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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虞绯感慨:墙倒众人推。她虽没倒,有时不分昼夜服侍太子,东宫片大地方,谁不了解。
  皇后因她那天和阿慎说,“进宫数日,无名无分”,特地赐个位分,景苍竟拒,落到旁人眼里,那是他只把她当玩物不管将来。
  虞绯倒希望他真把她当玩物,至少有活路,怕的是,他视她为仇人。
  她随口问:“什么位分?”
  以她家世,皇后大概不会给多高级别。
  “宝林。”丁香道,“正七品,虽不高,可好歹比无名无分的侍婢说出去好听。”
  虞绯不以为意,现代人玩一夜情或处长期床友的比比皆是,她没古人那么看重名分。
  但在丁香眼中,景苍的行为跟“渣男光恋爱不结婚只想对女方耍流氓”一个性质。
  她想了想原主人设,问:“太子在前殿还是出去了?”
  怎么说是影响她切身利益的事,哪怕装装样子也得去问。
  她的确好奇,等解完蛊,他会如何处置她?
  丁香一拍脑门,“对了,小姐,方才太子寝殿的宫人来传话,叫您过去一趟,说是今日太子腿上换新药……”
  虞绯秒懂。距他断腿,时间快过去俩月,现在用的药膏和之前的应有区别,他怕她对新药不适应再嚎腿疼,专门喊她去试药。
  虞绯过去。
  寝殿里,景苍坐在上首,几个太医恭候一旁。见她进来,霍刀引她去一侧的屏风后。
  两扇山水屏风中间有道缝隙,虞绯坐着窥望。
  一个太医为景苍双膝敷上褐黑药膏,询问痛感。景苍做个手势,霍刀过来问她。
  虞绯楞了。
  她双腿没有任何感觉,可看景苍,他面色泛白、眉头紧皱,显然有些疼痛的样子。
  联想昨晚欢爱,雌蛊没有任何动静。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浮现心头——同根蛊失效了。
  一瞬间,她蓦然觉得平日自己仗蛊行凶、作威作福的太子寝殿,仿佛变成布满刑具、阴森恐怖的修罗场,而霍刀,是抓她赴死的刽子手。
  她不由颤抖,猛地后退,椅子被带得“呲啦”一声刺响。
  众人目光望过来。
  “怎么了?”景苍问。
  霍刀见虞绯脸色霎白、身子瑟缩,不明所以,怕太子担心,走出屏风,朝他摇头。
  虞绯此刻怕霍刀,更怕景苍,怕他察觉雄蛊已经没了,怕他瞧出她的慌张端倪。
  她竭力镇定心神,小声道:“我昨晚没睡好,身子不舒服。”
  景苍语气含了笑意:“要不要叫太医瞧瞧?”
  虞绯听出他的戏谑,闷闷道:“不要,我回去休息下就好了。”
  景苍朝霍刀使个眼色。霍刀靠近问她:“那这药?”
  似乎怕她试药不在场,后面又闹着喊疼。
  虞绯垂眸,思考片刻,张口:“哪副药对伤势好得快,你让他用哪副。”
  霍刀惊讶,低道:“虞小姐不怕疼了?”
  好像对她上次的张牙舞爪还铭记于心。虞绯硬着头皮说:“此一时,彼一时。你也说过,我和他性命相系,要多体谅他些,我自然希望他早日伤好,不畏这点小疼小痛。”
  霍刀目露赞赏,“士别三日,虞小姐令我刮目相看。”
  说完,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东宫的掌事昨天来禀,虞绯衣食起居的待遇,堪比侧妃之尊,太子尚未娶妻,由着她逾矩。
  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居然为了太子忍耐疼痛?虽说朝夕相处、日夜相对,男女之间会产生感情,可虞绯太机智聪慧,不像沉湎情事的人,反观太子,貌似陷得更深。
  他如实通传虞绯临走前的话,太子心情颇好。大小姐说了不畏疼痛让他用最有效的药,他却试了几副药,选择一副最不疼而药效一般的。
  还振振有词找理由:“她娇气得很。这会儿说得好听,转头找我哭闹,我哪有功夫理她,不如先下手为强,落个清净。”
  霍刀:“……”
  现在您在太医眼里,比大小姐娇气,宁愿伤势好转缓慢也要不挨疼痛。
  情蛊钻入脑子了吧?或温柔乡,英雄冢?
