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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萧景姝又想哭了,一时竟有些口不择言:“你个混蛋……我来了月事的……”
  萧不言怔了怔,又笑了起来:“我还没混蛋到那种地步。”
  若不是她这样一说,他都没有那种意识。
  不过日后却说不准了。
  萧景姝还不知晓给自己埋下了祸根,在他起身后伸手拿过了小几上的杯盏往他胸口砸:“你滚!”
  萧不言早有预料地接住了杯子:“这是你乱下毒惹来的,怨不得我。”
  “那我也不想见你!”萧景姝气得很了,胸口不断起伏着,“今日,明日,这几日都不想见!”
  这话并不合萧不言的意,他脸上那点若隐若现的笑意又散了,眉眼又变得平静而冷漠起来。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他低声问,“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萧景姝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微抬起下巴为自己强撑出气势:“对,我就是要这样……唔……”
  他的唇齿又落在了颈侧,力道比方才轻,可却更让萧景姝心慌意乱。她终于服软了,颤声道:“是我错了……”
  萧不言终于舍得从她颈间抬起头,气息是罕见的不稳。
  足够了……今日得到的够多了,再放肆下去把人逼急了怎么办?
  不过总算找到能治她的法子了。
  他安抚地揉了揉萧景姝的后脑勺:“……好好歇着,我回后院了。”
  萧景姝不想说话,只咬唇点了点头。
  待他出去后,她收拾了一下衣衫,终于失去了强撑的力气,栽倒在了美人榻上。
  萧景姝精疲力竭,思绪却依旧一刻不停地运转着。
  萧不言就是萧泯,但应当与家中往来不多,因此不知晓公仪仇的存在,也不知晓她的存在。
  琅琊的萧氏族人或许有知道的,但并不会多,金陵的萧成安应当什么都知道。
  以及最最重要的,公仪仇……
  虽如今还不敢确认他的身份,但有一点很明了,他虽与萧家有往来,可并非与萧家一条心。
  一个萧家,可以掰扯出公仪仇、萧不言与其余萧氏族人三股势力。
  萧景姝心道,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自己竟能同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势力扯上干系。
  不过就如今想做的事看来,这或许是一种幸运。
  她累极了,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可睡过去也不安生。思绪结成了一张网,时不时捕捉到这些时日里知晓的有用的消息碎片,而后将整张网填补得更加密不透风。
  待到被巫婴唤醒时,萧景姝才骤然发觉已经是傍晚了。
  可她仍旧觉得没缓过劲儿。
  巫婴点燃了室内的灯烛,皱眉问她:“怎么开着窗户睡在这儿?不怕受凉么?”
  烛光燃起时,巫婴看到了萧景姝颈间的痕迹。
  在意识到那是什么后,她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院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巫婴霎时间听出了来人是谁,沉着脸提起剑大步走了出去。
  萧景姝觉得头脑有些昏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并不烫,只是喉咙有些痛。
  她在博古架上拿下了一个白瓷瓶,倒出两粒丸药吞了下去。
  苦涩的药味刺进喉咙,激得她忍不住扶着架子剧烈咳嗽起来。
  院子里的两个人听到了动静,一前一后闯进了门。巫婴靠近不住拍着萧景姝的后背,焦急问:“这是怎么了?”
  萧景姝握住了她的手,缓了缓道:“没事,被药呛了一下。”
  她声音微哑,眼底蕴着咳出来的水雾,楚楚可怜,看起来像是被欺负狠了。
  萧景姝被巫婴半抱在怀里,眼睛却望着萧不言:“……我的脚腕已经不痛了,明日会照旧去节帅府。”
  萧不言默然片刻,低声问:“我看你有些受凉,不再多休养两日么?”
  虽然刚和萧不言动了拳脚,但巫婴还是勉强同意他这句话说得还算对。
  萧景姝在巫婴看不到的角度,对着萧不言无声吐出了几个字。
  就这样离不得我么?
