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我这里的故事也差不多。”赵四梁冷着一张脸道:“莆六在码头做苦力,和一个青楼女子好上了,二人在通惠河边定情,莆六答应的好好的,只要赚够了钱就给女子赎身,可是后来却食言了,他和码头监工的女儿好上了,成了人家的赘婿,那青楼女子气不过要去找他问个清楚,却被老鸨抓住,那老鸨以为她想逃走,最后将她给活生生打死了。”
高大虎和张二越是一起的,他们说的第三人的故事也大差不差,都是负心汉辜负了姑娘的真情,那姑娘后来去寺庙做了姑子,没过多久就忧愁而死了。
看来案子的共同点便是——这三人都辜负了女子,不讲信义。
除此之外,他们定情的地方都在通惠河边,凶手一定是撞见过,所以记在了心里面。
锦衣卫四兄弟与景暄和继续讨论刚才心理侧写的问题。
景暄和负着手站在河边,不徐不疾道:“第一,三起犯罪地点都集中在通惠河附近的区域,这表明凶手对当地非常熟悉,可能是当地居民或经常出入该地区的人。”
声音不大不小,听起来很是沉静。
她继续说:“第二,是作案时间的问题。许多案件发生在夜间或黎明,这显示凶手可能有夜间工作的习惯或能够在这些时间段内自由行动。”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第三,便是动机,三名死者之前都辜负过女子,甚至害得女子为他们自杀,所以说,凶手是对男性仇视的,而且还能让他们甘愿回到河边,这表明她具备一定的伪装和操纵能力。”
张二越一拍巴掌:“对喽!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在通惠河附近的村庄找到满足条件的女子,便能进行筛选了!”
“孺子可教也!我就说你们不久后就可以出师了,此言非虚啊!”景暄和嘴角噙着一丝浅笑。
“那当然了,我可是风华绝代的美男子,智慧与美貌并重!”张二越咧开嘴巴,笑得灿烂。
齐三陌睨了他一眼:“老二,怎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自恋!小心情债欠太多,被凶手给盯上了!”
“都说了别叫我老二,怪难听的!你就多去吃斋念佛吧,管我呢!”张二越做了个鬼脸,“我可不会辜负佳人,每次都是好聚好散的,怎么会让姑娘难过呢?所以说凶手要找也找不到我的头上。”
景暄和笑着看他们斗嘴,今日进展不错,她本以为要熬大夜,没想到提前完成任务了。
她不忘提醒道:“喂,我知道你们可以互怼一晚上,可是时间也不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排查村里符合条件的女子呢!”
***
景暄和踏着夜色回到了府邸,又看了一会儿卷宗,她伸了个懒腰,揉揉脖子,便来到后院的温泉,脱衣走了进去。
这温泉可谓是宅子的精华,每次她疲累的时候就会去泡泡,泡完后可谓是神清气爽。
这时,小厮隔着门说:“万大人来了,要将他领到这里吗?”
景暄和脸一红,“不……不用了……将他带到一楼书房即可。”
她将女子的身份隐藏的很好,小厮们也不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才这样发问。
随意地套上一件宽大的睡袍,便沿着石子路来到了书房。
万灵安倚在窗边,一手支着头,眼神迷离,似是喝醉了。
第83章 醉眼看花 她是寂寥里唯一的春色。……
景暄和刚泡完温泉,脸上红晕未退,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发尾还在滴水,她的白衣虽宽大,却很轻薄,并未像寻常一样穿着束胸,此时落在万灵安眼中,仿佛隔着一团云雾。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好像怎么都抓不到、碰不着。
没有安全感。
“万渊,你醉了?”
