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他总有一种心空的感觉,像有什么从缺口处汩汩流出。
卫瓷并非是不假思索地敷衍爱尔柏塔的问话,他迟缓地思考过,然而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希冀的,所谓愿望。
他也没有了非得打破、改变或挣脱什么的冲动,他已经麻木地适应了。
未来仿佛被包裹于一团浓重的雾气中,他只是怔然地仰望着夜幕,内心一片空茫。
直到远处的喧嚣慢慢散去,爱尔柏塔颇有些不舍地收回视线,对着卫瓷说道,“到时间了。请您上楼去吧。”
卫瓷低垂着头,近乎无声地吐出一个字,“好。”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踏上楼梯,走入了二楼长廊最深处的一间卧房。这不是他在手术后曾待过的房间,是属于艾妲的,是她少女时期就寝的居室。
月光透过透明的落地玻璃窗漫进来,为空阔的房间内仅有的几件家具陈设,钟表、镜子以及写字台镀上一层银边,在正中央的位置,酒红色的帷幔垂落下来,遮住了一张巨大的四柱床,隐约能看见有华美的手工织物铺在其上。
没有座椅,卫瓷出于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理,也不愿靠近那张锦缎与织物装点的四柱床。他恍然意识到,床自然不止是休憩之所,同样见证性与生育。
男人便僵硬地矗立在落地窗前,挺直了脊背,沉默地等待着。
他那一头漆黑的长发经过数日的打理,重又有了绸缎般的光泽,于中段被绾起,垂落在腰际。窗外冬雪簌簌,而恒温的室内不见有一丝寒冷,卫瓷衣着单薄地赤足踩在地板上,因紧张与焦躁而身体紧绷。
僵得久了,有一种肌肉酸痛感,但他是无法放松下来的,反而因时间的不断流逝,越发得呼吸不畅。
卫瓷艰难地想着,他还没有,做好承受这一切的准备,即使那一处已经被自己提前弄得濡湿,但他还没有——
落地窗前倏忽出现了一道飞行艇的影子,如飘然的鬼魅一般无声地降临,舱门缓慢开启,一头浅金色长卷发的少女轻盈地跃下,闪着光的发丝在风中如同海藻般飘动。
卫瓷呼吸一窒。
帝国的执政官还身着生日庆典时的繁复礼服,她落在二层延伸出的露台上,隔着窗,向屋内投来漫不经心又带着审视的一眼。
卫瓷与那双澄蓝色的眼眸对望,只觉血管被寸寸冻住,一时忘记了动作。
艾妲动了动手指,那一层玻璃泛起莹蓝色的光芒,原本坚固的材质变得如水流一般,少女提起裙裾,一步步走近,就像是穿过一面水镜一样,没有受到丝毫阻碍。
鞋跟踏过地面的清脆敲击声响起在卫瓷耳边,他尚在愣神,少女已经来到了他身前。
她来拆封一件生日礼物。
馥郁的花香悄然弥漫,很快充斥着整间卧房,少女那一张凛然而美丽的面庞上不见有一丝因冗长的典仪流程感到的倦意,双眸亮得惊人,她轻声问,“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吗,元帅?”
卫瓷沉默着,没有回答,缓慢地跪了下去。他微微低垂着头,发丝滑落,露出因常年被长发与军装立领遮住,而较其他部位显得白皙的颈部。
艾妲伸出手,覆在他宽阔而结实的肩膀上,似是满意地摩挲了两下,又轻轻地按住了男人脆弱的脖颈。
在她的手掌下,温顺的一动不动的男人,曾经被誉为星间最强大的alpha,如今被她豢养在此,终于有了驯顺的模样。
艾妲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她不习惯于仰视别人。但即便是换腺之后迎来了再度发育,她依旧没有长成露西拉姐姐那样高挑的身量,元帅比她要高大得多,故而他只能跪在她面前了。
这是他要牢记的事项之一。
艾妲没有再出声,卫瓷自觉地塌着腰,往前了些许,沉默地、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艾妲的鞋跟,微微抬高。关于“鞋”的带着耻意的记忆涌入脑海,他感觉脸颊发着烫,但还是轻柔地继续手上动作,将那一只缎面的高跟鞋细致褪下。
少女赤足踩在了男人的手掌中,用他的体温暖了暖,再落到手工织就的地毯上。
为她脱鞋的时候,艾妲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卫瓷只身着一片十分轻薄的半透明的白纱,隐隐地透出肉色,与这个高大而肌肉结实的男人不太相衬,想来他自己也觉得困窘。
这样与赤/身裸/体没什么分别、意图明显的穿着,在艾妲眼里自然也是品味低俗的,她不在此时计较,只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打量着男人隐约若现的一身皮肉。
