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老李头的老婆过世的时候,就是翟学名给摔的盆。”
“四年前,老李头生了一场大病,翟学名更是请了一个多月的假,鞍前马后的伺候他。”
“后来,翟学名的父亲病重,老李头也一口气掏了好几千块钱给他看病,后来甚至还托关系把他送去了省医院。”
“翟学名和李梅伊结婚之后,也一直没能有个孩子,直到他们三十多岁的时候,才生了个女儿,叫李雪。”
“一个月前,才三岁的李雪死了,是掉进水井里淹死的。”
沈建设:“什么?”
杨孝:“那天也是我接的警。”
“翟学名和李梅伊平时都要上班,所以照顾李雪的事情就交给了退休在家的李老头,那天早上,李老头外出给李雪买早餐,路过菜市口的时候,看到两个人在下象棋,就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结果半个小时后,等到他回到家的时候,李雪却不在床上了,等到他们找到李雪的时候,李雪的尸体已经在水井里泡涨了。”
“我们推测,可能是李雪早上醒来的时候,没看到老李头,就起床去找他,结果路过水井的时候,看到了老李头晾晒在上面的桃干,就想要去拿一点吃,结果拿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下去。”
“所以翟学名和李梅伊会是那样一个态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老头会自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听见这话,沈建设先是点了点头,但是很快,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回到公安局之后,老周立即就给死者做了个详细的检查。
当天下午,尸检报告就出来了。
老周:“……死者的衣服上面没有脏污,全身骨骼无变形情况,胸部、腹部、背部、臀部、四肢也都没有病理改变……”
看完尸检报告,杨孝只说道:“好了,可以结案了。”
“死者确实是死于自杀!”
“不,这十有八九是一起谋杀案!”
也就在这个时候,连峙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对上杨孝等人疑惑的目光,连峙说道:“首先,从翟学名和李梅伊的反应来看,他们显然是因为女儿李雪的死而怨恨上了死者,所以知道死者自杀的消息之后,他们的心情很复杂,有解气,有懊恼……以至于连话都不想跟我们多说。”
“他们的邻居却说,昨天晚上,死者家的灯亮了一晚上,可是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家的灯却是关着的,谁关的?肯定是翟学名或者李梅伊关的,他们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却会因为觉得灯开着浪费电,所以特地先把灯关了——”
“其次。”
连峙拿起两张照片。
那是死者的双手的照片。
杨孝第一时间看向连峙左手上的那张照片。
但是他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还是沈建设率先反应过来:“死者的指甲是刚刚剪过的。”
“切口什么的都很新。”
杨孝随后也反应了过来:“一个要自杀的人,怎么可能会在自杀之前,还有心情去修剪指甲——”
第18章
但是很快,杨孝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但也有可能是死者想要走的体面一点,所以才会特地在自杀之前把指甲剪了。
“毕竟他以前做过纺织厂的副厂长,对这些比较看重也很正常。”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连峙将手里的另一张照片放到了桌子上。
那是死者的双脚的照片。
照片里,死者的左脚大拇指和食指也是刚刚修剪过的,但是其他脚趾头上的指甲却都还是完整无损的。
杨孝等人瞬间瞳仁紧缩。
既然死者是因为想要走的体面一点,才去修剪的指甲,那他就不太可能在剪指甲剪到一半的情况下,突然跑去自杀。
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死者当时正在修剪指甲,凶手突然敲响了他家的家门,于是他中途放下了剪刀,结果就被凶手杀害了。
如果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杨孝等人仔细回想,那么这件案子的疑点还真就是越来越多。
沈建设:“从死者死后,翟学名和李梅伊甚至都不愿意跪下来给他烧纸钱的情况来看,我倾向于翟学名和李梅伊对死者的恨意要多于亲情。”
“既然是这样,他们赶到现场之后的第一反应,就不应该是把死者从房梁上放下来,让他走的更体面一点。”
“最主要的是,报案人曾经劝阻过他们,不要移动死者的尸体,但是他们还是把死者的尸体从房梁上放了下来——”
杨孝跟着说道:“死者的街坊邻居说,昨天晚上,他们并没有听见什么异常的响动。”
“这说明,凶手肯定是死者认识的人,否则他不可能在不弄出什么响动的情况下,把凶手放进自己的家里,又被凶手轻而易举的杀掉了。”
最后,他给出结论:“所以凶手很有可能就是翟学名和李梅伊之中的一个,他们破坏案发现场,肯定是为了掩盖什么。”
法医老周当即就站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凶手就很有可能是先给死者下了药,等到死者失去知觉之后,才对死者动的手。”
“我再去给死者做一遍尸检。”
杨孝:“我去查一下翟学名和李梅伊最近的行动轨迹。”
连峙:“重点调查翟学名的。”
“李梅伊家境富裕,又是被死者娇养着长大的,不太可能会去心疼一点电费。”
“对了,还要麻烦你把一个月前,死者的孙女李雪失足落水溺亡的案子的卷宗拿过来,我想看一下。”
这两个案子说不定存在一定的联系。
杨孝:“好的。”
沈建设:“我再跑一趟案发现场,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连峙:“我跟你一起去。”
就这样,十分钟后,连峙和沈建设再次来到了死者的家里。
没想到的是,死者的家里,这会儿却是哭声震天。
只见四个男女女跪在死者的家门前,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往火盆里扔着纸钱。
“李叔叔,我们来晚了。”
“李叔叔,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因为死者家里作为案发现场已经被公安局封锁了。
“怎么回事?”
连峙随后拉住身边的一个瘦高个,问道。
没想到被他拉住的正好是这件案子的报案人。
他说:“这些都是老李头资助过的贫困学生,他们今年都从高中毕业了,想着去大学报到之前,来看看老李头,没想到刚到地方,就被告知老李头自尽了,然后他们直接就哭起来了。”
沈建设:“这个老李头,还资助过贫困学生?”
瘦高个:“我们也是才知道的这件事情。”
“而且听那些学生说,老李头从十二年前起,就开始资助他们了,除了他们之外,他们县还有好几个贫困学生,也是老李头资助的。”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感慨道:“我们以前只知道他有钱,但很脚踏实地,从来不因为有钱,就看不起其他人,也从不滥花滥用,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份善心。”
然后瘦高个才反应过来:“公安同志?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听见这话,对面的翟学名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抬头看了过来。
至于李梅伊,因为她始终站在翟学名身后的缘故,所以连峙和沈建设没有看到她的神情。
连峙直接说道:“我们发现死者有可能不是自杀的,所以再过来看一下。”
“什么?”
听见这话,瘦高个近乎失声:“老李头有可能不是自杀的?”
那几个贫困学生的嚎哭声也瞬间就卡在了嗓子眼。
连峙和沈建设随后就又走进了案发现场。
正常情况下,死者上吊之前,会先找到一条凳子,然后踩到凳子上,把绳子抛到房梁上,系好,最后把头伸进绳结里,踹掉凳子。
也就是说,如果死者是自己悬梁自尽的话,那么从他的脖子到脚底的高度,就应该正好是从绳结到凳子的距离
死者上吊时用的绳子还挂在房梁上。
所以沈建设只是找到了那条凳子,放在了房梁底下,然后用卷尺量了一下从绳结到凳子的距离。
“一米六一。”
差不多就是死者的脖子到脚底的高度。
也就是说,死者好像真的是自己上吊自尽的。
连峙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他们又将整个案发现场从头到尾搜索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是他们想多了。
死者真的是自杀的?
翟学名和李梅伊之所以不顾报案人的制止,把死者从房梁上放下来,只是因为觉得死者为大,所以放下了对死者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