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手指插入他发间,半指长的男人偏硬的头发密密麻麻地磨着她。
喻霄因为她的抚摸,更为投入地低哼出声。
言秋的茫然倏然加剧,以至于恐惧在这时袭击了她。
这么剧烈的感情,当初分开了,他们各自是怎么度过的?若是以后还会遇到意料之外的分离呢,还有可能安然撑过吗?
疲于奔命、家人一个小手术都会心慌失控的她,现在还能承担这样一份感情吗?
人没有随着年纪的增长变得勇敢,反倒徒增胆怯。
还是正因为神思慌乱,才失控地放纵了自己呢?
她亦开始审视自己。
言秋把手压在他额头,轻却不容置疑地推开了喻霄。
他抬眼的瞬间,眼中的迷恋和无辜看得她心口麻痹。
她也不过强撑:“你还没帮我把地上的头发收拾好。”
“……嗯。”
喻霄站直,略微清明了些,直面地、有些用力都看了她一眼。
是在说,好了,我知道这也是个借口,你在拒绝我。
地上的落发不多,言秋没打算合作,退开了两步。喻霄半跪俯身,大手在周边拨弄几下,把一小撮黑长发归拢拾起,冲进马桶里,再洗净手,擦干。
他深深吸一口气,决心即便自己再不擅长,也要把一些事情跟她说清楚。
喻霄穿着此生最糟糕怪异的衣服,站在相对之下堪称狭窄的女人家浴室里,露出了言秋在他脸上见过的最为严肃正经的表情。
“言秋,”他这次叫她的名字满是郑重,“上次你说……”
“停。”言秋紧张得立即抬手打断。
刚生出的那份恐惧仍在铛铛敲她脑袋,至少现在、今晚或者到明天后天,她暂时不想谈这些,这是庞大的命题,她觉得有些乱,她心里没底,她还需要点时间再想想,她觉得自己有好多好多事情要想。
“喻霄,我知道我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但是能不能先别说?或许我们可以过段时间再聊。”某种冲动逐渐消退,感冒药的药效开始上头,言秋感觉眼皮发沉了,直接安排好,“还有,你把东西挪去书房睡吧,我给你点蚊香液。”
说完,她以为会看到喻霄的冷脸或是带情绪的反抗,但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甚至声音还是温温和和的。
“如果你还不想谈,那好,等到你想的时候再说。不过,”他也学着她直话直说,“能不能不去外面睡?不然今晚我可能会睡不着。”
“……”
好狡猾啊,什么“外面”?说得好像她要把他赶出门一样。
他继续争取:“那我挪得离你再远一点。”
说着,他直接出去行动了。
主卧还算宽敞,喻霄为表诚意,直接把他的地铺推到飘窗边去,这是能离床最远的距离了。
言秋咬住下唇内一点肉,强行憋笑。
她当然信他不会逾矩。
她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喻霄便直接坐下了。为显规矩,他双腿紧紧合并在一起,不让上缩的衣摆泄露更多他的不良之心。
言秋扭开头。
他把毯子也盖到腰上,躺下耍赖了:“你给我喝的那个,让我好困。”
言秋瞟他一眼,便见他面向她侧躺,脸在枕头上压出一层鼓起的软肉,可那胸膛已经显露半弧粉红……
一边装乖,一边耍流氓。
言秋啪地把灯关了。
“你明天几点起?”言秋公事公办地问他。
“按你的时间。”
“你这小喻总当得可真吊儿郎当啊。”
“这事儿复杂,要聊这个吗?”
“……不聊,困。”
“那睡了?”
“睡了。”
“言秋。”
“嗯?”
