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等回到家时已经三点了。
实在太晚。
许珩摸了摸温漾的头，说：“早点睡，阿漾。”
温漾点点头。
迟疑了一下，她忽地说：“晚安，哥哥。”
许珩笑了一下，“嗯，晚安，阿漾。”
温漾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时，莫名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许珩哥哥，真的是她的哥哥就好了。
第二天。
因为生物钟，温漾九点多就醒了。
温漾没有睡够，还很困，但却不好意思在叔叔家里睡懒觉。
在床上翻滚了两下，还是掀被爬了起来。
她洗漱过后，换了一件长袖衬衣，那些红痕大多都看不见了。
刚下楼，两个阿姨正在打扫楼梯，看见温漾便笑着说：“小漾起来了，快下楼吃早餐吧。”
温漾低低“嗯”了声。
然后小心绕过两人，而后加快脚步，跑下了楼。
直到纤细身影消失在楼梯。
两个阿姨互相对视一眼，笑了。
“小漾有点认生，是不是？”
“孩子害羞吧，到了新环境哪儿那么容易适应的。”
“那倒是。”
“毕竟不是自己家，再说，那两位没结婚也没领证的，名不正言不顺，不适应也正常。”
“也快了，不急。”
两人闲聊了几句，慢悠悠地擦着楼梯扶手。
楼下，姜烟和许叔叔在客厅坐着说话，餐桌上只有许珩一个人。
温漾脚步一顿，喊了一声，“哥哥。”
许珩问：“今天好些了吗？”
“嗯。”
温漾走过来，坐到了许珩对面。
两人都没再说话，安静地吃着早餐。
气氛却十分自然平和。
吃完过后，两人一起去了客厅。
还没来得及坐下，许叔叔便开了口，说：“阿珩，你这两天反正没事，干脆带你妹妹出去逛逛，让小漾也熟悉熟悉。”
姜烟笑着接话，“我们小漾平时都在家里念书，也好久没出去了，就和你许珩哥哥出去走走，怎么样？”
温漾愣了愣，而后侧眸看向许珩。
许珩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了父亲一眼，仿佛是洞悉了他的想法般。
许叔叔则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行，”许珩终于开了口，带着笑，“那就带我们阿漾出去走走。”
说完，他转过头看向温漾，温和地问道：“作业写完了吗？阿漾。”
温漾讷讷点头。
“好，乖阿漾，等会儿哥哥，”许珩转身上楼，“哥哥换身衣服，带你去延和大学看看。”
温漾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了许珩身后，在三楼的沙发上坐着等。
没一会儿，许珩换好衣服出来了。
一身米白色的休闲装使得他更加温和有礼了。
温漾不由多看了两秒，而后跟上了哥哥的脚步。
独栋别墅内外面积都大，温漾刚搬来，并不怎么熟悉，只无声地打量着四周。
走到负一楼时，许珩像是想起什么，说：“这层有一间闲置了的书房，是我高三备考的时候用的，有密码锁，只有我能进去，不过现在空了，阿漾，等你高三了，可以去那儿自习。”
温漾愣了一下，说：“谢谢哥哥。”
许珩笑笑，没说什么。
负一楼下去就是车库，温漾昨天坐过许珩的车，因而认了出来，很乖觉地上了副驾驶。
许珩开车很稳，路程不长，只花了二十分钟，就到了延和大学的门口。
校园内一般情况下是不让私家车开进去的，因而许珩停在了外面。
“阿漾，下车。”
许珩说。
温漾望着车窗外，大学门口站了群等外卖的大学生，旁边还有些刚下课的学生，大多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姿态随意而放松。
校园内绿化做得很好，树木青葱郁郁，环境称得上赏心悦目。
热闹。
也陌生。
“……嗯。”
温漾慢吞吞地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走，哥哥带你进去逛逛。”
许珩回到熟悉的地方，习惯又自然地往前走了两步。
随后像是察觉到什么，他停了下来，回过头。
只见温漾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安静异常。
许珩从她脸上辨认出了一丝隐秘的拘谨。
许珩微微一愣。
忽然意识到，温漾这两天来一直处在新环境、新身份里，并没有时间来适应。
也不敢拒绝任何的安排。
只是照单全收。
“阿漾，过来。”
许珩朝她伸出手。
温漾似乎犹豫了一下。
