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但羽田秀吉没有想到,他会在死亡现场看到那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怎么回事?”他原本精密的思路都微微混乱了,尤其是发现那两个孩子不仅对凶案现场熟视无睹还沉思破案的时候,“传唤不用询问监护人吗,问询地点不应该在警局吗!”即使尸体早就被抬走了,七岁的孩子也不应该这么习以为常吧?
带路的目暮警官苦笑了声:“实际上,发现尸体的人就是他们两个。”
“他们本来是给谷川先生赛前加油的,顺便回赠礼物,结果摁了很久门铃都没人回应,电话也没人接,柯南这孩子直接翻墙进去打算把礼物放在大厅,结果直接发现了谷川先生的死亡。”
羽田秀吉扫了眼被画上粉笔的人形轮廓。可以看出当时应该是跪坐在将棋棋盘前的姿势,而棋盘上对面的棋子严整有序,仿佛是即将和某个人展开对弈。但如果真的是和人下棋,谷川善治的手部动作根本不应该被画在这里……所以这不是他的下棋习惯,而是在被杀后被人摆出这个样子的。
“谷川先生是怎么死去的?”他诚恳地看向目暮警官,“作为他的朋友,我希望他不要过于痛苦。”现场没有任何血迹,大概率并非武斗类的外伤,投毒类的可能性更大。
然而目暮警官回避了他的视线。
“根据尸体的表征判断,谷川会长应该是死于窒息。”名为江户川柯南的男孩对上了他的视线,凛若晨星,“如果立刻进行尸检的话,或许会长身前缺失的棋子也能被找到——”
“在他的胃里。”
死因未免太不寻常,羽田秀吉刚想张口就被一声巨响堵了回去,大门被人慌慌张张地撞开,一个和谷川善治有五分像的中年男人跑了进来,却又在凶案现场前退却了:“抱歉,警官!听说我父亲被害了……”
最后一个见过生前谷川善治的人终于到了,谷川诚。
***
柯南下一秒就收回了视线,继续盯着棋盘沉思,他是实际意义上的第一发现人,可获取的信息是最多也是最真实的,很明显有人强迫谷川善治吞下了自己的棋子从而杀害了他。但凶手为什么执着于吞咽棋子这种麻烦的杀人方法?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执念的话,有的是更简便的方法。
是棋子,还是将棋这门艺术本身?
羽田秀吉的来临未免过于及时,谷川诚却姗姗来迟。除了他们,还会有别的什么嫌疑人?
“看,那枚角行。”一直保持沉默和观察的灰原哀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角,她示意的是谷川善治原本的位置上所对应的角行,声音轻得几乎难以辨识,“蹲下来,平视。”
柯南装作系鞋带的样子半蹲了下去,在那个除了孩子基本注意不到的水平高度,他的确发现了灰原哀所指出的问题,白色的,反光的,粘在角行边缘的细微的一点痕迹……是滑石粉,橡胶手套的痕迹。
他突然打了个寒颤。有人拿走了谷川善治身前原本的棋子,而且不是凶手。如果是凶手在布置尸体,那么滑石粉应该均匀地粘在每一块被他放下的棋子上——
但那个人只拿走了角行。
◎作者有话要说:
*羽田秀吉那么好的头脑不和优作新一一起开动起来太浪费了,所以给我进主线吧(望天)
*给对羽田浩司案不熟的朋友科普一下,羽田浩司是羽田秀吉的义兄,护身符是一枚有划痕的将棋即角行,若狭留美持有将棋龙马。而实际上角行和龙马是刻在同一枚棋子的两面呢(笑)
第113章 旧朗姆的新舞台04
◎店长的礼物从天而降◎
依旧是晨光柔和的春日上午,然而地点却是令人退却的凶案现场,当柯南对着那个可能性陷入震惊时,目暮警官已经开始询问起谷川诚:“谷川宅只有你和谷川会长居住对吧,那你上一次看见谷川会长是什么时候,有证据吗?”
“是前天晚上……”被询问的对象尴尬地低下声来,“我和父亲吵了一架,直接出门了,一直没回来,当时我们雇的家政还没走,她可以作证。”被在场的所有人盯着,他看起来不自然到恨不得掉头走人。
那谷川善治死前见过最后的人就是羽田秀吉和那两个孩子。但羽田家的话,如果扯进什么将棋世家间的恩怨……那可就太麻烦了。目暮警官皱起眉,还没问出第二个问题高处传来佐藤美和子干脆地通报:“报告,书房里搜查出了谷川善治留下的遗书!”
“什么!”谷川诚第一个叫出了声,满脸不可置信,“父亲那种老顽固竟然是自杀?”
