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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他注视着萧景妍的双眼,继续道:“除去半身骨肉,我未曾受过萧氏恩惠,是以也无甚回报家族。我没有在朝中久留的心思,即便是你的血亲,也做不成你的后盾。父亲一心为家,目光有些狭隘,你日后掌权,断不可如他一般。”
  萧景妍轻声道:“二娘省得。”
  “长安那边我已尽数安排好,你如今是刺史,按理本就该入京庆贺大典,即便提前到几日旁人也挑不出差错。”萧不言声音淡然,“虽说做皇后是你自己选的路,但也少不了我和皎皎从中周旋。是以倘若日后你为一己私欲行差踏错,祸乱朝纲,即便我不在朝野、身为血亲,我也会来杀你。”
  萧景妍心头一震,闭了闭眼睛,决然道:“无需祸乱朝纲之重!日后长兄与皎皎游历四方,若见民不聊生之景而朝野无为,便可来杀我!”
  萧不言平静无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然,沉默片刻后伸出手,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
  “入城罢。”
  ……
  萧府,映月楼。
  萧景姝刚午睡醒来,正呆呆地坐在榻边缓神。
  因日头转暖,被褥料子又好,为睡得舒坦,她并未着中衣,只穿烟青色莲花肚兜配白色绸裤,肌肤如玉,眉眼懒倦,花草见羞。
  外头的小桃听到了她起身的动静,在门外轻声问道:“娘子,尚衣监的人送了嫁衣过来,您可要试一试?”
  突然试嫁衣做什么?难道是她近日好吃好睡腰都粗了两寸,小桃看进眼里怕做好的嫁衣不合身,特意通传宫中的人过来的么?
  萧景姝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那便试试罢。”
  她站在铜镜前,看着侍女们轻手轻脚地为她一件件穿上华贵的嫁衣,正红色的锦缎上绣着金线龙凤,牡丹花纹在衣襟处绽放,熠熠生辉。宽大的袖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袖边镶嵌的珍珠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身后的小桃借机不动声色地用手掌量了量她的腰身,而后轻轻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绣娘们做衣服时会留出些余量,娘子即便胖了些也不妨事。
  萧景姝假装没看到小桃的举动,不含任何别样意味地赞道:“真是漂亮。”
  “是呢,娘子本就适合红色。”小桃笑眯眯道,“嫁衣都穿了,将冠也戴上罢,提前适应一下。”
  要戴的岂止是凤冠,还有各式各样的钗环。金玉作底宝石镶嵌,压得她脖颈都隐隐作痛,不过也是真的惹眼。萧景姝一边欣赏着镜中美色一边故作惆怅地叹气:“实在是太重了,我这几日一定要多吃一些,不然大婚的时候撑不起这套行头。”
  小桃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怕是露了馅,有点恼羞成怒:“娘子!”
  萧景姝逗成了人,满心愉悦地笑出了声。
  映月楼外,刚回府的萧不言闻声微微侧耳,看问门口的侍女:“你们娘子如今在做什么?”
  侍女是从金陵一道跟过来的萧府家生子,知晓面前人就是府里的大郎君,战战兢兢道:“娘子……娘子应当在试嫁衣。”
  听起来,倒是试得很高兴。
  萧不言垂下眼帘,嗓音不辨喜怒:“进去通传罢。”
  也不晓得她见到自己后,还会不会这样开怀。
  房内,正欲卸下满头钗环的萧景姝听到通传后微微一颤。
  手中握着刚摘下的金簪,簪头牡丹在掌心硌出微微的痛意。她靠这点痛意维持着冷静,看向有些忐忑的小桃和不明所以的尚衣监女官:“……你们暂且退下罢。”
  她对着略有迟疑的尚衣监女官柔声道:“你们先去用些茶点,待我见完长兄后再更衣。”
  侍女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萧景姝感觉自尾椎处生出酥麻的痒意,整个人都不由得颤栗起来。
  萧不言离开汴州前,向她提了两个要求。
  第一,收下他的私印,若有需要时可以调动他的人。
  第二,倘若自己遇到的麻烦动用他的人能解决,便不要用什么类似假成亲、卖身之类的让他不高兴的法子。
  ……而她一个也没有做到。
  他回来的真是巧,正赶上她试嫁衣的时候。萧景姝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艳红的衣裙,心道,穿成这样见他,他定然会很生气罢。
  这次生气过后,他还会像往常一样原谅她么?
