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然而这种温暖的日子就像火星一样,明亮,但一闪而逝。
布尔盖的死讯是贝尔摩德告诉他的。很突然,也很随便,他不过是又一个因为案情加班的夜晚,去茶水间冲个咖啡的空当,那条邮件就跳进了他的邮箱里。
鹤见业死了。
有人偷偷拿走了他的东西,可他的咖啡杯纹丝不动,明石龙吾甚至正常地喝了口咖啡。在同事叫他回去帮忙的时候,还自然地说了声好。
拒绝,愤怒,协商,沮丧,接受,这是悲伤的五个流程。然而明石龙吾的脑回路里,他直接跳过了接受——他选择遗忘。
把那些仅存的快乐都遗忘掉,回忆也遗忘掉,音容笑貌都不需要,不用暴怒不用疯狂不用歇斯底里不用痛不欲生,只需要把自己小小地重置一下……再把目标设置为复仇。
其它情绪都用不上了,他只要仇恨就好了。
这样不是很简单易懂吗?明石龙吾笑着打开电脑,漫不经心地侵略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粗暴,时间,地点,人物,细节,组织竟然全盘封锁。
于是他知道这必然和那位先生有关。
轻微的击打声穿过玻璃,窗外又下雨了,他抬头看出去是灰白色的天空渐入夜色,瑰丽的黄昏被雨水取消。
好吧,那就只能用黑色淹没黑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时间线里明石龙吾重创了酒厂后和琴酒同归于尽,话说琴酒眼里他两个朋友都死了呢(笑)
*明石龙吾这种变态的共情能力真的好痛苦的,在你根本不想笑的时候笑,不想哭的时候被迫哭,控制都很艰难,而鹤见业也真的不是好人,不发疯看上去很乖,发疯可以当动物对待
第86章 番外·神社主人
◎阴阳师au下欢乐多◎
“新一,等见到了师父可不能像在家中一般随意了,知道吗?”工藤优作牵着他的手登上台阶,成熟的阴阳师家主叮嘱自己最骄傲的孩子。
他们在深山里跋涉,凉风有时会席卷树冠,蝉鸣中它们无穷无尽地密密地挤在一起,风流过它们像乱石滩里的流水,树冠浪潮般起伏向远处延伸,满眼都是深深浅浅摇曳的绿色。
“知道啦——”年轻的天才拖着声音回应,脸色上仍然带着明显的不忿,“为什么一定要去向深山里的那个人拜师啊,在家里学不行吗?”拜师后他就得一直呆在深山里,出师前不能外出一步什么的,他肯定会无聊死的。
工藤优作好笑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小兰,她和云游的巫女进修去了,你留在家里也见不到她的——而且,这可是不能违背的契约啊。”黑灾终将降临,那里也会更安全吧。
在日光居中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那扇门,漆黑的鸟居像是从石头上长出来一般自然。工藤新一被优作轻轻推了一把:“好了,进去吧,你的师父会在里面等你——出师之前,就此别过吧。”
离家的真实感忽然就翻涌了上来。
七岁的工藤新一走进了那扇门,没有眼泪和悲伤,他是所有人眼中最优秀的天才,有着不可一世也无人在意的傲慢和自信,分别什么的——就用最快的速度学完出师吧?
在穿过庭院走进大厅前,他都是这么想的。
“小阵平,喝!不醉不休,谁都别想逃哈哈哈!”惊人的酒气扑面而来,原本最庄重肃穆的神社里横七竖八着各种酒瓮,上百年的酒酿流动的黄金般四处浸渍,工藤新一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白色长发的男人逮着一个红发男人灌酒……
这不是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吗?!
难道大江山的妖怪早就攻陷了神社?老爸也太不靠谱了吧!小小的阴阳师瞳孔地震,忽然被人悄无声息地拎了起来,直接飞上了半空:“哟,人类幼崽,好久没看见了……你是来拜师的那个?”