  萧不言轻而易举读出了她的口型,脊背霎时间绷紧了。
  他是真的永远猜不出她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戏弄自己。
  “食盒里的鸡汤还热着,快些喝。”萧不言叮嘱,“放凉就腥了。”
  见最难对付的人被打发走了,萧景姝又转过头来安抚巫婴:“阿婴,我知道你有事想问我,我也有很多东西要同你说……我今晚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走到门口的萧不言脚步顿了一下,而后又仿若未闻地离开了。
  她可真是厉害极了,能将每个人都哄得服服帖帖。
  ……
  次日,剑南节帅府。
  萧景姝同巫婴说了半宿话,看起来颇为精神不济,同路过的同僚打招呼时都不比以往神气十足。
  不过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流露出一副“我们懂你为何如此”的表情,险些弄得萧景姝以为自己脖颈上的痕迹没遮好。
  书房里,辛英与辛茂姐妹二人都在,神色都颇为严肃。萧景姝仔细听了听,说的是朝廷来使之事。
  “自打入了山南西道,他们的脚程便慢了,东川各州更是都传来了山南西道兵马变动的消息,他们就是奔着动兵来的。”辛英道,“母亲已经重回东川坐镇了,我也向西川各州下发了军令,告知各州府必要时会调兵去东川。”
  辛茂忙接话道:“不过历阳郡王卫觊带来的圣命却是切勿轻易动兵,想来是皇帝又与刘忠嗣有了分歧,这倒不算坏事。”
  她看了一眼萧景姝,继续说:“我与萧侯手下的田柒是昨夜接到卫觊的,他说今日会先去萧侯落脚处叙旧,我便邀他们夜间来府中赴宴。”
  上首的辛随闻言颔首:“好好安排。”
  辛氏姐妹二人退下后,她侧身细细打量了萧景姝一遍:“在家歇着还瘦了,可见是受委屈了。”
  “委屈倒算不上,受累是真的。”萧景姝从随身的书篮里拿出了两个药瓶,“老师,我将解药做好了。”
  两个瓷瓶里分别装着还原出来的毒药与相应的解药,辛随拿起看了看:“昨日鹊部的人还同我说她们刚摸出了些门道,今日你竟都把解药做出来了。”
  萧景姝垂眸道:“这毒本就用的是苗疆的炮制手法,对我来说并不算难。”
  更何况她讨了巧,有乌梢帮衬,还用了自己的指尖血做解药的药引。
  她从书篮里拿出了几年前巫婴从苗疆带出的所有毒经,放上了辛随的案头:“这是阿姐几年前替我寻来的的苗疆毒书。”
  萧景姝缓缓道:“据传这些毒书是苗疆大巫巫兰的一生所得,她的后辈不愿将此交于挑起苗疆内乱的那些人,便带着这些逃出了苗疆,想要传与有天分的有缘人。”
  巫兰……好久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了。
  同为女人,同为避世不出的掌权者,所辖之地又那么近,她们有过一些隐秘的往来。
  剑南给苗疆提供过不少物产,苗疆巫族也指点过太女卫鹊部的医术,不过他们顿然不会掏出压箱底的医毒之术倾囊相授的。
  辛随并没有伸手去碰那几本毒书,目光凝在了书封的几句苗语上。
  她略同一些苗语,仍旧对书封上的字一知半解,可想里面的东西是多么深奥了。
  随后辛随意识到,这是面前这个孩子亲手卖给自己的一个破绽。
  照她所言,是得到这些毒书在前,遇到萧不言在后。那在此之前,她一个虽聪明却出身不高的医女,是怎么看懂这些东西的?
  辛随缓缓抬起手,是个推拒的姿势:“这是巫婴费心给你准备的生辰贺礼,断没有充公的道理。更何况……”
  她直视着萧景姝的眼睛:“你是我的学生,这东西在你手里和在太女卫手里又有什么不同呢?”
  萧景姝在她平和的目光下,竟有如释重负之感:“其实我早就想过,端午那日老师说我们这些新人里或许会有旁人安插进来的,是不是就是在说我们?萧不言这事本就做得仓促,老师在蜀州经营十几年,不至于察觉不到异样。”
  只是后续辛随太过器重她,她才将这种怀疑藏在了心底。
  “恰恰相反。”辛随摇了摇头,“萧不言虽然年纪不大,但做事的确缜密,在你们的来历上,太女卫查不出任何问题。只是有几个巧合让我疑心。”
  她用的仍是讲授教导似的口吻:“你们如今住的那座鬼宅已经闲置许久了,为何在你们住之前几个月有人租下又被吓走了?为何你们住进来一段时日后又有行商租下了后院?为何在萧不言明面上来蜀州前不久行商恰好走了?为何他就那么巧出现在了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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