他的身体紧紧绷着,流畅的背肌线条,收于一握劲腰,墨黑的长发流过肩颈,垂落在前,故而整片后背清晰得展露无遗,能看到腰窝处的明显凹陷。
艾妲不自觉地摩挲了下手指,漫不经心地想着,如果留下一些纵横交错的鞭笞的痕迹,伤口微微渗血,也能称得上漂亮。
卫瓷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按照他近日来所学习的、所谓完美omega应掌握的一切,为艾妲褪下了两只缎面高跟鞋后,他低着头小心地按摩了几下少女纤细的脚腕,而后直起身子,沉默地听从下一步吩咐。
艾妲盯视了他几秒,片刻后,整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骤然变得漆黑一片,房间内迅速昏暗下来。失去了月光的照耀,一切都变得朦胧而难以看清。
alpha有着极佳的黑暗中视物的能力,这同样是腺体带来的。在艾妲的眼中,男人从上到下、从头到脚,依旧纤毫毕现。
她甚至能够看清,元帅胸前凸显的,一圈浅红色。
而对于已成为omega的卫瓷来说,他不得不眨动眼睛来加快适应速度。元帅过去从不惧怕、甚至蔑视的东西,譬如寒冷,譬如黑暗,如今都成为棘手的问题。他仅能勉强依靠着军人所经受的训练经验,努力睁大眼睛。
但艾妲并没有给他足以适应的时间。她俯下了身子,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男人的颈侧,带起一阵颤栗,少女的手指抚过伤口的位置,那里已揭去了医用敷料,但还能感受到粗砺不平的疤痕。
一丝疼痛,与奇异的痒意,随着她的抚弄,漫上卫瓷的心口。少女的指甲轻轻刮蹭着腺体的位置,不断戳/刺着,卫瓷头皮发麻,一阵酥麻感从尾椎流窜而上。他感受到omeg息素的释放,那股甜腻得齁人的味道与花香交缠在一起,彼此交融。
他语调颤抖,“艾妲……”
艾妲竖起一根食指,碰了碰男人发白的嘴唇,“嘘。等会儿再叫。”
那张精致美丽如同偃偶般的脸庞上浮显出一个淡漠的笑意,少女飘动的裙摆如同漂浮不定的浮云。卫瓷睁大了双眼,看见繁复的、有着钉珠与刺绣装饰的曳动的衣裙竟在泛着光亮,缓慢地消失,那些珍珠、水晶、红蓝宝石,银色丝绸上的蔷薇与蓟草,像是受到轰击一般迅速消解,转瞬间,少女身上只余下了一件洁白的贴身的衬裙。
庆典上的华服,自然是消耗性的,仅有一日的寿命。
卫瓷只觉得猝不及防。那件衬裙是蓬松的,也过了膝,但少女莹白的整条手臂与半截小腿都暴露在外。他虽难以在黑暗中看清,但那过分白皙的、仿佛覆着一层淡淡光辉的裸/露肌/肤即便朦胧,也让他的脑子轰一下炸开。
他……他还未曾见过……虽然他在艾妲面前多不堪的姿态都展现过了,但艾妲于他而言,仍是圣洁而不可亵渎的。她每次会面都穿着繁复华丽的衣裙,甚至那双纤白秀致的手都佩戴有缎面手套。这样私密的、只在卧房内的装扮,让他一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胸腔内心跳声鼓噪不已。
元帅猛地偏过头去,耳根泛红,一直红到了脖颈。
他因羞意不愿去看,然而却正将那一段柔软的颈部完全暴露在少女眼前,他的眼睫颤动着,下一刻却感受到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后脑——
贝尔芬格堡阴暗且潮湿的囚室中的那段记忆浮出水面,卫瓷并不是第一次体验,他隐隐有了一丝微妙的预感,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艾妲伏在他的颈侧,强硬而不容抗拒地制住他,她的嘴唇擦过耳边,气息温热,犬齿对准腺体的位置,张口重重咬下。
第55章
一阵尖锐的痛意从颈侧传来。
卫瓷咬紧了下唇,额角渗出一层薄汗。犬齿刺破腺体,鲜血涌出来,血珠顺着脖颈滚落时,他的唇角也沾染了血渍,在黑暗里倒十分鲜明。
艾妲柔软的舌尖舔过那细小的伤口,扣住他后脑的手逐渐用力,卫瓷忍着没有出声,漆黑的眼瞳悄然蒙上了一层湿润的水光。
湿润的不止有这里,他感到小腹发着热,身体逐渐软下去,跪坐于地,只能将头颅与脖颈再高昂,几乎是全仰赖艾妲扣住他后脑的那只手的力量。
好难受……
卫瓷不是第一次体会被标记的滋味了。在贝尔芬格堡的囚室内,他明明已感受过,那种剧烈的疼痛,仿佛全身被击碎,碎片又流进温暖的水流中,被欢愉轻拂,痛意与湿意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