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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公仪仇巧妙地避过触痛自己的地方,目光摩挲到她的颈侧,虽然痕迹被刻意遮掩,但他还是看出那是个牙印的形状。他古怪一笑:“你心知肚明阿泯的身份,还爬了他的床?怎么,是觉得我不喜此事,能借此报复到我?”
  “你真是将自己看得比泰山还高还重,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我费心报复?”萧景姝的唇角动得很细微,吐出的字眼却很清晰,“至于萧不言……他爱我爱得发疯,半丝不介意我的身份,我宠宠他又怎样?”
  公仪仇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盯着她陌生的脸缓缓道:“七娘,我有没有同你说过,阿泯和我少年时长得有些像?你在他榻上时,想的是他还是我?”
  恶心感彻底顶出喉咙,萧景姝克制不住地干呕了一声。公仪仇自觉占了上风,语气轻快了几分:“这是怎么了,有身子了?生下来要姓陆还是姓萧?或者同我姓公仪也可以……”
  巫婴揽住了萧景姝的肩膀,目露杀意地盯着公仪仇,从腰间取出了一方薄刃。钟越见状拦在了公仪仇身前,双方对峙之时,萧景姝拽了拽她的衣角,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内室。
  “我没这样大的本事治好他。”公仪仇听见她脆生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他看着也活不了多久了,直接进地府找阎王爷改命比找大夫来得划算。”
  公仪仇不在意地嗤了一声:“她不如操心自己还能活多久——是不是忘了我说过,再见之时,就是我杀她之时?”
  钟越一言不发地听着他的话,像一道无声的影子。在知晓公仪仇对萧景姝抱有别样心思后,他就变得愈发沉默。
  “先把汴州这群蠢货解决掉,再慢慢收拾她。”公仪仇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不能让她死得太痛快,得把她留在最后一个。
  毕竟废了那么大功夫养了这么多年,不多用点手段,岂不是浪费了过往心血?
  ……
  萧景姝拉着巫婴的手,风一般刮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今夜!今夜我们就办成事离开!实在不行就用几个萧不言的人!”萧景姝倒了杯冷茶漱口,将反胃的感觉彻底压了下去,“公仪仇这个疯子!搅屎棍!不知道又要瞎折腾什么!”
  巫婴仍在耿耿于怀方才没能一刀捅死公仪仇。她看着萧景姝,认真问道:“皎皎,倘若我杀了公仪仇,你会觉得难受么?”
  她解释道:“你总觉得自己对不起陆家的人。”而她想杀公仪仇,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皎皎,她怕皎皎因此有负罪感。
  萧景姝沉默片刻,轻声道:“从剑南回到琅琊后,我在陆氏兵将的灵前跪了一夜。那时我就想,我的愧疚到此为止了,我不再会因出身感到任何罪恶。”
  “但负罪感没了,隔阂仍旧在。倘若他们不主动招惹,我一辈子都会对陆家人敬而远之。”萧景姝喃喃道,“对萧不言如此,对他陆瑾更是如此。”
  陆瑾救了阿娘,也算养育了她,可同时也在利用阿娘、折辱她。在得知阿娘已经从他手中脱困的那一刻,她就认定她们母女和陆瑾两不相欠了。
  “可我不是泥人,没有任他揉捏的道理。”萧景姝的眼睛里燃起冰冷的火焰,“我不会主动杀他,可他既要杀我,我也没有不反击的道理。”
  巫婴沉沉吐出一口气,放下了心来。萧景姝窝进她的怀里,吸了吸鼻子:“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当务之急是拿到玉玺离开汴州。阿婴,你不要冲动。”
  公仪仇比她们更熟悉汴州这块地方,她们身边还有一个虽已和公仪仇离心但绝不会对他动手的李顺,如今不是一个下手的好时机。
  “我知道。”巫婴抱了抱她,“我去找李顺,你把用得着的东西收拾好,咱们先做正事。”
  ……
  白素锦的院子里,公仪仇也寻了个由头单独同她说话。
  “侧妃,您快同我离开罢!”他看起来担忧极了,“我养病时隐约得到了些消息,定安侯其实便是萧成安的长子萧泯!他是绝不可能站在汴州这边的!”