工藤新一默默回头,被天狗漆黑的羽翼糊了一脸:“如果这里是道隐神社的话,我没走错。”
“集,把他放下来吧,人类可是很脆弱的。”顶着火红耳朵的白狐笑着放下酒盅,“零你也别像研二那样喝那么多,万一你喝醉出什么意外,高天原肯定又要找上门来。”
然后工藤新一才注意到已经喝进桌底的九尾狐,他坐起身时尾巴不自觉地挥舞,金色的皮毛像太阳一样蓬松:“好吵啊,景,管高天原那群家伙干什么。呵,要是是建御雷神那家伙敢来更好……诶,别戳我,那等研二什么时候不喝了我就不喝——”
远处完全不想再喝了的松田阵平正在试图暴打萩原研二来进行一个自救。
“你们慢慢喝,我就先把这孩子带走了。”天狗似乎摇了摇头,羽翼一振瞬间出现在某个房间,“下去吧,往前走,神社的主人在那里等你。”
落地的瞬间,他大着胆子抬头:“你是谁?神社里为什么会有妖怪?”甚至有九尾狐,那可是天照大神都所眷顾的。
天狗竟然温和地笑了笑:“我是他的朋友,宿海集,有事情可以来找我。”
白色的身影刹那间又消失了,眼前又是长长的走廊,工藤新一张望了下四周,果断向前跑去,不断折叠的空间。直到尽头出现一扇纸拉门,上门贴着墨笔写的大字——已睡勿扰。
不会吧,他师父都过晌午了还在睡?工藤新一震惊地试着敲了敲门,脆弱的纸门像被固定住般毫无反应,他只好直接喊人:“有人吗——”
第三遍后,纸拉门刷地打开了,黑发少年阴沉着脸低头:“工藤新一?”
“是。”他下意识地回答,然而仍然瞪大了眼睛,如果这就是他师父的话……可再怎么看,这个人也才十七八啊!
黑发少年打了个哈欠,眯起的眼睛里毫无疑问是审视:“安全起见你在我这里还是用假名吧,江户川柯南怎么样?我可不想你哪一天被神隐了,明天开始上课,今天你就先找地方安顿一下。”
“可是……”新出炉的江户川柯南欲言又止,“你真的是我师父?”
被质疑的人挑了挑眉,伸手召来一把剑,随手抽出时虚光幻化出一个成熟多了的他:“这是我的付丧神,鹤见业,他会给你带路的,另外——”
“嫌我年轻?忘了说,我叫池青。”金色眸子的少年不怀好意的薅了把他的头发,满意地看着那张小脸露出天崩地裂的表情。
“是这家神社被供奉的神明哦。”
***
工藤,不,江户川柯南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欣赏所谓的奇谈了。因为没有什么故事比他在神社学习的八年时光更让人感到离谱而心梗的了。
他的师父,神社实质意义上的主人,完全跌碎了他对神明的美好滤镜。不仅常年懒散度日,而且结交好友的眼光也日复一日的奇怪。如果不是无法离开神社,柯南完全能想象他会闹出多大乱子来。
别说放任天狗宿海集在神社大厅聚众饮酒,他自己就和八岐大蛇在大厅里乱喝过,肆无忌惮地喊着八岐大蛇的本名龙吾,喝醉了还会打架,然后被八岐大蛇卷成一团塞进被窝里。当时负责倒酒的柯南满头冷汗,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他会目睹一次神明的陨落……这种一波三折对他的心脏考验实在太大了。
“所以这次上门的又是谁?”已经长成少年的江户川柯南熟练地画完一张符,而旁边晒着太阳的神明仍然是初见时的样貌,“上次接待那个叫松雪幽的雪女已经让我够呛了。”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雪女里竟然有男性,果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是他师父旁边特别奇。
“零刚走没多久,应该是赤井吧?”池青翻了个身,支着手肘躺在屋檐下,轻轻吹掉落在茶面上的一片樱花,“毕竟他们都约定好了隔段时间就来找我,按顺序我记得是这样。”
“建御雷神吗?”回想起某次降谷零和赤井秀一撕成一团的混乱,以及九尾狐脸上的耿耿于怀,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那还真是幸好他们错开了啊。”
啃了口茶点的池青耸耸肩,差点把糯米渣掉在袖子上:“没关系,就算他们快把我这里拆光了修复起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我这里很久没有那么热闹了。”
“所以,师父,你有多久没出去过了?”
江户川柯南忽然停下作画的笔,往日明亮的眼睛暗淡下去:“就算永生,就算战无不胜……可一直出不去只能靠友人们解闷的话,终究有一天会感到孤独的吧?”
折叠的空间再怎么繁复,终究也不过是一方之地,长廊走过十万遍,真的不会厌倦吗?凡人,妖怪,再怎么眷恋生命再怎么强大也会走向死亡,只有神明是相对永生的——是的,神明并非不朽,可柯南的直觉里,池青并不是那些被信仰所约束的神。
他生而自由,也生而无归处。
“哟,符还没学完就开始操心生死存亡了?”毫无动摇的神明笑着瞥了他一眼,金色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明,“不愧是人类,你们的生命长度决定了你们对物哀的触动程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