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沈淮启沉默听着,没有反驳。
另一边。
宁希先去了司家,可司家没有人,她找遍了周围都没有找到温清悦,电话一直打不通,她没有停下继续扩大范围,终于在公园的角落找到了人。
温清悦拿着面包正在喂鸽子,见到她一脸诧异:“慢慢?你怎么来了?”
“我……”宁希想从她脸上找出难过的痕迹,可惜一点都没有,这让她松了口气,“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就来找你了。”
“啊?”温清悦疑惑一秒,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抱歉的笑了笑:“静音了,没听到。”
她太正常了,正常到不像是听到自己喜欢的人要订婚的样子。
宁希不想提起让她伤心的事,坐在一旁看她喂鸽子。
她知道温清悦此刻一定很难受,只是难受的原因不能说出来。
那是不被理解,不被祝福,甚至会被当作异类的情感。
一条面包喂完,温清悦走过来坐在她身旁。
宁希想说些什么缓解这种压抑的氛围,可还没开口就听到温清悦说:“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她和宁希始终不一样,司煜啸和沈淮启也不是一个人。
宁希对沈淮启永远抱有期待,可她对司煜啸从一开始就已经是结局。
温清悦仰着头,还是笑着,声音沙哑:“慢慢,喜欢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
宁希张合唇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索性闭上嘴默默听着,眼里全是心疼。
这一刻似乎感同身受。
别说订婚,如果沈淮启有一天身边出现了一个除她以外的女生,对那个人要比她好,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她。
那宁希一定会嫉妒到发狂。
第四十八章 所以,这就是沈淮启的答案……
温清悦是一个很通透的人, 宁希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坐在长椅上,公园的风吹动长发,神情恍惚不明。
宁希一言不发, 安安静静陪着她。
放弃一个很喜欢的人需要太大的勇气, 更何况那个人在她生命中占据了太大的份额, 放弃那些犹如放弃了另一半自己, 要经历剥筋抽骨的疼。
“你今晚要不要去我家?”很久之后,宁希开口问。
她怕温清悦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情绪回家见到她哥哥后再次崩塌。
她能做的只有带她远离。
谁知温清悦无所谓地耸耸肩, 一脸认真:“我说了, 这次我要放下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他难过。”
她转过头, 在落日下笑,扬起的唇角比夕阳还要绚丽。
她在宁希注视中启唇, 语速很慢:“慢慢, 人生很长, 遇见的人数不胜数,有人擦肩而过, 有人彼此驻足。能够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我无法担保未来会不会只喜欢他一个,但我知道不管我喜欢的人是谁我都会认真对待。我不会否认这段感情的存在, 哪怕它畸形不被认可,可它对我来说是不可缺少的。我说放下不是他有多么不重要,而是他带给我的成长只能到这里了。”温清悦长舒一口气:“我们都需要往前走,只有风才会为我们停留。”
宁希也笑。
除开亲人关系,温清悦是对她最重要的人。
她比谁都希望她过得好, 希望她遇到一个不会带给她难过的人。
如果这个愿望太难,那希望她永远快乐。
**
回到家,沈淮启已经上楼, 宁希猜想他可能在书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大约是今天相似经历的温清悦,宁希格外想见到沈淮启。
敲门推门一气呵成,他果然坐在办公桌前。
黑色居家服,眼睑下的影子看不清神情。
宁希出神地看了几秒,察觉沈淮启有动作,在他抬眸前移开目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敢直视沈淮启,或许是过速的心跳,又或许是害怕暴露。
她深吸一口气,坐在地毯上翻阅试卷。拿起笔做了一半才发现这套卷子在学校已经做过一遍。
宁希停下笔,下意识抬头看向沈淮启。
却没想到与他目光相撞。
她愣了几秒,回神后发现沈淮启只是落在她身上走神,依旧看不出情绪。
明明以前沈淮启开心还是难过,或是生气,她或多或少能够猜到一些。可现在沈淮启学会了隐藏情绪,她看不清摸不着。
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她讨厌和沈淮启有隔阂。
宁希轻声开口,打断他的思绪:“哥?”
沈淮启的瞳眸缓缓恢复晴明,那一瞬间一如既往的冷淡中显露出了一分不一样的悲怆。
那是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
她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
几秒的时间,沈淮启面色如常,那一瞬间像是她的错觉。
他问:“现在学业紧张吗?”
宁希说:“还能接受。”
“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沈淮启温声开口,说得话却那么残忍:“就比如……”
“你可以用现在的时间好好休息,第二天精力充沛地在学校上课。还有……”他停了几秒,接着说,“还有酒精影响判断,高三少喝一点,最好先戒掉。”
“…………”
宁希一直没有说话。
空调的冷风将时间静止,这几句话简简单单,沈淮启声音温和似哄人,可宁希反应迟钝,在意识到这几句背后的含义后,顿时浑身寒冷。
她不可置信,直直地望向沈淮启。
后者面无表情,低头翻看文件,一点也不在意这句话落下多大的波澜。
宁希张了张口,很艰难地问出:“为什么?”
声音很轻,几不可察。但他们都清楚,这句话谁都听到了。
沈淮启还是那副温和兄长的模样。如果放在其他家庭,或许兄长这副善解人意,温和平静的样子会让人觉得幸运。
可在宁希这里她只觉得陌生。
她和沈淮启的相处方式不该是这样。
这种方式在他们两个之间代表着疏离。
宁希生出一种她和沈淮启之间在渐行渐远的后怕。
“我说了,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宁希听到他平稳的声线。
再追问下去,结果是她承受不起的。她深呼吸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傍晚的温清悦,她当时不理解为什么那么难过,还会笑出来。
在几个小时后,她明白了。
原来是在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
她又说了一遍:“好,我知道了。”
宁希忽然笑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甚至打了一个哈欠:“还是哥你聪明,晚上休息好第二天可以事半功倍。”
她弯腰整理桌子上自己留下的痕迹,散落的试卷,乱丢的黑色签字笔,觉得好看买下的贴纸,又在不小心贴在角落,现在慌乱地整理,抱起所有东西,贴纸显露。
那是她带不走的唯一属于她的东西。
被永远留在那里。
宁希挺直脊梁,举步维艰,却又表现得无所事事。在关上书房门的那一刻,肩膀塌陷,疼得她直不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散落在地的卷子,模糊到看不清的笔记,找不到的笔帽……
这一切来得措手不及,她压根没有时间准备,结果就是一地狼藉。
宁希擦掉眼泪,抱着膝盖坐在床尾,眼泪一滴滴流怎么也擦不干净。
房间里安静到像是在安眠。
她把这段时间以来和沈淮启接触的所有场景都回想了一遍,还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暴露在他面前。
这段时间沈淮启早出晚归,他们很少有相处的时间。
她平日里惯会掩藏,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不会的,不会的。
这一定只是巧合。
宁希慌乱的心平静下来,站起身准备去卫生间洗漱。腿脚一个姿势坐了太久,猛地站起身差点跪倒在地。
她扶着墙壁,脑袋中闪过一缕清晰的意识。
血液再次冰冷。
如果时间是在更早呢?
就是因为这个发现,所以沈淮启才一直早出晚归,不是因为忙碌,而是想要躲避。
这就能解释通了。
宁希胸口大喘息,怎么也平复不了自己。她的目光落在散落一地杂物上,见惯了它们整洁的样子,现在凌乱不堪竟觉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