但紧接着，就走了上来，小心翼翼地牵上了。
许珩握紧她的手，说：“别害怕，阿漾，哥哥在你身边。”
温漾：“……嗯。”
校园里有一片占地很大的湖，湖边还有几只黑白天鹅，上游和下游被分开，上面是鱼池，下面是荷花池，中间有一条石板桥，水从缝隙流下去就积成了湖。
有不少学生站在桥上喂鱼，一片红色锦鲤跃动着。
温漾不知不觉看了起来。
“想喂鱼？”
许珩温声问。
温漾摇摇头，“不想。”
目光却直直地盯着那些跳动的锦鲤。
许珩失笑，这两天相处下来，已经清楚了妹妹的性子，故意说：“那走了？”
“……”
温漾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然后说：“……好。”
许珩摸了摸她脑袋，轻轻叹了口气，不捉弄她了，“等着，哥哥打个电话。”
温漾听话地站在旁边等待。
许珩拿起手机，走到了一边，给周澈打了个电话。
过了会儿，电话才被接起。
那头嗓音沙哑，带着明显的起床气，一点停顿没有地飙出一句，“草你大爷。”
“……”
许珩笑了起来，说：“不是说我是你亲哥吗？小周同学，对你亲哥就这个态度。”
“……”
周澈低下头看了看手机屏幕，缓了缓，语气好了很多，能屈能伸道：“我的哥，你也知道，我早上是火罐，一碰就燃。”
周澈有起床气，不上课的时候，都是下午两点起。
在他这里，两点前的时光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因而宿舍里的人也很少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许珩也不想，但周末另外两个室友都不在学校，只剩周澈了。
电话那边传来周澈的哈欠声，而后是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紧接着，那边道：“说吧，什么事儿，看在你是我哥的份儿上，我可以勉为其难给你跑一趟。”
许珩说：“我在镜湖这边，宿舍那个装鱼料的盒子你还记得吗？帮我拿过来吧。”
“红色那个？”
“对。”
周澈揣起鱼料盒，拿起钥匙和饭卡一块儿出了门，走了一半才想起什么似的，问了句，“不是，你干嘛不自己回来拿？你没带钥匙啊？我给你开门啊！”
许珩看了一眼不远处安静站着的温漾，她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镜湖里跳来跳去的鱼，一副挪不开眼的样子。
许珩不知道自己嘴角无意识地翘了些许，解释：“我带了个朋友一起，走不开。”
周澈不理解，“那你让他在镜湖等你不就行了？”
“第一次带她过来，我不能把她落在这儿。”
许珩道。
他语气很温和，却又带着点柔软的坚定。
周澈没再纠结，何况他也快走到了，就说：“行吧，我马上到。”
宿舍到镜湖很近，没走多久，周澈就到了。
镜湖很大，周围有不少人，有坐着谈恋爱的，也有坐着喂鱼的，还有坐着喂鱼谈恋爱的。
周澈揣着鱼料，踱步过去，注意到四周若有似无的目光都在一个人身上。
他也顺势看了过去。
而后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少女上身的白衬衣扎进了半身裙里，露出纤细的腰肢和匀称修长的腿，她皮肤白腻得像块玉，夏日阳光下像是在发光一般。
再往上，那双乌眸潋滟，轮廓内敛，分明没什么攻击性，却生得极其妖艳。
像只误入人间的妖。
惊艳到勾人心魄。
周澈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似的，这一瞬间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直至有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周澈！”
周澈愣愣的，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啊……哦。”
发出了两个无意义的字节后，才注意到那女孩就站在许珩身旁。
周澈的血液顿时热了。
他三两步就飞了过去，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少女，迫不及待问：“这就是你那个朋友？”
“我妹妹，温漾。”
许珩简单介绍了一下，又拉了拉正在盯鱼的温漾，说：“这是我室友，周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