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指纹解锁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响起。宁希转过身,叫他的名字:“沈淮启。”
他开门的手顿了下。宁希在他未反应过来时挤进他怀中,伸手关上背后的门。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沈淮启垂眸,眼神复杂,声音带着疲倦和沙哑:“慢慢……”
宁希一句句逼问:“你说你后悔是后悔什么呢?”
“这么多年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喜欢吗?”
她一边说一边靠近沈淮启,两人的距离越发近。
宁希踮脚吻在沈淮启唇边。
冰凉的触感,没有十年前的酒味,唯一不变的是苦涩。
想起这十年,宁希涌起一股委屈,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固执又执着:“我不信。”
她一哭,沈淮启就没办法。宁希出国十年,他自知有他的原因,所以这些年两厢拉扯却依然找不到解决办法。
沈淮启伸出手擦掉她眼角的泪,动作很轻:“哭什么。”
宁希握住他擦眼泪的手。和沈淮启温热的手掌不同,她的手冰凉刺骨。
“你喜欢我吗?”她轻声问:“像刚才那种。”
“……”沈淮启沉默片刻,眼前人眼中全是希冀,让人不忍心。
许久之后,长舒一口气,自嘲的笑了声:“你二十岁那年,我去了冰岛。”
沈淮启垂下眼睑:“很奇怪是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推掉所有工作,去到那里。”
“为什么呢?我也想知道答案。”他伸手摸了摸宁希的头发,任命般妥协:“那就试试吧,你可以随时喊停。”
宁希怔愣在原地,被巨大的喜悦砸混头脑。只是一句他也去了冰岛就足以震撼,没想到后边还有一句。
她说不出话,眼泪像止不住的泉水。
沈淮启将她拦入怀中:“对不起。”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像是拥抱了温暖。
所有情绪发泄之后,昨晚未合眼的疲倦席卷而来,宁希打了个哈欠。
“困了?”
宁希点点头,不想回对面,反正这边有她的房间,刚转过身,眼睛轱辘转:“客卧长时间没睡人,我不习惯……”
这么大个公寓,整天睡人的也就沈淮启的房间。
沈淮启怎么可能不明白她在想什么,轻笑一声:“去吧。”
宁希想了想又问:“你昨天晚上肯定也没有休息好吧,要一起补觉吗?”
说完,似乎觉得这话有歧义,顿时脸红:“……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沈淮启说,“你好好休息,我去书房处理工作。”
“这么忙啊?好吧。”
“嗯。”
沈淮启看着她走进自己的房间,站在原地几秒,随后走进书房。他并没有处理工作,而是从抽屉中拿出一个优盘。
这是宁希出国之后,学校需要办理转学手续,是沈淮启去办理的。
那天阳光很大,他拿着那张申请表准备离开时,宁希的班主任拦住他,将整个优盘给他:“这是上学期校运会宁希的录像。导出来之后一直忘记给她了,现在麻烦你转交吧。”
沈淮启捏着小小冰凉的优盘,胸腔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呼吸困难。他想起那天校运会的场景,宁希从来都不知道,那天他一直在。
看她在阳光下飞奔,周围全是同龄人,是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而他早已经过了那个年纪。
他们没有共同语言,宁希和同龄人总有说不完的话,可随着时间的成长,他渐渐没有时间听她说话,那些话题他更加听不懂。
那段时间,他总惹宁希哭。校运会那天,他才知道原来在同龄人身边,宁希笑得那样好看。
二十多岁的沈淮启无法带给宁希那样的欢乐,如今已经三十多岁的他就可以了吗?
沈淮启深知横跨在他们中间的不止是七年的岁月。从小到大的亲密关系如今也成了无法跨越的桥梁。
无数次告诫自己不可以,不断拉扯承受痛苦,却又一次次清醒的沉沦。
可他最不想伤害的就是宁希。
他说试试时,宁希眼睛中的光亮和雀跃让人无法忽视。
十年前的伤痕已经存在无法销毁,他能做的只有不再伤害。
沈淮启揉了揉疲倦的眼睛。
临近中午,他简单做了午饭,轻声走进卧室,宽大的床上鼓起一小片,头发散落在枕头上,呼吸轻而平缓。
房间内温暖,窗帘紧闭只有昏暗的视线。沈淮启坐在床边,忽然不忍心叫醒熟睡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哥?”
