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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妖女,这是个苗疆的妖女!
  看在这妖女有为他所用的可能的份上,暂且卖她两分面子!
  “内子无状,卫使君见谅。”萧不言平静开口,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身侧女郎的话有多么石破天惊,“倒是要多谢使君邀我前来了,不然我怕是不知道这小混账还活着。”
  这一切真是离谱中又带着些合理。卫登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萧景姝:“早就听闻萧侯对娘子一片痴心,娘子为何总是躲着萧侯?”
  “哦,这个啊。”萧景姝慢吞吞道,“我们苗疆那边是女人当家做主多一些的,但萧不言不是个容忍我后纳几房男妾的人。这样的郎君,再痴情也不能要的。”
  卫登看到萧不言的脸都青了。
  他颇为庆幸地想,还好颜娇娇早被这个乌皎给顶了,不然他即便送女人也不起作用——谁能想得到萧不言居然喜欢这种女郎!
  他轻咳了几声,将话音转到了正题上:“素闻萧侯同卫觊交好,是以本官昨日瞧见君侯果真来赴约时,颇为受宠若惊。”
  这话不过是一句试探之语。他自觉开出的诚意够足,萧不言有五成的可能接受他的拉拢,即便不接受,他也极有可能假借邀请来试探情况。是以最初他便认定萧不言有八成的可能会来。
  这本就是个彼此心知肚明的阳谋。后续事态走向如何,全看彼此之间如何较量博弈。
  萧不言唇角挑起一个细微的弧度,看着有些嘲讽意味:“做同僚时却有几分交情,做君臣便不一定了——没有哪个同君主交情好的臣子事先不知道君主有为君的心思的。”
  没有人天真到以为卫觊在中和帝的传位诏书写下之前对皇位毫无图谋。卫登装模作样地露出些许诧异:“这……事以密成言以泄败,恐怕他也非刻意隐瞒罢。”
  萧景姝在一旁托腮看着他,心道,其实萧不言也很会骗人。
  他厌烦旁人弄虚作假,是因为他认定自己最终定能堪破这些假言假意,在他面前玩弄这些不过是浪费他的时间。他重诺守信,也是让旁人信服他的一种手段,不然依他不同常人的性子,怕是带兵都带不成。
  这些真与信都是要求外人的,却让人误以为他是个不屑说假话的人,天然对他抱有几分信任了。
  萧不言察觉到她专注的目光,一时有些分神,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她庄重一些,口中继续道:“这不过是缘由之一罢了。要紧的是卫觊行事太过圆滑温吞,不太合我的胃口。”
  卫登假装没看到他们二人的举动,心道这世上怕是没有几个行事合你胃口的人。
  不过这么说,意味着萧不言果然对他们开出的条件心动了。
  他是个我行我素惯了的人,早就对朝廷的拖沓党争有所不满,自然想要一个随他心意行事的君主。
  卫登捋了捋胡子:“二位稍候片刻,你们想见之人很快就要来了。”
  ……
  午时,寿州府衙。
  明镜高悬四字牌匾高挂门前,下方是神色淡然的恪敬公主。她望了望外面乌压压的人头,对着身后侍从抬了抬手。
  “将人带上来罢。”
  第68章 遗腹子 这对母子日后又会面临什么呢?……
  百姓们好奇地打量着被带上来的那人——年过半百,形容消瘦,和一个普通的庄稼汉没什么两样。看起来和高居堂上,虽两鬓微霜、面有疤痕却昂扬无比的恪敬公主不相衬极了。
  只需一眼,便有人质疑道:“公主又不是什么不挑食的人,怎么会看上这家伙?”
  有务实者仔细打量着佟知的样貌评判:“……年轻时应当是有几分姿色的,被公主看上也不奇怪。”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者插嘴:“不能说是被‘看上’罢,应该是被公主‘玩了玩’。既然都能随意玩了,自然要各式各样的都试个遍,所以公主选什么样的都不算奇怪罢。”
  佟知听到了周围人对自己的评头论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扬起嗓音道:“殿下,您不能因为草民身份低微便这般践踏草民,舐犊之情无错啊!”
