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止周任航,向茉还有班上其他人也会开玩笑叫况嘉一小少爷,他明明不算养尊处优,但这一刻,谢绥抑莫名觉得况嘉一适合。
  适合在永远舒适的地方,过永远舒适的生活。
  谢绥抑后几步脚步声恢复正常,况嘉一听到,回头看他。
  “我吵醒你了?”他问。
  电视声音都没开,谈不上吵醒,谢绥抑指了下卫生间,况嘉一了然,又转过头去看电视。
  上完厕所应该要继续睡的,谢绥抑重新躺床上,困意却消失了。他翻过身,拿起手机。
  2点45。
  明天七点的早班。
  又躺了一会,谢绥抑打开手机,给那个只有一串数字的联系人发消息。
  【为什么还不睡?】
  过了会才收到回复。
  【睡不着】
  【头有点疼】
  他不知道况嘉一还伤了头,从床上起来,谢绥抑去客厅,打开了大灯。
  突如其来的强光打下来,况嘉一不适地眯眼,抬头看。
  谢绥抑打字打得很快,况嘉一听到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的声音,随即谢绥抑手机便递到况嘉一面前。
  【头受伤了?在哪?】
  “后脑勺吧,在门上磕了一下。”况嘉一老实回答。
  谢绥抑坐下,打开手机手电筒,拍了拍沙发边,示意况嘉一过来。
  况嘉一听话地靠过去,低着头,谢绥抑的手指拨弄开他的头发。
  “应该没鼓包,我摸过了。”
  谢绥抑不听,用手电筒仔细照着找,在某个凸起的地方按了下,况嘉一马上撕了口气,往下缩。
  谢绥抑捏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手指又在那里按了按,况嘉一眼泪一下蹦了出来。
  “疼。”
  况嘉一畜着一眶的眼泪往上望,谢绥抑手电筒还开着,垂眼睨他,像个冷面阎王。
  关了手机,谢绥抑往冰箱走,冰箱里没有冰袋,隔层边有几瓶冰镇的水,他取出一瓶,又拿了两个保鲜袋,把水倒袋子里,又加入几块冰,系好节,坐回原位。
  这次他没拍沙发,两腿分开坐在那,手臂搭在膝盖上,拎着塑料袋安静地看况嘉一。
  况嘉一看了看他手中的袋子,磨蹭地挪屁股过去,本来是靠在谢绥抑腿边,这样两个人都不得劲,况嘉一又动了动,坐在谢绥抑两腿中间,谢绥抑把那个自制冰袋放在况嘉一头上。
  这次没用力,还控制着力道,只是微微贴着给况嘉一冰敷。
  冰水贴在头上其实还是痛,况嘉一没敢说,乖乖垂着头让谢绥抑摆弄。
  他把腿盘起来,两边就是谢绥抑的腿,穿着况嘉一给他找的家居裤,偏短,脚踝露了出来。
  不知道得维持这样多久,况嘉一耸了下肩旁,立刻被谢绥抑按住。
  “我不动!”况嘉一脱口而出,“你别压。”
  他真的有点怕谢绥抑又来按他的头,感觉谢绥抑有点生气,但况嘉一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十来分钟后,冰袋离开了况嘉一的脑袋,况嘉一松了口气,同时感觉好像好一点了,说:“谢谢。”
  谢绥抑当没听到,把水倒了,回沙发打字问他
  【家里有药吗?】
  况嘉一犹疑地开口:“999感冒灵?”
  本意是逗谢绥抑笑一下,好像起了反作用,况嘉一感觉他脸更黑了。
  “没有其他药了。”况嘉一欲哭无泪,“你要什么?我现在出去买。”
  谢绥抑要什么药,他又没受伤。他站在那,表情像况嘉一小时候犯了错误,邓莹竭力忍耐着不打他。
  但问题是况嘉一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他甚至开始劝说:“不然你去睡觉?我感觉我好多了。”
  【你也想变成哑巴?】谢绥抑递过来的手机都快贴况嘉一鼻子上了。
  他往后撤了撤,嘀咕着问:“什么啊?”
  【明天去医院。】
  “这么严重吗?”
  谢绥抑手指在手机边缘收紧,指尖泛白。
  况嘉一瞥见,审时度势地改口:“去,我明天就去,守着点去,第一个让他看。”
  他说完,谢绥抑脸色也没好多少。
  谢绥抑不去睡觉,况嘉一只能找话题和他聊天,又不敢乱讲话。
  他之前都没发现谢绥抑脾气这么阴晴不定,大概是把人留下来的理由不正当,况嘉一心虚,试探着问:“你今天中午不开心吗?走那么快。”
  谢绥抑不太想理他,但况嘉一又眼巴巴地在等,他敲了行字递过去【忙。】
  “那你干嘛还过来给我送饭。”大概又是感谢他,还他人情之类的,况嘉一不想听这个,换个话题:“你刚刚为什么那么说?变成哑巴?”