“嗯。”沈淮启移开目光,咽了咽喉咙,“起来吃饭吧。”
宁希躺床上不动,眼睛含笑望着他。
“?”
她伸出双手:“不想动。”
沈淮启失笑,握住她的手,一手揽住她的腰,宁希双腿勾住,小腿因为他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她笑了一声。
“笑什么?”
宁希想了想说:“哥,小时候你也这么抱我。”
沈淮启动作顿了下,很快恢复如常。
宁希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她小时候不想走路,总喜欢往别人身上一挂,最长挂的人就是沈淮启。从前趴在他的肩膀上喊哥哥。
如今那份喜悦倒是没怎么变。
她环住沈淮启的脖颈:“有什么不一样吗?”
宁希以为沈淮启会说变重了,没想到他思考片刻,仰起头:“长高了。”
她愣了下,随后笑起来。她小沈淮启七岁,小时候抱起来也不过他的头,如今却能俯视。
吃完午饭,宁希和沈淮启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看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他陪着她一起呆着。她躺在沈淮启腿上,叫他。
“嗯?”
“哥。”
沈淮启再次应答:“嗯?”
宁希没想好说什么,刚才只是想叫他的名字。这会儿思考片刻,开口道:“那年我也去冰岛了。”
沈淮启顿了下,垂眸。
两人都去了,却没有相遇。
或许是命运的特有安排,让他们在分开的地点重逢。
“不过,没关系。”宁希环住他的腰,眼睛亮晶晶:“哥,我好开心。”
她的眼睛很漂亮,特别是笑起来时,眼底倒映着沈淮启的身影。
晚上宁希不愿意回到自己房间,赖在沈淮启床上不走。沈淮启失笑着摇头,故意逗她:“我去客卧。”
“你敢?!”宁希气得坐起来。
“那你霸占了我的床,我睡哪?”
“这么大的床,我一个人又占不完……”宁希紧紧拉着他不让他走。
沈淮启逗完,摸了摸她的头:“不走,我去洗澡。”
“噢。”宁希这才松开。
两个人太久太久太久没有睡在一张床过了,宁希竖起耳朵听卫生间的水声,心脏像是被安装了个鼓,砰砰砰响个不停。
吸气,呼气。
重复好几个来回,沈淮启终于出来。宁希闭上眼睛攥紧床单,颤抖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扑闪。
黑暗之中,声音更加敏感,她听见沈淮启嗤笑一声,顿时明白自己已经暴露,睁开眼睛。
“快睡觉。”
“噢。”
身侧的温度存在感太强,宁希还是忍不住紧张。一紧张就胡思乱想,都躺一张床上了,会不会做点什么……?
应该会吧?都是成年人了。
可沈淮启老老实实躺在另一侧,两人中间隔着段距离。
宁希不知道是失望过多还是气愤更多,左右翻身。
“别乱动。”沈淮启按下她乱蹭的腿,宁希瞬间一动不动。
手掌温度滚烫,她瞬间脸红。下一秒,沈淮启收回手,“睡吧。”
闹了一个来回,宁希闭上眼睛,很快呼吸变得绵长平稳。
在她睡着后,闭着眼睛的沈淮启睁开漆黑的瞳眸,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出卧室。
他站在阳台上,打火机发出声响,烟雾缭绕像是看不清的月亮。
第六十六章 算了,不要再执着了。……
宁希夜半醒来, 察觉到旁边无人,以为沈淮启去卫生间了,没放在心上。
她是在第二天晚上起夜时看到旁边的位置依旧没人, 温度冰凉, 似是已经离开很久。她愣了几秒, 轻手轻脚地走卧室。
远远看到站在阳台上的黑影, 以及从手心冒出的烟雾。
沈淮启不喜欢抽烟,宁希知道。
除非是有什么烦心事, 能有什么烦心事呢?
以他的能力又有什么能让他烦心?
宁希确定只剩下自己这一个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