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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船舱里的无线电扬声器中传出梁旬易的声音:“17号船,我们希望梁闻生能够安全返回,并且和平解决这事。伤亡已经够多了,再这样下去没有意义。17号船,如果你能听见,请作回答。”
  “爸爸!”梁闻生叫道,但飞机和马达的噪音把他的喊声淹没了。
  乔白尧让公牛看管男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凑到窗边往外探看,拿起对讲机回话:“没想到你亲自来谈判。你儿子在我手上,不准朝我们开枪,否则他就死定了。”
  在梁旬易和人贩交涉时,a小队在南岸拉开了防线封堵敌兵退路。雷鸟-b以雷霆之势降落在乱石滩上,突击队员依次跳下,跑进树林中隐蔽,将枪口齐齐对准在河上进退不得的小船。崔曼均在一根横倒的枯木后趴下来,架起机枪,用热成像瞄准具监视船舱里的动静。几秒后,舟艇小组就位了,一东一西两艘快艇风驰电掣地驶来,艇艏的机关枪严阵以待。在这样严密的封锁下,17号船就如笼中困兽,插翅难逃。
  “无人机照到船舱里有五个信号,人质一名,匪徒四名。”
  “鉴证组,声纹比对结果如何?”
  “确认他是乔白尧。”
  “我是角马一号,我看到驾驶座上有一个。”崔曼均在频道里报告,“是舵手,我能瞄准他的要害部位。”
  “我是上坡三号,我看到左舷有一个,但无法瞄准。”
  “目前看到两个目标,还有两个没出现在视野里。”
  “盯紧他们。我们设法拖延时间引蛇出洞,一定要全部瞄准后才能开枪,要一枪毙命。”
  “明白,保持联络。”
  “战略行动官,启动速战策略。”
  “收到,南岸a组,上坡b组,舟艇小组,现在启动速战策略。”
  船上,乔白尧看到有快艇两面夹击,慌了神,抽出手枪顶住梁闻生的下巴,抓着无线电怒喝道:“让你的船停下来!快点!不许靠近我们!”
  梁旬易让两艘艇停住,在三十米外的地方绕着小船环游。高绪如站在1号艇上,旁边有个人举着录像机拍摄小船的近景。等包围圈布置完毕,高绪如接手了谈判:“别紧张,伙计,我们是来找梁闻生的,不是你。”
  乔白尧没有听出高绪如的声音:“你他妈又是谁?”
  “我是谈判官,你可以叫我‘剑鱼’。”高绪如按住对讲机,“我只想和你们好好商量。”
  “如果你们想把人带回去,就得赔偿我的损失。我要六千万,你别想砍价,不然我就砍他身上的肉。”
  快艇每绕一圈就悄悄缩短与船的距离,冰凉的水雾扑洒到高绪如脸上,他盯着在强光灯照射下的小船,知道当务之急是安抚对方的情绪:“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我们会想办法的,别担心拿不到这笔钱。但在此之前先让我确认人质是否还活着,你能把他带到船舱外面来露个面吗?”
  “他们把我们当小孩耍。”公牛喘着粗气说,又把枪口往梁闻生的脖子顶了顶,“谁都知道梁旬易一分钱都不可能出。”
  舵手咬着牙啐了一口:“这是个圈套!”
  “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们。”乔白尧望着窗外,用手枪示意公牛,“他们要见人质,把他头套摘了,带出去!”
  公牛扯掉梁闻生头上的黑布套,骤然袭来的强光刺痛了梁闻生的双眼。公牛用枪胁迫着他走向舱门,海蛇在旁边拧开锁,湿冷的寒风顿时从门外涌灌进来,吹透了梁闻生单薄的衣裤。公牛躲在后面,把男孩推出船舱,枪口死死顶住他的脑袋。梁闻生踉跄着踏出舱门,踩在湿漉漉的甲板上,含泪的双眼迷惘地望着眼前全然陌生的景象。
  “中心,人质出来了,一名匪徒挟持着他。第三个目标出现了,正在获取面部影像。”
  瞧见船上出现的身影后,所有人都憋住了气,拍录像的人立马将镜头拉近,梁闻生惶恐无助的神态清晰地出现在了战控中心的屏幕里,梁旬易把手罩在嘴上,泪水瞬间夺眶而出。高绪如忙举起望远镜看过去,心中一阵绞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似的。快艇在正对着船首的位置停下来,高绪如扶着舷,对梁闻生举起一条手臂以作记认。
  第75章 无畏之心
  快艇随着波浪忽上忽下地颠动,横亘在河面上的冷雾遮蔽了高绪如的视线。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立在船头的梁闻生,拿起无线电放在嘴边,尽量让声音都收进声筒里:“很好,17号船,我们看到人质了。我和你们相隔太远,河上雾很大,我们无法看清人质现在的状态。为了更好地交易,我现在要朝你们靠近,以便确认人质是否健康。”
  公牛把梁闻生拖回船舱,舱门又一次关闭了。乔白尧一手持枪顶着梁闻生胸口,一手拿起对讲机喊话:“不许靠近,否则我就对他开枪了!离我们远点,如果想要他没事,就让你们的人退到南岸两公里外的地方去!”
