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周岑岑连连点头,喝了一口,只觉得唇齿留香,她吃过之后念念不忘,连连夸赞。
“小月,你也太厉害了吧!我倒羡慕你的丈夫了,能吃到你做的东西真是三生有幸啊!”
“有什么夸张吗?”周巡不信道。
“二哥,你要不信,也乘碗汤试试?”她让丫鬟拿了个小碗,给他试了一下。
周巡没有说话,只是将信将疑地接过,喝完后只觉得眼前一亮。
他又喝了几口,嘴上却说:“还行吧,就那样,没岑岑说的那么夸张。”
“二哥,你就不要狡辩了,要是不好吃的东西,你是绝对不会再吃第二口的!”周岑岑又眨了眨眼,问鬼面人:“大哥,你要不要也试试?”
鬼面人薄唇微抿,还是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切,不喝拉倒,小月,咱们不理他了!”周岑岑朝鬼面人做了个鬼脸,拉着景暄和就往外走。
她打着一把油纸伞,和景暄和来到了自己的厢房,她的房间很是简约,挂着一把刀,一把剑,还有一张豹子皮。
“这豹子是你打的?”景暄和有些惊讶。
“是我大哥打的,只是我很喜欢,他便送给我了,”周岑岑朗声道,“小月,你不要被我大哥吓到了,其实他人不坏,只是这些年贵为一寨之主,不得不心思重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又将油纸伞递给她:“你还是去厨房找余嬷嬷吧,让她带你去住的地方,只是厨娘们会住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你不要觉得不方便就好。”
“当然不会,只要有栖身之地小月就已经很满足了。”景暄和接过油纸伞,对她友善地笑了笑。
这女孩心思单纯,景暄和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好感,一想到自己要杀她的哥哥,竟升起几分不忍。
可是与望春县全体百姓的性命相比,一个人的命,只能排到后面。
这也是她不得不做出的抉择。
众人都在前厅喝酒,后面有些冷清。
景暄和打着伞,雨还是那么大,大的让人心慌。
其实她今天不是没想过在汤里下毒,可是厨房人多眼杂,并不是下毒的好时候,还是不能心急,若要行动,必须一击即中。
夜色很黑,又下着雨,地上泥泞不堪,让人不禁想到某些鬼怪故事中,那些诡谲的场景。
一道影子落在了她的跟前,景暄和抬眸望去,只见他说:
“美人儿,怎么一个人啊?”
他身上酒气很重,脸色通红,打了个酒嗝,竟是独眼龙。
没想到他竟一直跟着她,就等她落单。
景暄和退后了两步,防备地说:“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他猥琐地一笑,“当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我不是说了,我有丈夫么?”她眉间微蹙,十分不快道。
独眼龙抹了把嘴巴,“正巧了,我就喜欢人妻,那些未经人事的姑娘多没意思,还是人妻会伺候人啊!”
说着就要去抓景暄和的身子,却被她巧妙地躲过。
景暄和心想:喜欢人妻?真是见鬼!
她环顾四周,看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突然笑了,朝他勾了勾手指头。
这一笑在夜色中如昙花初绽,独眼龙双手搓了搓,赶忙朝她扑去。
景暄和灵活地往旁边一移,他扑了空,不过也不恼,而是獐头鼠目地说:“美人儿,还跟我玩欲擒故纵啊?”
她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却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
脚步轻移,独眼龙急不可耐地跟上她的步子,也顾不得看自己身在何方。
“听不懂,那就让哥哥我到你耳边来说啊!”