  萧景姝有些怕,又有些期待。
  翻涌的心绪影响到了依靠她而生的乌梢,方才藏在铜镜后以免吓到旁人的小蛇露出脑袋,有些担忧地冲她吐了吐信子。
  她摇了摇头,示意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去。
  身后传来珠帘被撩起又落下碰撞发出的脆响,来人的脚步稳重又沉静。萧景姝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身抬眸,露出个堪称艳丽的笑来。
  她唤:“兄长。”
  第87章 都是你 在她面前,总有万般手段,也使……
  听到萧景姝在试嫁衣时,萧不言心中是有些不痛快,可远远到不了生气的地步。
  可此时此刻,她一声“兄长”还是轻而易举点燃了他的怒火。
  嫁衣的颜色比火还要艳,更衬得萧景姝面如桃花,眉眼生辉。萧不言对着这张并不算全然熟悉的脸,昔日种种被她欺骗戏耍之事再次涌上心头。
  即便知晓她有故意惹自己生气的嫌疑,萧不言还是很难做到毫无努力。
  他尽力保持着平静,一步步靠近坐在梳妆台前的萧景姝:“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问我怎么知晓的陆瑾的身份,又怎么处置的他。
  问我是否因你再次未做到承诺我的事而生气。
  问我如今彻底知晓了你的一切过往,是否还仍旧愿意追在你身后。
  只要你问我,我都可以给出让你满意的答复。
  可你从不信我的话,总爱自己试探过才放心。
  你自己是个小骗子,便总觉得旁人的话也不可信。
  有什么想问他的……
  萧景姝微微侧首,嫣然一笑,眼角眉梢挑出些堪称风情的弧度:“我这样打扮,好看么?”
  “世人都说女郎穿嫁衣时最好看。”她看着萧不言骤然冷下来的神情,缓缓道,“想来也是,毕竟这辈子可能就穿这么一次……”
  萧不言终于忍无可忍,伸手去抓她的手腕。萧景姝起身想躲,可他像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山,手臂一拦便无法逾越。她只能向后,踉跄坐在梳妆台上,勉力抬起没被他控制住住的另一只手抵挡在了他的胸口。
  妆台上的脂粉钗环叮叮当当落了一地,萧景姝忘了自己手中还握着金簪,萧不言也毫不在意地继续欺身向前,任由簪子在自己胸前抵出比嫁衣还艳的血色。
  手中传来的阻力让萧景姝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她仓皇松手,看到萧不言鸦青色的衣袍上绽出一朵暗色的血花。
  “皎皎。”萧不言垂眸看着她不断颤动的眼睫,俯身道,“已经成了有夫之妇还穿旁人送来的嫁衣,是不是很过分?”
  萧景姝猛然收回了想要触碰她伤口的手,不可置信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成了有夫之妇?!”
  他们顶多算是有肌肤之亲,又没真的谈婚论嫁!
  “你是。”萧不言贴在她的唇角,低声道,“在你假死离开我身边后,我捧着你的牌位拜过堂。”
  当初以为她殒命时的痛处再次浮现,萧不言握着她的手骤然一紧,毫不留情地对着她柔软的唇咬了下去。
  痛意和血腥气几乎同时蔓延开来,提醒着萧景姝方才听到的话并非幻觉。她被压得不自觉后仰,而后被头上凤冠坠得栽了一下。
  萧不言抬手扶住她的后脑勺,触到满手冰冷的珠翠,登时止住动作,抿紧唇给她卸满头的钗环。
  萧景姝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盯着萧不言唇角的血色喃喃道:“……你真是疯了。”
  他手上的动作听都没停,绷紧嗓音道:“你不就喜欢看我因为你发疯么。”
  萧景姝咬了下唇上的伤口,感受着细密的刺痛,心道,可我每次都料不到你竟比我想的还要疯。
  钗环卸尽,长发落下,萧不言终于看她顺眼了一些,可她身上繁复的嫁衣却依旧刺眼。
  一眼望过去没找到解开衣服的地方,萧不言干脆直接伸手去撕她的领口。
  萧景姝还算清醒,记得尚衣监的人等着将这嫁衣收回去,抬手拦住了他。萧不言却以为她不愿脱下这身衣服,伸出的手握成了拳,克制着落在了她坐着的妆台上。
  另一只手抵在墙上,他将萧景姝困在怀里,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在向公仪仇射出那支箭之前,我就知道他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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