  第76章 明真相 一直以来的猜测终于隐约落到了……
  白素锦怔然一瞬,淡淡道:“……也好。不是殿下的孩子,就不该有坐上那个位置的可能。”
  室内陷入了古怪的沉默,片刻后公仪仇才低声道:“侧妃,当年您临盆之后,我只是看到新安郡王身边的侍女慌慌张张抱着襁褓从院子里出去。她到底做了什么,我并没有看到,小郎君……其实有五成的可能性,是您的孩子。”
  这番话白素锦已经听过很多次了。在她拼死拼活生产后不久,每日都在因孩子的存在而倍感欣悦之时,她发觉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有些不对劲。
  三番两次追问后,公仪仇终于吐露出了实情,告知她生产那日有新安郡王身边的人出入,行迹可疑。
  在看到她备受打击的神情时,公仪仇立刻改口说许是他多疑,可白素锦却根本无法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
  她没让公仪仇经手去查这件事,自己慢慢摸索到新安郡王身边伺候的侍女染了咳症,于是新换了几个人。
  据说那个染病的侍女还不慎将病传给了新安郡王一个年轻貌美的宠妾,那宠妾恰好便死在白素锦生产的前两日。在白素锦生产后一日,也便是这位宠妾死后的第三日,新安郡王府里办了一场不算大的法事。
  最要紧的是,那法事的用具看起来不只有超度年轻娘子的,还有超度新生儿的。
  探查到的东西并不明晰,可却零零总总指向一个方向——她的孩子被换过了。白素锦郁郁寡欢,再不复初为人母的欣悦,成日用怀疑的目光审视卫直。
  他长得不像自己,也不怎么像殿下,他或许不是自己的孩子。新安郡王和卫登都对他颇为上心,这太古怪了,或许他是新安郡王的孩子。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折磨中,白素锦很多个个夜晚将自己的双手扼上卫直的脖颈,可又始终下不去手。
  万一有一丝可能,他就是自己怀胎十月去了半条命才生下的孩子呢?
  而且,他是真心把自己当母亲。
  白素锦心中还残存着一丝希望,所以不住地向公仪仇重复卫直不是自己的孩子,试图从他口中听到有力的驳斥:“先生,倘若你真觉得阿直或许是我的孩子,为何只想带我离开,而不也带着阿直走?”
  公仪仇将她眼中的挣扎看得分明,给出的理由却含糊不明:“小郎君性情刚直,怕是不愿意离开。”
  “你对殿下忠心耿耿。”白素锦喃喃道,“倘若你心里真觉得阿直是殿下的孩子,即便他不愿意离开,你估计也会强行把他带走。”
  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已经有两个人先后用忠心二字恶心他了。公仪仇眼睛里透出几分烦躁,口中却道:“新安郡王一向胆小,兴许做不出偷梁换柱之事。只要侧妃点头,我这便让钟越将小郎君打昏带走。”
  白素锦已经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察觉到他外露的不耐烦,自言自语道:“胆小……我也很胆小。当年我入东宫时年纪还小,太子妃身怀六甲,某日我去给她请安,恰巧看到她被撑得一道道纹路的肚子,直接被吓哭了。”
  因为这件事,她被殿下和太子妃笑了好久。殿下还说倘若她真的怕,日后可以不要子嗣,东宫不缺孩子。
  可太子妃姐姐私下告诉她,她身后没有多少支撑,想要在东宫立足的话,还是有一个孩子傍身为好。
  她很听太子妃姐姐的话。毕竟父亲因言获罪后,是太子妃这个远房表姐向太子求情,自己和母亲才免于沦为贱藉。虽然她知晓太子妃有借她固宠的心思在,但那些关怀也不是假的。
  而且,她是愿意为殿下承受生育之苦的,殿下待她很好。
  白素锦回忆着过往,伤感地笑了笑,语气近乎呓语:“可胆子小的人,并不是一辈子都做不了胆大的事。”
  她是胆小,甚至连看人杀鸡都不敢。可在得知殿下和太子妃都被突厥进犯的起兵杀害、连尸骨都没被收敛后,她挺着肚子离开了养胎的庄子,第一次踏上了白骨遍地的沙场。
  也是在那里,她遇见了同样在寻找武德太子尸身的公仪仇。突厥的蛮子就在不远处游荡,她险些遇害,千钧一发之际被公仪仇救下,辗转数日后来投奔了新安郡王。
  “当时情况紧急,我们甚至连殿下的尸骨都来不及收敛,只拿走了玉玺。”白素锦哽咽道,“为了求一个容身之所,甚至将玉玺给了新安郡王……他是不是就是因玉玺生出了胆气,才敢替换掉殿下的孩子?”
  公仪仇已经懒得搭理她了,看小丑一般欣赏着她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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