  太医走后,景苍回忆虞绯柔弱的声调、虚浮的步伐,低忖:“她除了身子不舒服,该不会心里生气,想必知情我拒绝母后对她的赐封。”
  他敲着案几,吩咐霍刀:“你去跟她说一声,我今日拒的,来日会加倍补偿她。”只要她听话,数倍也未尝不可。
  霍刀领命出门。景苍踌躇须臾,叫回他:“算了算了,改日我亲自和她说。”
  第33章 改抱女主大腿
  虞绯当晚回去,又做噩梦,梦里她如原主下场,被杖得如块人皮粘在地上。
  醒来满身的汗,她抹了把后背,湿黏黏的,仿佛流的不是汗,而是血。
  一连几天,她惶惶不可终日,正好也来月事,有借口不见景苍。
  生理期有始有终,她不可能永远躲着他。
  所处环境并不安全,虞绯像惊弓之鸟,时刻害怕景苍发现蛊虫失效,带人过来将她处死。
  坐以待毙只有等死,她龟缩几日,收拾心情,准备正面迎敌。
  十一月初恰逢立冬,古人对此尤其重视,皇帝提前三日斋戒沐浴,率领文武百官和后宫嫔妃去京城北郊祭祀迎冬。
  景苍似乎见她这几日闷闷不乐,派人询问她要不要出宫散心,虞绯欣然答应。
  她听说杨芷也会去。
  虞绯盘算:一来,她始终对蛊虫失效存疑,在东宫多有掣肘,出去可借杨芷试探一番景苍。二来,男主和她仇恨难解,自己改抱女主大腿好了。
  北郊距皇宫六十里路,一来一回舟车太过劳顿,皇帝去祭祀多歇在那边行宫。
  白天忙完,晚上皇帝设宴,景苍想带她去,虞绯借故推托。
  她叫丁香在宴会周边注意杨芷的动静。
  大约酒过三巡,丁香来报,杨芷出殿透气。
  虞绯本就在大殿附近,手上托着张景苍的貂毛毯子。
  已经入冬,北方天冷,他腿上有伤不能冻着,临走前交代她,等宴快散了给他送张毯子过去。
  他身边侍卫宫婢不少,偏偏使唤她。虞绯心里打着主意,难得没和他呛声。
  “杨姑娘。”
  虞绯远远看见杨芷叫道。
  杨芷顿步,看见她手里的毯子,微笑:“虞小姐来给太子送东西?”
  虞绯点头,走近,略带踌躇道:“想请杨姑娘帮个忙。”托了托手里的毯子,“我身子不适,麻烦你把这个送给太子。”
  杨芷看着百步外华灯璀璨的宫殿,站在这儿都听得见里面热闹的歌舞声。如果虞绯身子不适,再坚持片刻到太子跟前卖惨不好,何必将殷勤献给她,由她做顺水人情。
  她没接,反问:“虞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无事卖好,要么想设计她,要么有求于她。
  虞绯见杨芷生出防备,盈盈一笑:“那日,杨姑娘说‘良禽择木而栖’,我左思右想好多天,觉得十分有道理……”
  “虞小姐。”杨芷打断她,“我为上次的冒失对你感到抱歉,皇后因此斥责了我,太子似乎也生气……若你是改变主意,想要离开皇宫,恕我不能助你。”
  “妒妇”二字太沉重,她背负不起。
  “没有。”虞绯摇头。
  逃跑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反而会打草惊蛇,使景苍疑心蛊虫出了差错,万一请个蛊医,真相立即大白。
  她身后还有虞家。若她跑了,景苍迁怒家族,虞家步上原文抄家流放的下场,她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千金小姐,在古代怎么生存?
  要她为婢为妾侍人,或毁去脸蛋身材做个吃苦耐劳的农妇,还不如叫她死了。
  虞绯脑瓜转动,漫不经心笑道:“我说‘良禽择木而栖’,意思是凤栖梧桐,鸟雀还是喜欢在小树上做窝。”
  “我出生乡野,越发觉得在宫里呆不习惯,太子也不会轻易放我走。我想着,假使杨姑娘将来入主东宫,能多照拂照拂我这个娇纵懒散的性子。”
  “你撮合……我和太子,只为这个?”杨芷感到惊讶。虞绯诚意足,索求小,何况太子还没答应与自己订婚。
  “当然不止。”虞绯神秘笑笑,“我有真正想求的东西,后面会送杨姑娘一份大礼,以此作为交换。”
  杨芷一头雾水,腹诽着她所求该不会位分子嗣之类,虞家一方巨富,自有珍宝,但她出身名门,也不缺稀物。
  自上回“揭发”虞绯失败,她不好意思再去东宫,正愁没有时机接近景苍,眼下恰有一个。
  她接过虞绯手中的毯子。
  目送杨芷进了大殿,虞绯小跑溜到门口窥望。
  她今日穿了件豆青裙子,乍看和宫女的青衣差不多。
  景苍坐在殿中右侧第一位,杨芷坐他身旁,面带愧意,温声细语说着什么。景苍神情淡漠,偶尔颔首,仿佛杨芷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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