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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霍刀追问:“那老道在哪摆摊,长什么样?”
  虞绯摇头,半真半假道:“忘了,东市那边有好多。什么忘情水、长生丸,卖什么的都有。”
  霍刀扶额,硬着头皮问景苍:“殿下,要不要属下去……”
  “行了。”景苍打断他,审视虞绯一本正经的神情,讥诮道,“你别听她唱戏了,你不烦我嫌烦。”
  霍刀讪讪。看虞绯对答如行云流水的言行,没想竟全是胡诌,心里直叹太子火眼金睛。
  虞绯听景苍这话,低头,眼里掠过一丝窘迫。
  原来他猜到,她在满嘴跑火车。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来他被她之前逆天的演技震慑得对她再无信任了。
  霍刀似乎想起什么,一握腰上佩剑,质问虞绯:“虞大小姐,你上月派了两个侍卫去云南,是做什么?”
  第19章 原来你才是黄雀
  他们对她的一举一动真是了如指掌,不过虞绯已经嘱咐侍卫甲乙,不管谁问,死活不能说出去云南哪里找到的同根蛊,否则被人查出解蛊法子,虞家全部玩完。
  只要解不了蛊,再位高的权贵,也拿虞家毫无办法。
  虞绯顺着刚才的胡话道:“不是说了吗,这蛊大街上买的,那摆摊老道说是云南的蛊虫,我不得找人去查证一下?吃假药害死人,何况这活生生的蛊。”
  霍刀被她说得哑口。
  景苍端起案上一盏茶,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嘴很硬,没关系。等回了京,大理寺多的是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法子,保证不会叫你抗不过去。”
  虞绯:“……”
  从他的话里,她仿若看到自己被吊在一间昏暗的牢房里,被烧红的铁硌烫胸口,被尖锐的铁针刺十指,她抚胸缩手。
  事实上,同根蛊只有时效期限,没有解蛊法子。原文中,它用于给女配作妖,为男女主感情路上添堵,作者怎么会多花功夫阐述它,只写四字“时效不定”,便随着虞霜的计谋失败一起下线了。
  故意诱导景苍蛊在街买而非云南寻的,也因如此。怕他人多势众消息灵通,万一查到蛊有时效,更甚至,得知文中隐藏信息——时效长短。那他岂不是坐等失效,取她小命。
  虞绯思索良久,做出一副“被威逼害怕到不得不吐露实情”的模样,垂眸小声道:“要想解蛊,那老道说,生个孩子就行了。”
  霍刀:“???”
  景苍:“!!!”
  虞绯:自己真是个大聪明。同根蛊有避孕作用,任景苍如何耕耘,她也不可能怀孕,生不下孩子,意味着蛊一直解不了,她的处境始终安全。
  霍刀问:“真的假的?”
  虞绯眨眨眼,“我不知道,那老道说的,死马当活马医吧。”
  景苍又用那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并且还想吃无数口的眼光看她。
  虞绯腹诽:谁占谁便宜。云雨她赴了两次身体困乏,他像八百年没见过女人,拉着她操练大半宿,她这会儿身子里外都酸疼。
  景苍低声交代着霍刀什么,门外有下人禀道,太守求见。
  虞绯想起太守公子还不知被景苍关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她抬眼看他。
  景苍神色有点烦躁,摆手,“不见。”
  “我去。”虞绯起身,见他深深盯她,好像她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她忙辩道:“殿下身份尊贵,挥袖离开蜀郡不带走一片云彩,可虞家还要在这里立足,一城之首,我们得罪不起。”
  瞧他丝毫不为动容,她又说:“因为我们俩的事,你关了太守公子,赶紧把人放了吧。我去跟他们道声歉。”
  景苍握着茶盏,恼怒地一下掼在地上。
  茶水和碎瓷四溅,虞绯怯怯后退,只听他冷声问:“你早知道我绑了太守公子?”
  事已至此,该摊的牌都摊了。虞绯点头,“原本赌你会不会这样,那天他被人叫走,我的人亲眼看到了。”
  “那你也早知道他会给你下药?”