他越走越近,又扑了过来。
景暄和一个转身,朝他屁股一踹,那人飞了出去,倒插葱一般地栽到了粪坑里。
“哎呦!救命啊!”独眼龙惊慌道,吞了好几口腌臜物。
景暄和却勾唇一笑,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翌日。
“大哥,今天又有些流民过来了,不过全是些男人,还是安排他们修补房屋吧?”周巡问鬼面人道。
他点头,“阿巡,以后这些小事你自己决定就好,不需要问我。”
男人们被荆棘绑着排成了一排,其中一人身姿颀长,虽在大雨之中,却仍将背挺得笔直,如一幅精心雕刻的工笔画。
监工给他们一人发了件蓑衣,让他们开始干活。
他是独眼龙的手下,独眼龙昨晚摔到了茅坑里,身上臭烘烘的,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他说是景暄和将他踹进去的,景暄和却一口咬定,是他自己喝醉了摔进去的,和她无关。
周岑岑也说,独眼龙总是发酒疯,一定是他自己的问题。
独眼龙吃了瘪,又无处发泄,便全发泄到他们头上,一大早就将他臭骂了一顿。
监工气得要命,正好来了些流民,他看到他们就不爽,拿着鞭子骂骂咧咧道:“快干活!黑风寨养你们可不是做慈善的!谁要是敢偷懒,老子的鞭子可是不长眼的!”
一个老头动作慢了,他刷刷就是两鞭,那老头疼得嗷嗷直叫,大伙对他更畏惧了。
景暄和本抱着脸盆要去洗菜,却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那日养白兔的先生吗?
怎么他也变成难民了?
他看到景暄和也像是定住了一般,二人隔着雨幕,遥遥相望。
“他妈的,又来个不怕死的!”监工见他不动,将鞭子扯了扯,扬起来,下一秒就要打到他的身上。
景暄和扔了盆子,朝他奔去,几乎是下意识地挡在他的面前。
众人都有些惊讶,连景暄和自己也惊了。
时间像过了一瞬,又像是陷入了永恒。
“夫……夫君,我终于找到你了。”
为了给自己的行为找补,她终于这样说道。
第142章 假扮夫妻 黑暗之中,耳鬓厮磨,心跳得……
万灵安似是一愣,怔忪地望向景暄和。
他的眼眸仿佛波涛暗涌,无法平静。
周岑岑这时恰好路过,见到此情此景不禁停住了脚步,她一向喜欢热闹,更爱看画本子,这样“破镜重圆”的戏码她只在画本子里看过,没想到今天竟见到真的了。
“小月,这就是你的夫君吗?”她用胳膊肘捅了捅景暄和说道,只是这男人虽然个子很高,看起来却太普通了,小月配他还真是可惜了。
她自然不知道万灵安易了容,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景暄和点了点头:“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担心他……干不了这些重活。”
“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可是,这是我二哥安排的活计,我也不能忤逆他,”周岑岑无奈地耸耸肩,又一把扯下监工的鞭子,指着他的脑袋道:“你少在这里狐假虎威了,难民们都是可怜人,你不许打他们,听到没有!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欺负无辜,我就拿这鞭子抽你!”
监工吓得连连说是。
解决了麻烦,周岑岑眼中却泛起了疑惑:“咦,你夫君他怎么不说话啊?”
“我的夫君……他是个哑巴。”景暄和解释道。
周岑岑了然地点头,“既然你们夫妻二人久别重逢,我就叫余嬷嬷给你们安排在一起住吧,丫鬟们住的地方旁边刚好有一个木屋,只是那屋子很小,之前是堆杂物的,你们二人要凑合一下了。”
“多谢了。”
“咦,你们夫妻二人是太久没见生疏了吗?怎么连手都不牵?”周岑岑歪着头问,这可跟画本子里“久别重逢”的戏码不太一样呢。
“怎么会?”
景暄和很自然地抓住他的手,可是下一秒,就升起了异样的感觉。
她扯开一抹笑,对这位“夫君”说道:“你先和大家修屋子吧,晚上我们再说。”
景暄和从茅屋出来,躲到了周岑岑的伞下。
她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往厨房去了,背影却带上了一丝决绝与冷漠。
***
晚上,景暄和抱着被子来到了木屋,这儿果然像周岑岑说的,空间很小。
她点燃了蜡烛,又从厨房端来了一碗青菜,就着窝窝头开始吃起来。
门被缓缓推开,蜡烛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风一吹,影子随风而动。
他将斗笠摘了下来,又将蓑衣脱下来挂在门边,坐到了景暄和的身边。
景暄和只是盯着烛火,看都没看他,她动作机械地吃着窝窝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在这诡异的安静中,聪明如他,早已经发现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