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宋忱下意识反驳,却听赶来的谢亭柳率先问:“老宋,尸体在哪?”
  他顿了顿,转而先带她来到井边。
  她一面戴上手套,一面打趣道:“那几个摆脸色的小孩谁啊?为首那个,你前男友?一张臭脸。”
  宋忱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点警告:“正事。”
  “喔。”
  谢亭柳蹲下来,对尸体做初步检查。
  “不是说水缸里还有一个?”
  跟在他们后面的崔浩解释:“受害人经急救送入医院了。医院给出了关于她的初步检断,但死者的尸体我们没敢去碰,怕破坏现场。”
  “哦。”她伸手微抬起尸体头部,在她后脑勺摸索了一下,“没有伤到头部。”她侧头瞧了瞧宋忱,“老宋,帮我绑个头发?”
  “挡到我的视线了。”
  宋忱没说话,但在替她绑好头发后说了一句:“下次把头发剪了再过来。”
  谢亭柳:“就不。”
  她已经在检查死者的四肢关节了。
  崔浩站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
  更远一点,李希原瞅见这边的情景,咂舌:“……也没听说特案组的有人结婚了啊。”
  陆和锦抽空往那里瞟了一眼,对李希原:“这么闲?去和警员一起搜查现场。”
  他神色并不好看:“不靠谱……”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宋忱一直站在谢亭柳身边。
  “死者动脉切割伤口深0.05cm至0.1cm,不至于当场死亡。其他部位没有伤口,脖颈处有勒痕,手腕伤口有凝结后再次崩裂的痕迹,说明死者被勒在井中时有过挣扎,但幅度不是很大,很可能是凶手用了某种药物使死者意识不清醒或陷入昏迷。”
  “尸体已经完全僵化,出现了尸斑,死亡时间应该在9到12个小时之间,具体的时间需要进行解剖确认。”
  谢亭柳停顿了一下,“死者落了水?”
  崔浩忙答道:“早上六点时尸体意外坠进井底,二十分钟后才将其捞起。”
  “……不对。”她摇摇头。
  宋忱似有所感,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八点三十分。”
  谢亭柳:“死者在水中浸泡时间不止二十分钟,按照尸体的尸温来看,应该至少有四十分钟。”
  宋忱眉头一紧:“死后?”
  她点头,站起身:“具体的信息需要进一步的尸检。”
  崔浩和其他几名警员一起将尸体抬入外面的车内。
  “结果应该很快就能出来。”谢亭柳摘下手套,接过宋忱递来的纸擦了擦,转身跟上那几名警员,跟着上了车,冲他挥了挥手,“手机联系。”
  宋忱收回目光,视线一错,就见陆和锦一行人朝他走来。
  方才谢亭柳口头做出的初步尸检时,陆和锦他们虽然不在旁边,但还是把内容听的大致不差。陆和锦自然也听见了尸检中作出的与他的推测不符的检断。
  韩奕幸灾乐祸的瞅着他,仿佛替他感受到了被打脸的痛楚与尴尬。阴阳怪气道:“哟,不是作了那么大一段推论,说尸检报告只是用来辅证的吗?怎么,这就错了啊?”
  陆和锦淡淡的瞥过他,没说话。
  宋忱没想和他较真,自然的岔开话题。他看到陆和锦手上拎着的几个密封袋,显然收获颇丰:“你们查的怎么样?”
  陆和锦扫过他,莫名笑了笑,扳回了一局:“线索也不是很多,只不过是找到了凶手的作案工具。”
  韩奕咬牙:“还真是欠揍……”
  出乎意料的是,这回宋忱竟然赞同的嗯了一声。
  他还来不及反应,宋忱就又略过了这个插曲,仿佛刚才出声的不是他。
  “我们搜查了祠堂和死者以及受害者在村中的住所,分别发现了这两样作案工具。”陆和锦展出两个密封袋。
  其中一个是沾了血的石头,另一个是一柄美工刀。
  “石头是在祠堂发现的。经过检验,上面的血迹与受害者范依淇的dna一致。而美工刀是在范依淇家中的衣柜里找到的,上面的血迹已经送去与死者毕逢书匹配了。刀刃未伸出时长13.5厘米,伸长至最大限度时长20厘米,刀身宽0.9厘米,与死者动脉伤口基本相符,凭这一点就可以确认这是凶手所持的凶器。”
  “而且,”他刻意停顿了一会儿,等到宋忱视从作案工具挪到他脸上时,才道,“美工刀刀柄处提取到的只有受害人范依淇的指纹。”
  “宋支,你觉得这一点该怎么看?”