景暄和走近了几步,摸了摸他的额头,他却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带坐到自己身上。
他将头埋入她的颈窝,双臂紧紧地环绕着她,深深嗅了一口她发间的香气。
她感到他很不寻常,好像有什么心事。
二人的距离很近,仿佛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
他突然吻上了她的唇,她一怔,脑子里像一团浆糊似的。他的吻起初蜻蜓点水似的,后来越来越深入,她想阻止他的侵略,便下意识地咬紧牙关,可还是被他攻破了。
她被吻得有些缺氧,几乎忘记了动弹。
“万渊,你……”
她搂住他的脖颈,声音细碎,像露水打湿在花瓣上,荡漾开来。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炙热,她的脸愈发红了。
她微微吹下睫毛,他好像醉眼看着一朵花儿在盛放。
二人衣衫都有些凌乱。
“你是不是有心事?”她强迫他与自己分开,只是对上了他的眼眸,说道。
万灵安停下动作,一双眼眸像被露水打湿一般,说:“我今天见到他了,远远的,只见了一眼。”
景暄和心中似乎预感到了万灵安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万灵安继续说:“他一身靛青的衣袍,缓缓步入了一座宅子,他是我幼时最好的朋友,我们已经十几年没见了,可是今天我见到他,只觉得陌生,就像陌路人一般。”
她抓住他的手,默默地捏了一下,表示安慰,他只是讽刺地一笑。
声音清冷:“以前,我一直以为和他是同路人,是知心好友,可是今天却让我感到害怕,原来以前那么亲密的友情,也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大抵这世间的感情都是如此,友情也好,爱情也好,亲情也好,都是不牢靠的,明明看起来很坚固,不知哪一天就碎了,到最后什么也抓不住。”
根据他以前的经验来看,他永远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他的母亲纵情声色,沉迷享受,总不在意他的存在,他的父亲汲汲营营,一辈子只求安稳,更不顾惜他的感受,而他最好的朋友也与他如同陌路,隔着一条街,就像隔着千山万水。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陷入了一场执念。
所以,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她和他们一样,他会怎样?
恐怕要疯掉。
景暄和柔声道:“所以你害怕,以后和我也会如此——此时柔情蜜意,往后沦为陌路?”
万灵安瞳孔一震,好像被人发现了内心所想。
“会吗?”他默默地抬头,问道。
景暄和笑了笑,“也许。”
“你……”万灵安呼吸一滞。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可是我能保证,此刻,我们是很好的。”
“不止很好,是很好很好的。”
“对,很好很好的。”她握住他的手,将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感受到了吗?此时此刻,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
他的心像被糖衣包裹住,浸润成了一片柔软。
她呼吸很轻,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这吻让他感到了被珍视的感觉,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这世上的其他人,或怕他,或敬他,或利用他,可唯独她,珍视他,从没有放弃过他。
欲望像一片沼泽,将他拉入其中,他从未对其他女子这样,可是眼前的人,却让他不由自觉地沉沦。他的信条一直都是,只有抓到手上的才是自己的,所以他必须用力地抓住,拼尽全力地抓住,因为他不想体会失去的滋味。
他突然抱起她,推开房门,快步走到了里间,那是一处卧房,她叫了一声,被他扔到了床上。
“喂!万灵安!你干什么?!”景暄和惊呼道。
“叫我万渊。”他眼神迷离,这双眸子在平日里恍若寒星,让人觉得冷漠飘逸,不易亲近,可此刻却化作了一团春水,让她不忍推开,也不想推开。
“刚才你已经让我感受过你的存在了,现在……我想让你感受一下我的存在……”
他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指尖勾勒出他的轮廓,然后,放在他的唇上,再然后,逐渐向下……
她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好像看着一个勾人的妖冶。
“等等。”景暄和的手停在他的胸膛上。
“嗯?”
“我……我害怕。”她难得的认怂了。
“怕?”
万灵安突然浅笑了一声,他笑的样子很迷人,就像一个妖孽要吸人精血的前奏,不知怎的,景暄和就想到了《聊斋》里面那些勾魂的鬼魅。
她讪讪笑了一下,“对,我胆子小。”
“需要喝酒壮胆吗?”他指向了床头放着的酒壶。
景暄和爬起来,灌了一些酒,本是上好的美酒,她却来不及细品,只觉得心跳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