  “17号船,你们没有选择。你们不能再前进了,必须投降。我和你都希望事情能和平解决,你们一意孤行并不能改变任何局面。让我们靠近小船和人质对话,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请做出正确的决定。”
  “他们以为我们是在开玩笑!”冲动易怒的公牛仰起脖子透过窗户张望,哆嗦着脸上的横肉,“做些什么,老大,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几个手下用萨梅什卡语叫骂着,怂恿乔白尧杀掉梁闻生。乔白尧鼓起腮帮,转动着眼珠聆听船舱外来来去去的呼啸声,直升机的轰隆声无端加剧了他心中的焦躁和恐惧。他汗流浃背,肤色发红,皮下绽出青筋。舷窗上布满雾潞,仿佛每颗水滴都在发光,刺得人头昏眼花、不辨东西。而这片强光外又是全维加里最深的茫茫黑夜,目力仅达几米,他们就像被扔进了一个滚动的灯箱中。
  就在双方僵持时,两名蛙人潜游到小船尾部,悄悄冒出头来,贴着船舷游过去,迅速将一个窃听装置安装在了船舱外部。事毕,两人重新潜入水下游回2号艇上。战控中心的监听设备开始接收窃听器录到的声音,他们听到匪徒在叫嚣着要杀人质,这是个令人不安的信号。船上的强盗不同于勒索赎金的那拨人,他们目无法纪、无所牵挂,威胁撕票绝非一时兴起,也不是在虚张声势。
  1号艇始终在强光灯和旋桨噪音掩护下活动,不露声色地逼近小船。夜色漆黑,高绪如料定船上的人根本没法察觉有人接近。见对方没有回应,高绪如继续游说:“我知道你们都有独特的生存智慧,想必如今也能做出明智的选择。若要硬碰硬,你们不会得逞的。我们愿意和你们谈判,如果你们当中有谁受了伤,我们也乐意提供医疗救助。”
  海蛇扒在舱门的小窗后面,恶狠狠地眯着眼瞭望远处的烟雾腾腾的河道:“我不信他们,这些人肯定在搞鬼,只要我们一开门,他们就会把我们全部射杀!还不如直接把这小鬼处死,就是这个祸星招来了一切!”
  说完,愤怒让他失彻底去了理智,他踅过身扑向梁闻生,双手拽起男孩的衣领,扯来拴门的麻绳绕在他脖子上,嘴里咒骂着要勒死他。梁闻生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抓住绕在脖颈上的绳索拼命踢踹擒住自己的人。船舱里一片狼藉,舵手骇得呆若木鸡,跺着脚催促乔白尧快去阻止暴行。乔白尧冷眼旁观了一阵,等海蛇举起拳头要砸向梁闻生时,他才冲上去抱住海蛇把他掀开:“不能杀他,混蛋!现在还不是时候,杀了他我们都得死!”
  “你还帮着他!”海蛇往老大 脸上挥了一拳,“难道你想蹲维加里的监狱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乔白尧第一次这样被手下忤逆,立时大动肝火,怒不可遏地咆哮着回击了他。两人厮打起来,小船摇晃得更加厉害,趴在岸上观察点静待时机的狙击手报告说:“船舱里好像发生了斗殴,我们失去了瞄准目标。”
  船上的争斗以乔白尧往海蛇膝盖上打了一枪而告终,蜷缩在座椅下的梁闻生被枪声吓得发起了抖,小声啜泣着,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无望。这一声枪响让所有人都大为震骇,直升机驾驶员把手指按在了机炮的开火键上,梁旬易夺过话筒:“是谁开的枪,舟艇小组,是谁开的枪?”
  “枪声从船舱里传来,不知道人质是否受伤!”
  “调停组,把镜头转到3号位。”
  “17号船,我们听到有人开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17号船,如果你们伤害人质,交易就取消,明白吗?如果你们伤害人质,交易就取消!”
  扬声器里不断发来呼叫,乔白尧照着海蛇的胸窝踹了一脚,回头气喘吁吁地拽出座椅下面的梁闻生,把他按在舱壁上,举着手枪顶住他的额头,从公牛手里接过对讲机:“这只是个意外,是个意外,你儿子好得很,他没事。”
  “我要和他说话。”
  “我说了他一点事都没有!”
  “我要听他自己说,否则我们就当人质死了,然后让直升机扫烂你们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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