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她控制了我的走向，我从一个主导者变成了旁观者，不是我想她会怎么做，是我在记录她在怎么做。
希奥玛拉长出了血肉，盯着我记录她的故事。
一个过去不存在、现在不存在、未来也不存在的故事。
很折磨我。
“这样可以吗？”我会问她。
希奥玛拉从来只是沉默，透过屏幕，温和、坚定。
她好温柔，接受了我的无能，接受了我是个平庸的、擅自创造了她、展示了她的人。
我的笔力不够。
我也不想直观去描写希奥玛拉的阴暗。
我甚至在回避她的不堪，对，不堪，她不是光明的，但是我很少写她的黑暗。
她不是“正常”的大女主，不够光明，不够坦诚，不够正向。
她是扭曲的。
我很多次强调过，她是从死人里出来的，她在逃避死亡，她害怕死亡，虽然比死亡更令她害怕的事情不少，但她对死亡的畏惧是深深印刻在骨子里的。
蒙奇·d·希奥玛拉。
除了希奥玛拉，所有的都是被给予的，是可以被收回的。
她的姓氏、性命是可以被收回的。
想活下去，在死亡里拯救她的卡普，对她来讲是绝对安全可以避免死亡的存在，卡普不是卡普，是港湾、臂膀，是一个保证“不会死”的象征。
他给了她新生。
这是不一样的。
这种扭曲的向往和依赖，很像是恋慕，很像是北月德，但是不是的，是希奥玛拉对死亡无处不在的恐惧，是她对力量的渴望，是一种“安心”感。
是爱，但不完全是爱。
是恐惧，但不完全是恐惧。
当希奥玛拉能够坦然面对死亡、能够释怀的时候，她能够一个人入睡的时候，琼是最理解她的那个，她关上了门，给这个一直在奔跑的同伴独自喘息的时刻，希奥玛拉对卡普的态度是她对死亡的态度，是对自我的释怀，卡普只是一个承载她无法言说的对力量的渴望和对死亡的畏惧的象征。
卡普不是卡普，是希奥玛拉的“爷爷”。
希奥玛拉是寄生在“爷爷”身上的虫子。
……
啊，说出来了。
关于路飞和艾斯，他们是蒙奇·d·希奥玛拉名义和责任上的弟弟，是她的义务和责任，是她被迫接受的“家人”，她从来从来没有主动接受过他们。关于艾斯，也只是“爷爷的孙子”，“和自己争夺爷爷关于最强海军重望的对手”，“一个无法甩脱的弟弟”。她从来从来没喜欢过艾斯和路飞，也没有真正把他们当作过家人。
是责任，是被赋予而不是主动承担的责任。
她作为蒙奇·d·希奥玛拉，有义务和责任养育自己的家人，尽管不是自己选择的。
作为一个蒙奇，她承认了两个弟弟，作为希奥玛拉，她没有接受过路飞和艾斯，从来没有接受，她只是尽自己的义务和责任，把自己的情感和厌恶压抑着。
她关于被迫接受的东西，她总是不够磊落的，从不教导他们喊自己姐姐是这样，从不把他们往海军方向诱导是这样。
希奥玛拉不喜欢艾斯和路飞的，他们是她身为蒙奇·d·希奥玛拉不能回避的责任和义务。
希奥玛拉真正承认的第一个弟弟是萨博。
第二个妹妹是古伊娜。
希奥玛拉是并不承认路飞和艾斯的。
她对两兄弟的态度奇怪不是因为他们选择做了海贼——谁会关心自己不想要的责任的未来——是她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嫌恶。
关于希奥玛拉对艾斯和路飞的恶意，我是不吝啬的。
希奥玛拉对艾斯的态度，最直观的描述就是——他可以作为一个海贼去死，但不能作为一个海贼的孩子而死，这违背了她对“正确”的定义。
他们成为海贼希奥玛拉说不在乎是假的，说很在乎也是假的，但是她确确实实是松了口气的。希奥玛拉后来说原谅艾斯，不是原谅他做了海贼，而是原谅他成为自己的弟弟，艾斯以为她不在意的是自己做了她最讨厌的海贼。
希奥玛拉从来没把他们当成过自己的弟弟，他们是爷爷的孙子、父亲的儿子，自己的包袱。
是的，就是这么黑暗。
艾斯得到了希奥玛拉的关怀和照料，却没得到一点亲情。
艾斯说选择希奥玛拉的时候，希奥玛拉落泪了，这是真的，她那个时候真的很感动，这是她被选择的最坚定的一次，希奥玛拉很高兴的，她差一点就接受艾斯了，但是她没有，后面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希奥玛拉没来得及接受艾斯就远离了他。