  一旁卖糖水的大娘讥笑了起来:“孩子小时候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时候想坐享其成倒说起舐犊情深来了,天底下尽是这种男的。”
  恪敬公主抬了抬手,加之身旁侍从示意,百姓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她的声音并不算大,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本宫真是奇了怪了,向来只有亲自生孩子的女人敢说孩子就是自己的,哪里有男人敢全然确认自己的孩子一定是自己的?”
  此话一出,百姓登时哗然。男人们神情都不太好看,不少女人也窃窃私语:“我们又不似恪敬公主这般……自然是知道孩子生父是谁的。”
  恪敬公主在高堂之上将众人神色看得分明,见寥寥几个认同她话语的竟都是上了年纪的阿婆,顿觉兴味索然。
  从无到有开辟伟业是何等不易,但倒退却是如此简单。昔年天盛大帝空置后宫,后来更是直接抱着已经三四岁的女儿出现将其立为太女,满朝文武也无一人敢置喙。如今她说一句事实,便能招来如此多的不满。
  心姐那里也是,都有女人当过皇帝了,再有女人当个节度使算什么?可这几日行路,却处处都能听闻嗟叹惊异之语。
  恪敬公主恨极宗室中没能再出一个似天盛大帝一般的天纵奇才力挽狂澜,只能时时刻刻在心中告诉自己,无碍,至少她们一直在潜心做事。
  有志者事竟成,她们想要的终有一天能得到。
  堂下佟知又道:“当初殿下府中那一批人,只有草民与陛下样貌相似,如此还不能作为证据么?”
  意料之中的说辞。恪敬公主瞥了一眼,随手指了指一个货郎:“我看那人与你有三分像,你是他儿子?”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见那货郎果然与佟知有三分相似,不由得哄笑起来,窘得那货郎连连摆手:“小人家贫,这位大伯怕是不屑与小人攀亲戚的。”
  大多数人都看得分明佟知不过是贪图富贵,这本就是一步除了恶心人别无用处的臭棋。恪敬公主不耐同他纠缠了,示意身后的女官继续。
  年长的女官拿着本册子,上前一步道:“殿下何时召幸男宠府中均记录在册。你虽然在府中待过数月,可殿下从未召幸过你,这该如何解释?”
  佟知狡辩道:“什么册子也不过是你们的一面之词……”
  女官恍若未闻,继续道:“当年小郡王……也就是陛下出生后,殿下遣散了一批男宠,你也在其中。而后你偏居滁县,娶妻生子,应当从未见过陛下才是,怎么敢信口胡言同陛下肖似?”
  佟知提高了嗓门:“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你们总不可能将我这些年的行踪都摸得清清楚楚……”
  “还有,你口口声声舐犊之情,出来干什么却根本没知会你儿子佟辉。”女官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他没有第二个亲娘可以卖,被要赌债的打断了腿,好在被我们殿下好心救下了,不然你可真就没儿子了。”
  周围百姓一时哗然。在看到一瘸一拐被带上来的佟辉时,佟知的脸骤然变得苍白。
  ……
  他们见到的是一对母子。女子面容柔美衣着素净,看着约莫三十余岁,那少年不过十岁出头,面上的稚气还未散去,眉眼间却有一股刚毅正直之气。
  萧不言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萧景姝。
  他先前猜测卫登所说的“正统”会是隆庆帝遗腹子,来汴州会见到韦蕴以及一个不知真假的十六七左右的“皇子”,未曾料想并非如此。
  他猜测皎皎也是来这里找她阿娘的。没有见到韦蕴,她会难过么?
  只可惜在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她低垂的长睫,看不到她眼中的情绪。
  “萧侯年轻,怕是未曾见过白侧妃。”卫登介绍道,“这是先武德太子的侧妃白素锦娘子,这是武德太子遗腹子,单名一个“直”字。”
  萧景姝早已从李顺口中得知了这一对母子的存在,她察觉到卫直的容貌与她有两分相似——从血缘上来说,他们是姑侄。
  但卫直身上有某种她没有的东西,即身为卫氏皇族的自矜自傲之感。
  她在看到卫觊时有过同样的感觉。
  “昔年迁都南下时,武德太子不愿同往,于河东、关内一带平叛,历时五年之久。只可惜一时不慎中了突厥的埋伏,命丧潼关一带。”卫登道,“事发突然,当时的太子幕僚只来得及救下身怀六甲的白侧妃。因太子先前有自立之举,恐遗腹子受金陵皇室不喜,便念在昔日的交情上将人送到了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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