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记得村长和你住在一起,怎么没看见他?”
  郭长福额头冒汗:“他……”
  陆和锦兀的逼近他一步,强调下沉:“莫非你不仅把他关了起来,还要拿着这根绳子绑他——郭长福,你连你的亲生父亲都虐待,侵害他的人生自由,你这可是犯法的。”
  最后一句话让他心里咯噔一下,煞白了脸:“我没有……警官,我没有虐待我爹啊……”
  陆和锦不听,取出手铐:“有什么话跟我回警局再说。”
  这下郭长福真的慌了,欲哭无泪,转而去找宋忱求助:“宋警官,我真的没有!我、我爹他……我冤枉啊!……”
  眼见时机成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宋忱与陆和锦交换了一个眼神。
  宋忱仿佛因他有些触动,终于开口:“陆队,要是他交代实情,去警局还是没有必要的。”
  “哦?”陆和锦扬了扬声调,“宋支,你要徇私枉法?他这可是犯罪!”
  那两个字掷地有声,郭长福腿一软,抱着宋忱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不放:“宋警官……我什么都没做,我压根没犯事儿啊!……”
  宋忱看向陆和锦:“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别太严苛。”
  后者哼了一声:“我肯放他,他肯招吗?”
  “我、我招!我什么都说!”他嚎啕,“不要抓我……”
  陆和锦:“那你为什么对你父亲做出这种事?”
  “……我也不想,我也不忍心啊!但是你们也知道,这几天祠堂死了人闹得正凶,警察也盯得很紧,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肯定就会被找上。我爹他年龄大,可遭不了这样的罪……”
  “你的意思是村长这几天有奇怪的举动?”
  “是……乡亲们知道警察要查案,都躲在家里不出来……我爹前阵子还好好的,这几天,突然就和着了魔似的,每回都要去一个地方,直到傍晚才回家……我怕你们怀疑,我也是没办法,才把他关在家里的。你们说的那根绳子也不是用来绑他的,我是怕哪时候他趁我不注意,又出去,才想着找个东西提醒我……”
  郭长福一把鼻涕一把泪:“宋警官,我什么都说了,你们就放了我吧!……”
  宋忱:“他去的是哪里?”
  “我、我不知道……”见陆和锦刷的一下冷了脸,他又立马改口,“虽然不知道那是哪,不过我还记得路……”
  于是陆和锦收起了手铐。
  “带我们去。”
  “……”郭长福一时无话可说。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领着他们去。
  山上小路泥泞,野草灌木丛生,雨后疯长,几乎要人拨开草丛前行。
  郭长福一边提醒他们路滑,一边劝:“上次我偷偷跟着我爹去过,得翻好几座山,而且刚下过雨,你们确定要去?”
  宋忱点点头。
  最后头的陆和锦自然说要去,只是之后宋忱就觉得身后的目光来来回回,几乎要将他看穿。
  “……宋支,你不会半路走不动道吧?”
  “不会。”他打消对方的顾虑,“我体测合格。”
  有郭长福打头阵拨开两边近人高的草,他们的行动轻松了些。
  说完这话后,宋忱却发觉身后的目光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强烈了。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陆和锦说道:“确定不是在糊弄我?下回我们比比,看刑侦队和特案组差在哪里。”
  宋忱不能真应下,便撇开话头,问郭长福:“村长年纪大,一个人走得了这么长的路?”
  “那可不是?我爹年轻点的时候连佛像都搬得起来!”说起这个他就兴奋起来,旋即又想到什么,情绪又逐渐低落下来,“……只不过现在精神差了点。”
  宋忱明了,跟着郭长福紧走了几步,却蓦地被陆和锦大力拽了一把。
  他顺着陆和锦的指向看过去,看到地面不太明显的一块滑石。
  一等他站稳脚跟,陆和锦就松开手,面色不虞:“宋支,你是想谁想入迷了?”