艾斯是要加入白团的，他需要的是正确的亲情，不是希奥玛拉那种藏着恶意的拥抱，也不是卡普那种放养，白胡子海贼团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弥补他童年缺失的那部分美好，一个靠谱的引导者、一个海贼的父亲、真正的亲情。
他说不出，但是直觉会帮他判断——成为一个海贼，会让他更自由快活。
他摆脱了希奥玛拉的枷锁。
是的，枷锁，希奥玛拉给他的是枷锁，不是支撑，希奥玛拉没有支撑他，而是套上项圈把他扔在一边让他自生自灭——他自己寻到了灵魂的出路。
就是这么不堪，她们之间的真实就是这么不堪的。
希奥玛拉不是传统意义的光伟正，她是扭曲的，是病态的，我多次说过这个点，她是不正常的，不正常的女孩儿在不正常的环境下成长出的不正常的样子，她是被压迫着长大的，她被迫接受了很多很多很多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东西。
这是一个希奥玛拉在完成自己野望的过程中与死亡和自己和解的故事。
她只是在走自己的路。
古伊娜和艾斯。
古伊娜其实在意的并不是艾斯成为了海贼，而是他向白胡子低头了，他给她的承诺是“站在世界的顶点”，而不是“协助某人成为顶点”，那个人还是白胡子。
玛利亚是所有人都无法迈过的槛，是无法平息的恨和纠缠，红发旗下有恶徒吗？肯定有的，一定有的，他到底是个“海贼”，女武神是在灰色地带存活的猎人，不过分坚持正义是她们的生存基础，过分嫉恶如仇她们走不到伟大航路的。只是玛利亚，玛利亚是她们的女儿，这是血仇，这是她们和白胡子之间的天堑。
艾斯背叛了古伊娜，不是因为他做了海贼，是因为他选择了白胡子，他放弃了约定的顶点，这对立志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玛利亚的母亲古伊娜来讲是不能原谅的背叛，所以她用语言伤害艾斯，伤害自己，在白胡子死去之后又选择了释怀。
是的，和艾斯成为海贼毫无关系，尽管海贼是一个最明显最能够被所有人都接受的理由，但不是根本。
古伊娜很确定艾斯会选择白胡子，正如她不明白白胡子为什么能抚慰这些缺少童年的家伙，因为“家人”，她是被希奥玛拉选择的家人，所以她知道，艾斯并没有在希奥玛拉身上得到想要的亲情。
古伊娜知道被爱护是什么样的，艾斯只得到了希奥玛拉的保护，没有得到爱。
直到最后也没有。
这真的很难过。
艾斯答应希奥玛拉不成为海贼，是建立在希奥玛拉的诱导、懵懂的承诺、对海军的畏惧上的，不是真心。
他会成为海贼，没人会觉得意料之外。
路飞。
希奥玛拉是恨他的。
蒙奇·d·路飞。
蒙奇·d·希奥玛拉。
她不能说恨他，她只能微笑，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
路飞很清楚成为海贼这件事是在伤害希奥玛拉的，但是“海贼王=世界上最自由的人”，这个等式是不可逆地烙印在他的思想里的——希奥玛拉一千零一次想揍死香克斯——于是，成为海贼王-成为海贼，条件成立。他要成为世界上最自由的人，要先获得海贼的身份，要获得海贼王的称号，至于获得之后，这身份和名号就没用了。
他不会被希奥玛拉讨厌的。
他的脑海里是这么想的。
乌塔大笑，是因为所有人都被他耍了，所有人都觉得他可以为了成为海贼王抛弃一切，但是不是的，成为海贼王是他证明自己的踏石，然后，这顶所有人心心念念的王冠被他一脚踢开了。
所有海贼的野望和浪漫，就这么被他随口抛弃了。
香克斯心心念念的海贼王继任者不做海贼了，乌塔觉得讽刺，她嫉妒路飞能获得自己父亲的关注和期待，香克斯期待路飞去冒险却嘱咐她等待，她恨且爱着这位朋友，爱且恨着自己的养父。
当路飞说自己不做海贼的时候，她是最先反应过来自己那些阴暗的计较和嫉妒是多么可笑，所以她笑了。
嘲笑自己，嘲笑所有人。
而这个时候，希奥玛拉还不清楚自己在这位弟弟心里的分量。
希奥玛拉害怕海贼-希奥玛拉害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