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看着她紧皱的眉头,万灵安抬手,将她眉头捋平,道:“如今就像下棋下到了中部,正是最艰难的时候,仿佛四面楚歌一般,可是我们不能放弃,我总有一个预感,四眼佛的案子是整件事情的突破口,若是能够探查此案的真凶,其他事情便可迎刃而解了。”
“可是徐学士贪污一案……”
未等景暄和说完,万灵安突然问:“暄和,你相信我吗?”
她看向了他的眸子,这双眸子有时沉静如水,有时又暗藏汹涌,可是唯一不变的,是他看向她时目光的认真。
点点头,“我信你。”
“好,徐学士的事情我会找证据,证明他的清白,可是‘四眼佛’的案子,我想交给你。”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却打在了景暄和的心里,“上次‘鲛人’的案子是我不对,没有与你商量便擅自行动了,所以这次,我希望与你并肩作战。我今日陪你在佛寺探查,可案子的后续,我想交给你全权负责。”
景暄和眼睛一亮,朝他施了一礼,道:“在下定不负首辅大人所托。”
他们相视一笑,一种叫“信任”的东西仿佛在心头扎了根。
“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看看这佛像有什么玄机吧。我总觉得,手臂不可能凭空出现在佛像上,肯定有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秘密。”景暄和径直走向了那佛像。
她在底座下看了许久,也没见到什么玄机。佛像整个都由纯金打造,价值不菲,重量应该很重。
“当时佛像由红布盖着,布上染了血迹,才被路人看到的,那盖佛像的红布呢?”景暄和问道。
“随行官员说,红布与马车一同放在临枫阁的后院,应该就在那里。”他往佛像身后指了指,景暄和这才发现,那处还有一个小门,想来可以通向后院。
他们朝小门走去,后院不大,堆了一些杂物,红布被放在一口水井边,院中还停着一辆车,应该就是运送四眼佛的马车了。
景暄和将红布摊开,发现四角都挂着钩子,想来为了不让红布被风吹走,还用钩子固定在马车的四角了。
“这马车会不会有问题?”
景暄和仔细检查了马车上的四个钩环,也没有什么问题,唯一的发现就是,钩环好像比钩子要略大一些,不太配套。
万灵安也走近了马车,细细地端详着,他用手摸了一下车轮,似乎有些异色。
“这车轮看起来很干净,好像没问题,可是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他突然说。
景暄和一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绽出亮色,“暹罗距离大明少说也要走两、三个月,这么长的时间,车轮一定已经磨损了,而且佛像很重,这马车上必定会留下印子,可是什么都没有,所以说,这马车被人换过了,不是当时的那一辆!”
“不错,案发时的马车一定暗藏机关,凶手藏于马车底座,因为红布盖住佛像,佛像一只手向前伸直,与身体处留有很大空隙,那人拿着断臂,便趁红布盖住后从底部爬出,悄悄沿着空隙将断臂放于佛手上,再藏进了马车的底座,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断臂会凭空出现在佛手上。”
“若是找到了真正的马车,凶手躲在其中,会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呢?”景暄和心想,清水禅寺的后山很大,若要搜山,少说也要花费几天了。
万灵安的注意却在另一点上:“可是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佛寺中换掉马车,还不被其他人发现呢?”
景暄和背后一凉:“难道是……”
这时,她突然有些头晕目眩,瘫坐在地上,浑身发热,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冷风一吹,愈加战栗。
“怎么了?”
万灵安看她神色不对,未免她吹风,便将她抱入了偏殿内,关上了门。
他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突然四肢百骸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全身也变得燥热无比,看着她嫣红的脸颊,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会这样……”
低头看向了手腕上的桃木串,不禁握紧了拳头。
他摘下景暄和的桃木串,又摘下了自己的,将它们抛到一边去。
可是木串与身体接触许久,已经中了药。
居然被暗算了。
第106章 将计就计 圣僧还是妖僧?!