  “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景苍冷冷睨她,眸中的怒火似乎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浇灭了,脸色略有些灰败,自嘲,“原来你才是那只黄雀。”
  虞绯看景苍不知是对她失望透顶还是对他自己失望,心脏像有只虫子在轻轻啃噬,她开口:“其实……”
  景苍闭眼,“我不想再看见你。”
  虞绯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发现天上下起了细雨,一丝丝、一缕缕,像课本上诗人总在写的愁绪。
  她伸手接了几滴,湿凉沁入肌肤,冻得人眼睛也湿湿的。
  “小姐,你怎么哭了?”丁香打了把伞撑她头顶。
  “雨水。”虞绯随口回,忽然想到站在房檐下淋不着雨,笑道,“我是计划成功,喜极而泣。”
  “我也为小姐感到高兴。”丁香附和。
  虞绯回想刚才,她想对景苍说什么呢?
  其实……其实这不只是个骗局,她也投入了真情。
  还好他打断她,不然更加自取其辱。
  虞绯想起母亲,她是个在演艺事业上非常优秀的美女演员,拿过国内外好多奖项。小时候看她在电视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仿佛真是剧中的人,她总好奇,妈妈的情绪为什么可以收放自如。
  妈妈摸着她的脑袋说,演戏,要想骗过观众,首先要骗过自己,把自己当成剧中角色,为之喜为之泣。
  她走马观花谈过不少恋爱,但和景苍,绝对是最用心的一场,也付出最多的代价。
  她自我催眠,喜欢他、献好他、想要他,所以最终用精湛的演技成功骗过了他。
  但感情,假亦真时真亦假,假假真真说不清。
  吃了一碗鲜蟹汤面,虞绯在花厅见到太守。
  太守看她身着男式衣袍,震惊一瞬,露出一个了然笑容,起身恭声道:“之前小儿有眼不识金镶玉,对虞小姐多有冒犯,还请您和殿下莫要见怪。
  虞绯慢吞吞坐下,拿捏着得宠美人那个调调,娇柔一笑:“令公子待会便会回去了。”
  这件事景苍没应她,可后来霍刀出门点了头,想必经他同意的。
  之前确实是她先勾搭太守公子,想借此激怒景苍,但虞绯想了想,不能让太守误会。毕竟他一日为蜀郡之首,虞家经商都得看他脸色。
  “大人您也知道,殿下起初看不上我,可贵人心海底针,我也不知他怎么又起了心思……”
  只要是男人,没有不好色,虞绯又是蜀郡头等绝色。太守不经意打量她,少女脸蛋泛白、眼睑覆青,像昨晚没有休息好,偏一双眉眼如含春水,透着潋滟情意,仿佛经过上天雨露无尽浇润。
  而且身上男装价值不菲,是何人的显而易明。太守倒没想到,太子看起来老成稳重,在情事上却像个毛头小子,还搞男人宣告女人有主那一套。
  能把太子勾得五迷三道,眼前女子有点本事。他看虞绯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深意,提壶给她倒了盏茶。
  “虞小姐能侍殿下左右,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还望不要忘记家乡的父老乡亲,多替下官和蜀郡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他顿了顿,“有下官当任太守一天,虞家敢在蜀郡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虞绯:“……”
  好家伙,敢情真把她当成得宠美人了!
  侍寝是真,但宠爱是假,她刚刚从他虎口里逃生。
  这些心酸糗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虞绯打肿脸充胖子,道“好说好说”,在太守鼓励和感激的眼神下,送走了他。
  她算着时间,景苍要启程回京了。不知京城,是不是像这边的天,阴雨连绵中尽藏动魄惊心。
  第20章 太子不好攀附
  从京而来护送太子回宫的军队已到达蜀郡。
  景苍准备动身,虞绯叫丁香回虞府帮她收拾东西。他自知道两人因蛊性命相连,便把她困在眼皮底下盯着。
  今一大早,两列卫兵在太守府门前开辟一条宽宏大道,景苍听完太守恭敬殷勤的问候,登上为首高大华丽的马车。
  太守携百姓送他到蜀郡城门外。
  虞绯和虞父并行在如水的人流中。
  “绯绯,为父没想到,他身份竟那样尊贵。”虞父似是想起曾夸下的海口——得知虞绯打断景苍双腿,说用半副身家从景苍手里换取她周全。
  他拍拍她的手,叹道:“伴君如伴虎,伴储君亦然,你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性,凡事要多过过脑袋。”
  “爹我知道了。”虞绯点头如捣蒜,小声笑道,“我有蛊,两身一命,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话虽如此,一入宫门深似海,我担心你在里面受磋磨。”虞父道。
  虞绯当然知道皇宫不是什么良善之地,历史上皇子夺嫡、嫔妃争斗,失败者的鲜血可以漆满整座宫墙。原文中景苍的登帝之路也并非一帆风顺,现在他身边又多了个逆天改命前途未卜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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