“让我们看看那封所谓的遗书吧。”羽田秀吉沉思着看向书房,以他的了解谷川善治绝不会是自杀,那封遗书只可能是凶手拙劣的掩盖与送上门的线索——只是他的余光里那两个孩子同样看往那个方向,这样敏锐的头脑,真的属于孩子的范畴吗?
等赶到书房后遗书很快送上来了,简短的一面字,与其说是遗书不如说是忏悔状——谷川善治承认昨晚深夜的车祸是他意外驾驶的后果,是一时慌乱下肇事逃逸。而返回谷川宅后他却深觉这种下意识的逃避愧对家族姓氏。因此吞棋自杀,遗书的末尾恳求警方不要太过声张,希望能保留几分谷川家的颜面。
“谷川会长不是不轻易外出吗,怎么会深夜开车出门?车祸是那起记录?”目暮警官看向负责资料整合的美和子,而得力下属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闻询了协会那边,昨晚谷川会长的确打电话提出要回协会拿文件,专门让工作人员替他留个钥匙,而在书房桌头也找到了相应的文件,全部已被审批过。”
“至于车祸……”佐藤美和子顿了顿,扫了眼手机上备忘录刚复制出来的信息,“昨晚东京一共有七起车祸,但根据范围可确定的应该是米花町附近的那一起,深夜十一点左右造成了死者小林愁一名,目击人的车牌号也的确是谷川会长名下——但因为摄像头老化无法调取画面。”
线索忽然又戛然而止,畏罪自杀的名声对谷川善治这种老牌家族将会是致命打击。柯南刹那间扫视过众人,但这种污名无法造成任何实际意义上的利益,看上去获利人似乎是羽田秀吉。但以当时的会面来看,这个人并不是那种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人……
“尸体是不是还没解剖?”
羽田秀吉忽然看向了在场警衔最高的目暮警官,这场谋杀之粗糙已经让人感到可笑的悲凉,他已经知道凶手估计是谁了。毕竟这里真正最熟悉谷川善治的人就是羽田秀吉他自己。如果这里站着的是赤井家的其他人,已经蠢蠢欲动想动手了吧?
穿着和服的青年凝视着那张陪伴了谷川善治许久的棋盘:“检测一下和服以下的身体部位,虽然因为吞咽的窒息死亡速度较慢,压力下的手印之类的按理来说会消失——但谷川会长的易留疤体质,谷川诚你作为人子也没放在心上吧?”
易留疤的体质下,血液流速比一般人更为缓慢,正常人会消退的於痕几乎难以消失。如果谷川诚隔着衣服对他的父亲施暴,掐住咽喉后强行塞入将棋,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而最根本的事实是谷川善治签下的那些文件,字迹与谷川诚一模一样。
尽管谷川诚本人已经将谷川善治的字迹模仿到极致。但作为和谷川善治聊过天的人,他见过谷川善治拿着谷川诚小时候的东西怀念,那些而被他扫过一眼的高中练习册上,羽田秀吉不会忘记那个字迹,如同他不会忘记谷川善治当时脸上难以褪去的后悔,对孩子过分严厉的后悔。
毫无温度的目光将谷川诚的反驳钉死在地上,手术刀般的眼神将他每一个肢体动作和细节解析,所有的慌张和愤怒被摊开在众人面前,羽田秀吉轻飘飘地吐出了真相:“杀死谷川会长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和这些该死的棋子一起下地狱吧,这样吗?”
那起车祸也是你自己的罪孽吧?
江户川柯南保持了沉默。或许一年前的他会急不可耐地脱口而出,现在的他却已经学会了以退为进,这是他第一次在推理中和人齐头并进,而出于谨慎和观望,他选择迟了一步将发言权拱手相让,羽田秀吉的表现也的确打破了许多旧印象,这种高度的洞悉,他只能想起自己的父亲或者赤井秀一,至于池青或者宿海集他们……他直觉已经把他们开除出寻常人类队列。
然而即使案件被揭开,危机也并没有解除——那个拿走角行的第三者,说不定还在观望啊。
***
不管怎样的破案速度,笔录都是跑不掉的。所以柯南和哀有幸在警视厅吃到了配发的午饭,不过大头还是谷川诚和羽田秀吉,他们两个孩子只需要暂时坐在问询室外排队。至于叫监护人这种事当然被柯南拒绝了,他可不想为这点小事麻烦别人。
“幸好你在警视厅内部算是知名。”灰原哀捧着饭盒看着警员遗憾离开的背影,这个叫高木涉的警员倒是好心温和得不像出外勤的人,“不然毛利小五郎跟博士这一趟是跑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