢声张知道看清人确认是宁小姐才敢来回禀。”
“做得好。”
宋毓容将手中的棋子落下,拢了拢衣袖朝着对面举棋不定的顾钦道,“我们等了这么多天,是时候该去看结果了。”
这几日宁婉舒失踪的日子,重生而来的宋毓容与旁人比格外着急,眼见祈神日期将至但满城就是找不到宁婉舒的下落,心有记挂的她简直坐立难安。
每每禁不住去想那个挟持宁婉舒的部族人是如何蛊惑得她舍命相救。
前世明明不曾有如此变故,这突然的插曲让宋毓容百思不得其解。
虽说宋毓容并不怀疑前世这么一个贞洁烈性的官家小姐今生会倒戈向敌方,但也难免会心中纠结寝食难安。
但偏偏顾钦这两日倒像是根本不在意这件事一样,有事没事就来房中找她,有时是新得的新奇玩意儿有时又是好吃的点心,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可他一来宋毓容就得装出一副从容模样面对她,几日下来让人烦不胜烦。
今日就是顾钦一早非要说下棋静心,宋毓容这才被迫与他对弈。
“殿下不要着急,臣派去的暗卫会替您的探子好好将宁小姐控制住的,这次人一定不会在眼下溜走。”顾钦单膝支起在身前懒散的斜倚着,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棋子落下。
“其实臣倒是对这个宁小姐舍身相护的部族男人很好奇,要说宁小姐出生官宦又是家中幼女,不会有机会认识这些人,难道一个刚认识的人就值得宁小姐以身相护,这件事实在蹊跷,不知殿下如何考虑?”
顾钦说的这些道理宋毓容自然是都懂,但她自从听到宁婉舒找到的消息就心中急切,偏面前这个人丝毫不急,还神态悠闲的在这里把玩棋子。
宋毓容便出口随意敷衍,“以命护佑多是利益纠葛或身家性命加注,约莫这人牵扯的的东西对宁小姐看来比自己的性命重要,或许部族手里有宁家的把柄让她不得不出手帮助。”
顾钦单手撑着下巴抬眸看向宋毓容,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哦,原来殿下是这般想的?”
宋毓容被他这突兀的反问弄得不解,刚想反问就被男人先一步开口。
男人侧着头,说话的语气颇有些幽怨:“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殿下果真是个严谨无情的人啊,心里只想着利益家族权势,为什么不能是宁小姐喜欢上了这个部族男人?”
危机前面,宋毓容不想顾钦竟会做出这等言语,可偏对方的神色看起来又颇为正经,倒像是说的是真的心里想法一般。
顾钦却好似对落在他身上探究的目光毫无察觉,唇角噙着笑道:“不如殿下与臣打个赌,若是这宁小姐是单纯是为了这个男人才不愿意回来,殿下就给臣一个许诺?”
“若是不是呢?”
宋毓容倒是也对顾钦这般言语的目的起了好奇,想知道对方对这个明知道是错的观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是问道。
顾钦收回撑着的手,将棋盘上的宋毓容刚下过的黑子捡起,“若不是臣便还您一个许诺,诺言既成死生不论,臣言出必行。”
顾钦的视线落在少女脸上,明明是那般恣意的少年模样,却让人对他的话凭空生出些确信,甚至让宋毓容恍了神。
“叫吃。”男人将吃下的几枚子炫耀般在还微愣的宋毓容面前晃了晃,随即往棋管中一投,清脆的落子声伴随着男人利落的起身。
“走了,让我们去看看到底是谁赢。”
……
药铺门口,宁婉舒小心地用手拢了拢头上兜帽,路过人的时候低下头躲着店里的人来到柜台前,直到店里其他人都散开才小心道:“小哥,帮我抓一下这个药。”
称药的学徒接过写着药名的纸,抬头想说什么视线落在宁婉舒背后的掌柜脸上明显的拒绝时连忙拜了拜手,“没有,没有,去别人家看看吧。”
“这么大一家药铺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止血药都没有?”宁婉舒忍不住问出声。
这已经是宁婉舒被拒绝的第三家店,其实早前两次拒绝已经让她怀疑,此时看着面前人明显刻意的拒绝登时就明白过来。
但她根本没有退路,已经过了一周,拓跋昱腿上的伤已经不能再拖。
当时宁婉舒与拓跋昱一番试探后,并没得到什么结果,面对赤果果的揭穿身份男人不但没杀她,反而一笑了之就当她不曾说过这些话一样。
直到当晚,睡梦中的宁婉舒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靠近,一个转身就发现是哪些部族人。
见她睁眼,几个大汉手上拿着刀就要朝她砍来!
千钧一发之际是拓跋昱为了救她挡在那些人面前,为了护住她这才躲闪不及,被生生数刀砍在腿上。
那刀刃那般锋利,在月色下闪着寒光,但这般砍在男人身上时,他却硬是一声不吭只抬手护住她。
几刀下去,空气里血腥气浓得让人作呕,宁婉舒脊背发凉脚底无力……但即使男人负伤至此也不曾放弃她,硬生生带着伤将那几人赶走,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即时到现在拓跋昱都不曾对她说出当日劫持她的原因,但宁婉舒却相信这个男人不会伤害她。
只因为当时拓跋昱伤重难行时那句决绝的话——“你走吧,留在这儿会有危险。”
这几日为了躲避那些人卷土中来也怕进城求救会被宁家和公主发现拓跋昱,宁婉舒只能循着记忆在野外找些草药,但奈何年岁干旱,这几日已经将能用的草药都用尽了。
拓跋昱腿上的伤要是在拖下去只怕不好,宁婉舒这才冒险进城。
她不是不知道城里会有人等着她自投罗网,但看着男人伤口逐渐发烂发臭甚至有蝇虫围绕,宁婉舒就下了决心。
所以即便此时怀疑被跟踪,宁婉舒也只是紧了紧帽兜想去下一家店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