景暄和只觉得越来越燥热,好像在沙漠前行的旅人,被头顶的太阳灼烧,连喉咙都有些干涸得说不上话,她的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意识也渐渐变得不清醒。
她将身上的披肩解开,随意地扔在一边。
什么得道高僧,佛门主持?
明明就是妖僧!
那马车八成也是他换的吧,只是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难道为了阻挠他们查案,不惜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吗?
万灵安并不比她好多少,额头渗出汗珠,他的眼前甚至出现了幻影,好厉害的药,他一向自恃冷心绝情,可在药物的作用下,连眼角都不禁红了。
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偏偏身体内还有寒毒的余毒,两种毒素交织起来,让他几乎不能自抑。
他双手抓住景暄和的肩膀,将她一推,压到了她的身上。
景暄和感受到了他的热烈,可是不行,绝不是在此!
身后突然一凉,裸露的肌肤触碰到了冰凉的地板,而他的吻落到了她的身上,逐渐如狂风暴雨一般。
门外有老臣咳嗽一声,“万大人,景大人,是否已经找到证据?”
见没人回答,老臣又叫了一声,景暄和一怔,这妖僧计谋太毒,若真被人发现他们在殿内痴缠,那么他们便名声尽毁了!
后半辈子别说做官,就连做人都会被戳脊梁骨了。
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凭借着残存的理智咬上了他的肩头,死死地搂住他的脖颈,不让他再动弹,闻到了血腥味,万灵安好像清醒了几分,他拍拍她圆润的肩膀,声音暗哑道:“快被你勒死了。”
景暄和这才放开了手臂。
他撇过头去,不再看她红润的脸庞,突然坐了起来,靠着柱子,捂住胸口道:“如今与殿外的人解释,他们定然不信,说不定还会和陛下参我们一本,说我们亵渎佛寺,胆大包天。这毒太邪性了,暄和,你离我远点,我真怕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水?有没有水?”
景暄和突然灵机一动,看到殿内的角落有一水缸,赶忙拿起水盏,朝万灵安身上泼去,又往自己身上泼了水,才逐渐冷静下来。
可是万灵安中药好像更深,不一会儿又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嘴唇干涸,声若蚊蝇:“后院……后院有水井……”
这时,外面的老臣又拍了拍门,有人提议道:“大人们怎么一直不吭声,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我们何不进去一瞧?”
万灵安此时已说不出话,景暄和大声道:“无事发生,本官正与万大人探查证据,尔等无需过多猜测!”
因为中了药,尾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娇媚,可是气势很足,果然吓住了外面的人。
“是,既然景大人有吩咐,我等便不打扰了。”外面有人说。
景暄和将万灵安扶了起来,让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头,朝后院走去……
……
玉泰大师早已借故离开了偏殿,小沙弥本想跟着,他却屏退了弟子们,只是自己一个人入了禅房。
禅房中放着一个木架,上面摆满了不同的袈裟与经书,在木架的角落放着一个瓷瓶。
环顾四周,见没人,便转动了那瓷瓶,只见木架后缓缓地打开了一扇小门。
他侧身进了小门,那门不一会儿便关闭了。
密道很长很黑,他心中紧张,顺着密道向前,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
密道的尽头站立着一位男子,背对着他,戴着面具,看不清楚面容,他穿着一左衽圆领袍,袖口窄小,不动声色地调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玉泰大师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我已按照您的吩咐做了,事情已万无一失,若被殿外的老臣们发现,他们二人恐怕会身败名裂,只是我佛慈悲,贫僧犯下了如此罪孽,定不会被佛祖原谅了。”
“是佛祖的原谅重要,还是那个孩子的生死重要?”那人用不流畅的汉语说道。
玉泰大师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要你能护住那孩子的周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死?”那人斜睨了他一眼。
玉泰大师双目微怔,脚步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
***
许久过后,偏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