“明天见。”
窗外又响起淅沥的雨声,不过很快,两人都听不见了。
经历了混乱的一晚,他们睡得出奇地好。
第六十一章 keep it 她也确……
次日清早,言秋在与平常一般无二的闹铃声中醒来。
然而今天,事情似乎有些不平常。
她的嗅觉比她的神智更早醒来,门外传来一阵一阵的热乎奶香和清新的米香,顷刻间引得她饥肠辘辘。
言秋睁开眼。
空调呼啦啦,窗外雨声滴嗒嗒。
窗台下,是有人将就了一夜的凌乱地铺。
啊,对了。
昨晚房里有客。
言秋翻了个面,把脸埋进被子里搓搓揉揉,发泄某种不明情绪。
正要起身洗漱,田螺先生随意地叩了下门板便直接推门进来。
言秋虫子蠕动的造型被他尽收眼底。
他竟敢笑得毫不掩饰。
言秋大侧头瞪他,他便立马拉平嘴角。
小喻总的变脸术也是炉火纯青的。
“来叫你起床的,收拾一下可以吃早餐了。”
那言秋还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
“哦。”
交代完,喻霄很懂事地撤离房间。
他换回了自己昨天的衣服,经过清洗烘干,再度套回他身上,看起来终于比他昨晚的形象顺眼多了。
说起来,这个人还真是一点收整床铺的良好习惯都没有,他昨晚穿那件睡袍就丢在那地铺上。
那么,他是在哪换的衣服……
言秋抓抓头发,赶紧爬起来。
别想了,别再想了,先把今天的事情做好。
一个成熟的都市丽人晨间洗漱、护肤、换衣整个流程下来十几分钟搞定,言秋把发绳解开,随手把头发拨出个型,整洁优雅地推开房门,余下她的被褥和家居服皱巴巴地堆在床上。
她也确实不喜欢叠被子。
两份早餐摆放在餐桌上。见言秋出来了,喻霄拿起遥控器,重新打开空调。
言秋的视线不由得在他修长骨感的手上黏了黏。他昨晚抱她的时候,用这手摸到了哪里?
……别想了,言秋!
“……不用关空调啊,夏天吃凉的也无所谓。你别大早上就热出汗了。”
“凉了影响口感。”
两份早餐分别是已经盛进碗里的大米混小米粥,和还在小平底锅里盖着盖的奶油意面,他甚至还另外煎了两个溏心蛋装在她的太阳碟里。
这个人真的是妖精吧。
这个太阳形状的碟子就是她平时的炒蛋煎蛋专用碟。
喻霄揭开小平底锅的盖子:“看到你有没开的黑松露酱,就擅自用来做了意面,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就另外煮了粥。你选一个吧。”
瞧这话术,多么贤良淑德委曲求全叫人无可指摘。
果然这些年,谁也不是白过的。
大概是不想浪费,他两边都只做了一份人。
正饿着呢,清粥跟奶香浓郁的黑松露培根意面哪有可比性。言秋毫不谦让,把意面径直拖了过来,拿起筷子,直接就着小锅吃。
言秋听到对面一声低笑,轻飘飘的气音,好像动动手指还没凑近就能飞走的鸭绒。
言秋立马抬脸瞪他。
“少洗一个碗,很好。”
“真能滑跪。”言秋小声嘟囔。
不止他听没听到,总之他拿小勺吃粥的姿态很是斯文优雅。言秋好像不经意地余光一瞥,再一瞥。
终究是眼大肚小,言秋把意面吃了半数就饱了。
她不勉强自己,放了筷子,扯了张纸巾擦嘴,告诉他:“你做得好吃,但是我吃不完,已经饱了。”
喻霄早她一两分钟停筷,见她盯着那剩下的下足料的意面,目露可惜,便自然不过地推小锅过来,自己把剩下的解决了。
言秋一怔:“唉……”
吃她剩下的食物这事他早干过八百回了,现在相处状态有回春之势,喻霄不想听到什么疏远的说辞,打断了她的疑虑,问她:“你现在怎么吃这么少了?上次去寿喜锅也吃得少。”
他低头进食,言秋的视线就再一次,不受控制地落到他手上。宽大的手执筷时格外显长显白,青蓝色的血管是山脉延绵,连接指骨的笔直的筋是琴键起伏,使用筷子夹起食物被他掩饰得像是一种精巧工艺。
他拥有一双看起来强劲有力、技艺高超的手。
“……有时候忙起来,饮食不规律,”言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迷惘的懒散,“习惯了,食量就小了,吃多了反而容易消化不良。”
喻霄几口吃完,抬眸时捕捉到她那不止为何出现的一丝空顿,趁机说:“那我以后提醒你吃饭。”
“……?”言秋不解地看向他。
男人起身,自觉收桌,叠起锅碗筷去清洗,不给她反驳的时机。
大雨洗净浮尘,骄阳遥遥升起,明亮的金光照进千家万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