  况嘉一实在想不到他撞个头为什么会变成哑巴,谢绥抑盯着他,慢慢地打字。
  【因为我就是这样变成哑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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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鸡蛋汤
  况嘉一张开嘴,有好一会没有说出话。
  他以为谢绥抑很避讳聊起这个,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地就说了出来。
  况嘉一神色复杂,盯着谢绥抑的脑袋欲言又止,谢绥抑猜况嘉一可能好奇自己是怎么磕成哑巴的,或者又在同情他。
  谢绥抑不需要他的同情,但如果况嘉一好奇,他可以告诉他。
  但况嘉一没有问,他不好奇。
  况嘉一其实都没想这些,他只是想到谢绥抑曾经也这么重的在墙上磕过,那么痛,当时有没有人给他冰敷,还是他一个人自己弄的呢?
  可是过去很久了,问了也没意义。
  况嘉一坐在地上,拿过一个抱枕放怀里,仰头,将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组成一个圈,另一只手同样成圈扣在一起,对着谢绥抑把两个圈同时散开,笑着问:“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谢绥抑摇头。
  况嘉一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有几天闲来无事去学了学手语,当时也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想法,他觉得谢绥抑自己可能都没有学过,而且那时谢绥抑也不愿意和他交流,况嘉一就放弃了。
  此刻他坐在谢绥抑面前,倒是有点后悔当初只学了几句话,能比的东西也不多。
  况嘉一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叠在一起,在额前轻轻划出一道,又指了下谢绥抑,左右手两指叠在一起后放开,最后在上腹比了个心。
  谢绥抑看到他比心后,皱起眉,递手机问他,【什么意思?】
  “之前那个动作是没关系的意思。”
  【后面那个。】
  况嘉一扬眉,狡黠地说:“这是个魔法咒语。”他站起来,一下牵扯到头皮,况嘉一呼了口气,对谢绥抑说:“快去睡觉,我的魔法咒语能保证你一夜好梦。”
  谢绥抑不动,况嘉一也不打算就此告诉他,他抬眼看向表,难过地说:“这么晚了,我明天又要起很早,不知道会不会有早餐吃。”
  谢绥抑瞥他。
  况嘉一自顾自地解释,“我说路边摊呢,应该开了吧。”他打了一个虚假的哈欠,摆手,“我去睡了,晚安。”
  电视里的电影已经结束,屏幕黑下来,滚动着演员表。
  况嘉一真去睡了,走之前还是笑着的,眉毛眼睛里却看不到什么笑意。
  骗人技术很差的骗子,谢绥抑想。
  况嘉一无论是装害怕还是装开心,都装的很差。
  他能猜到况嘉一刚刚比的是手语,也只能猜到是手语。
  谢绥抑没有接触过那些,也没办法通过浏览器找到况嘉一比的那几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但况嘉一最后比了个心。
  一个心能是什么意思。
  谢绥抑抗拒地蹙眉,伸手拿过遥控器,关了电视。
  第二天早上况嘉一的胃比他的人先醒过来,脑子还不清楚,肚子已经咕噜咕噜了。
  况嘉一坐起来,原本以为头还会痛,居然没什么感觉。他拉开门,蛋花汤的香味便扑了过来。
  “你在做早饭?”尾音上扬,况嘉一扒着厨房门眼睛闪亮地问。
  谢绥抑从厨房出来,看了眼时间,轻轻颔首。
  况嘉一跟着他一路到餐桌边,坐下,说:“我起得够早吧,但头也不疼了,要不就不去医院了?”
  谢绥抑眼神都没给他,一副不能商量的样子。
  “医疗资源还蛮紧张的…”况嘉一把碗挪过来,谢绥抑盛的满,况嘉一洒出了些到手指上,他收手,把指节上那点汤舔了。
  谢绥抑像是很嫌弃,把餐桌上的纸推过去,况嘉一不甚在意地笑,“不能浪费,你煮的这么好吃。”
  就一碗蛋花汤而已,谢绥抑想,还有点咸。
  况嘉一收拾完,坐在玄关柜上为难,“我真得觉得没事了。”
  谢绥抑睨他。
  “现在太早了。”
  还没到七点,是谢绥抑需要出门的时间,他伸出手,况嘉一不明白,“怎么了?”
  谢绥抑指他的手机,况嘉一递给他,“密码是六个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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