  宋忱顿了顿,看向走远了不少的郭长福。
  ……他方才明明是跟着对方在走。
  “算了,我走前面。”陆和锦回头看他一眼,“宋支,这么陡的山,摔下去十天半个月都起不来。这就算了,小心把案子也耽误了。”
  难为他拐弯抹角的提醒自己注意安全,宋忱收回神思,应道:“嗯,我会小心的。谢谢。”
  前面的人便又扭回头去。
  隔得不远,正巧让宋忱瞧见了他的嘴角往上翘了翘。
  第16章 佛像杀人案(四)
  山道坎坷曲折,基本上全靠人自己从野林子里钻出来。
  他们一路走来,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深山老林。
  周遭草木旺盛,正值春季,郁郁葱葱。偶尔途径山谷时溪流漫过岩石流淌,水边也尽生着低矮的野草。
  弯弯绕绕,不认识路的人恐怕得在山林里兜兜转转好几天。
  宋忱记下时间,一直到三点钟他们才到达郭长福口中的地点。
  “就是这了,上次我看我爹进去好久才出来……”郭长福揩了把汗,气喘吁吁,“但里面太黑,我就没敢跟进去。”
  宋忱和陆和锦在一处洞口前停下。
  面前的山洞被杂草乱石掩着,乍看查不出什么异常。
  但是洞口岩壁较为平整,更像是人为开凿的。
  “我们这偏僻,啥都缺,就是不缺山。”郭长福解释,“当初抗战的时候,有支军队看中了我们这山险,所以留下来不少这样的山洞。不过早就荒废了,我也不知道我爹在这里面干啥。”
  宋忱抬手摸了摸石壁,坚硬干燥。他用力一掰,轰得一声,石头刮擦地面的刺耳声音响起,竟然是一块石门。
  见状,陆和锦上前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和宋忱得出了个结论。
  这山洞确实是军队留下来的。光说这石门的设计,防守性极强,基本上关上门后敌人从外面就难以推开。
  “哎哎哎!”郭长福忙喊住宋忱,“宋警官……你们真要进去啊?”
  陆和锦回头瞟见他俩还在磨蹭,“啧”了一声,自己先一步跨入洞中。
  只是脚刚沾地,登时猛地一滑。
  “唉——宋警官!”
  郭长福的叫喊随着轰然的闭石声隔绝在山洞外。
  宋忱堪堪撑起身,头脑有片刻的混乱。
  他刚才还在和郭长福谈话,结果猝不及防一只手将他一拽,就莫名摔了进来。
  地上传来另一个人的闷哼。
  陆和锦撑地坐起,正正和他的目光对上。
  于是宋忱就见他心虚的别开头,一指洞口:“……门怎么关上了?”
  “……”宋忱便也不再追究,记着郭长福还在外面,准备先出去再说。
  只是推了推,石门不动。
  正当他准备再试一次的时候,陆和锦说了声“多吃点饭宋支”,伸手撑上石门。
  ——但纹丝不动。
  宋忱看了看陆和锦,后者显然是不信邪,便多使了几成力,可惜依旧没有动静。
  陆和锦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这门怎么推不动……?”
  “大概是被什么卡住了。”宋忱用力拍了拍石壁,“郭长福?你还在外面吗?”
  不知道是否是石壁太厚,声音穿透不出去,他们并没有得到郭长福的回应,反倒是石洞内回荡着他的声音。
  陆和锦眉毛一揪:“他不会自己跑了吧?”
  现在的情况宋忱也无法确定,只得先暂且回过头来查查这洞内。
  他打开手机电筒,炽白的光线将山洞内部照亮了些。同时他们也发现在这山洞里不仅是手机电量告急,而且毫无信号。
  洞里不算宽敞,但很深。灯光照过去无法照到底。
  “村长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陆和锦上下打量了一番山洞,“藏金子?”
  宋忱扫过脚边的乱石杂草:“还真的说不定。”
  他们缓缓前进,过程中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宋忱想着不能有遗漏,抬头望了望洞顶,灯光也一道挪了过去。
  但转瞬间身旁的人就突然再次一滑,似乎压到了什么。宋忱听到他连飚了一串脏话,径直从地上跳了起来。
  等他把电筒照过去,他也诧异的愣了愣。
  “操。”陆和锦脸色难看,使劲拍掉身上的灰,“真他妈晦气。”
  宋忱将手机光全对到了石壁边的白骨上。
  应该是年头久了点,它现在已经腐化得只剩下了一具骨架。
  “这地方怎么会有人骨?”陆和锦青着脸,看他蹲下身仔细照了照那具尸骨,“就算山洞以前是用来藏身的,过了这么多年白骨也该腐化成灰了,而且怎么就它一个?”
  “或许这不是抗战的时候留下来的。”宋忱又在白骨的身边借着光线观察了一圈,刚刚被陆和锦一压,这具尸骨早已部分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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