  宋忱清楚他心里打的算盘,明显是想当众刁难他让他下不来台。不过他还是回答了:“三种情况。”
  “一,范依淇持刀杀害毕逢书,共犯与其产生分歧,她又被共犯杀害。”
  “二,有第三者尾随范依淇和毕逢书,在范依淇将毕逢书杀害后又把范依淇杀害,但出于某种情况范依淇最后没有死亡。”
  “三,凶手杀害了毕逢书,并且在凶器上印上了范依淇的指纹,造成以上两点猜测。”
  话落,陆和锦挑了挑眉,没吭声。他让警员收起密封袋,扭头看宋忱:“出去看看?”
  宋忱:“嗯。”
  他和陆和锦一行人走出祠堂,林瑞被留在后院看守现场。
  祠堂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瞎凑热闹的村民,都被警戒线拦在外面。
  “咱们村就这俩大学生,都死啦……?”
  “作孽啊……”
  “麻烦都安静一下!”警员维持着秩序,收到陆和锦他们的指示后扬声问道,“昨天在礼佛村,有谁目睹了毕逢书和范依淇进、出入祠堂的?”
  村民慢慢歇了声。
  警员又问了一遍,愣是没有一个人吱声。
  宋忱大致扫了圈围过来的村民,大多是两鬓斑白的人,年纪在五六十岁往上。而且人数可以说是近乎稀疏,和他刚进村时看到的大多废弃的破落房屋对应上了。
  “那么,村长可以来一下吗?”警员又换了个问题,“我们需要你的协助。”
  不多时,一个与身边人对比起来格外年轻的青年人,挤出人群,钻过警戒线到他们跟前。
  陆和锦明显怀疑:“你是村长?”
  “不是不是,我是村长的儿子。叫郭长福。”他说道,“我爹叫郭富,身体不行了,不能亲自来这。你们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一样的。”
  宋忱点点头,示意他看已经废败的祠堂。尽管现在是早上,太阳正升高,但祠堂内部仍然十分昏暗。不难想象到了傍晚这里将会变得有多黑。
  郭长福:“这祠堂很早很早之前就破败了,村里人也怕晦气,没拆它,但没地建房,就把房子都挨着建,完全把太阳都遮住了。一到四五点这里就黑的和晚上一样。还有那井,供着我们全村吃水,现在闹出这种事,我们村可怎么办啊——!”
  第3章 礼佛村惨案(三)
  经过崔浩一通解决方案的说明才稍微安抚下了郭长福和其他村民。
  宋忱大致清楚礼佛村的地形,问:“村里的人耕种都需要经过祠堂吗?”
  郭长福:“对。”
  “你们耕种,回家的时间?”
  “早上四五点,晚上五六点吧。时间不固定,田多就多忙一会儿,活少就早回家。”
  “嗯。”宋忱点头,然后问,“你们村里田最多或者耕种最勤的人是谁?”
  郭长福想都没想:“那肯定是田大头他家啊!”
  闻言,宋忱与陆和锦短暂的对视一眼。
  “麻烦带我们去一趟他的家。”
  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他嘴巴张了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几分钟后,郭长福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围了院子的家门前。
  “田叔,开开门!”他拍了拍红漆木门。
  “谁啊?”
  “田叔,是我,郭长福!”
  安静了一秒,门“吱呀”一声打开条小缝。
  挨在门后的人先是看到了郭长福,眼睛一转,窥见旁边陆和锦身上穿的警服,吓得立马哐的要关上门,直接被陆和锦眼疾手快的一挡。
  陆和锦:“做贼心虚?”
  田大头当即骂了回去:“你才是贼,你全家是贼!”
  两个人卡着门不放。
  最终还是宋忱拿出证件给他看:“不好意思,我们这次来是想调查祠堂惨案的……”
  谁料话没说完,他就当面吐了口唾沫:“呸!赶紧走人,我嫌晦气!”
  即便是郭长福也看不下去了:“田叔,他们是调查案件,不是抓你回去做凶手的,不用紧张…… ”说到这,他顿了顿,不由震惊,“还是说,是你害了逢书和依淇?”
  田大头急的跳脚:“怎么可能是我?!”
  郭长福嗫嚅:“那……那你这是啥反应啊。”
  “我这不是——不是听说赵老二他报个警还差点被当成嫌疑人抓进去吗!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要把我当凶手抓走,我无辜得很嘞!”
  “这……”郭长福略微为难的看了眼宋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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