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作为唯物主义战士,她可不信里面有什么妖邪。
  万灵安只是笑了笑,“甚好。”
  “甚好?”
  “都以命相赌了,难道还会害怕吗?”
  他狭长的眼眸好似风吹过的麦浪,看景暄和的时候,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炷香后,他们来到了沼泽,这沼泽很大,全是红泥,雨渐渐停了,竟能看到日落的剪影。
  夕阳的余晖洒在沼泽上,上面泛起金色的光影,芦苇随风倾斜,发出沙沙的声响,在水雾中产生一种朦胧的美感。偶尔有白鹭与野鸭在沼泽上飘过,更显幽静。
  景暄和惊讶道:“没想到望春山上竟真有这么一片沼泽地!”
  暴雨之后,沼泽下方的许多东西都被冲刷了出来,有植物的残体还有动物的残骸,景暄和蹲在岸边观察那些东西,看有没有发现,万灵安则是去了另一处观察。
  突然,她听到了芦苇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初没有当回事,后来那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有什么东西离她越来越近……
  景暄和觉得奇怪,向后一望,不望不打紧,一看后背都发凉了。
  只见一直五米长的深绿色鳄鱼朝她扑了过来,它的表皮粗糙,此刻正张着血盆大口,似乎将景暄和当做了它的美食。
  她眼疾手快,赶忙抽出刀,躲过了鳄鱼的袭击,谁知侧面还有一只,甚至比刚才那只还大!
  它的眼里闪烁着锐利的寒光,尾巴猛烈地拍打着水面,溅起了阵阵水花。
  景暄和从没看过如此庞大的鳄鱼,她灵活地一跳,再次躲避了袭击。
  万灵安听到了动静,看到这两条巨鳄也吃了一惊,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足尖轻踏,来到了景暄和的身边。
  他们二人背靠着背,均是严阵以待。
  万灵安道:“你斗这只,另一只交给我!”
  景暄和点头,飞身与第一只鳄鱼搏斗起来。
  鳄鱼的眼中闪过愤怒的光芒,一声咆哮,景暄和拿着刀刺向它的眼睛,却被它给躲过了。
  它蓄势待发,再次朝景暄和扑来,她身形灵活,利用鳄鱼转身的瞬间,将刀刺入了它的脊背,鳄鱼挣扎着逃脱,隐入了沼泽之中。
  万灵安长剑挥舞,与大鳄鱼斗得难舍难分,泥水四溅,鳄鱼的巨口狠狠地咬在了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却被他飞身躲过。
  他动作极快,鳄鱼似乎怒极,尾巴一摆,竟将身后的一棵枯树打断了。
  就是此刻!
  他一剑下去,银光大盛,鳄鱼的皮肤竟开始渗出血来,它愤怒地吼叫了一声,跳入沼泽之中,向更深处游去。
  望着它们逐渐变小的背影,景暄和沉声说:“对于它们来说,我们本就是不速之客,看它们的样子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我们还是先按兵不动吧,我怕沼泽深处还有更多的鳄鱼,要是将它们都惊动就不好了。”
  万灵安收了剑,擦了擦剑上的鲜血,说了声“好”。
  景暄和的目光却被万灵安身后的一具骸骨吸引了,那不是动物的残骸,而是……人类的。
  因为沼泽中长期没有空气,尸身得以保存完整,她就像一尊泥塑,神态栩栩如生,仿佛不是死去了,而是睡着了。
  “这是……靖萱姑娘?”
  景暄和犹疑地望了万灵安一眼。
  第149章 归墟之境(1) 【第一更】沼泽下的黑……
  经过验尸,女子的死亡时间是十年前,正好与靖萱失踪的时间符合。
  众人都以为她跌入沼泽中被鳄鱼啃食而尸骨无存,没想到竟是沉入了沼泽底,还是连日来的暴雨才让她重见天日。
  “你看,致命伤是胸口处的贯穿刀伤,可以看出,凶手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她的口腔处没有沼泽泥,证明是死后被抛入沼泽中的。”景暄和十分肯定道。
  “我在来之前去找周小姐看过靖萱姑娘的画像,如今躺在这里的女子,就是她没错。”万灵安声音幽远,他的身后是一痕鹅蛋黄般的夕阳,云雾环绕,将夕阳的剪影映衬的典雅而古朴。
  “由此看来,那所谓的窗边幽灵就是个冒牌货,真正的靖萱姑娘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了,真是太可惜了。”
  风渐渐大了,芦苇被风吹折了腰,万灵安突然看到芦苇丛中有一个倒影。
  “那处……似乎也有一具尸首?”他指着树影婆娑的草丛中说道。
  景暄和一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另一个男尸,他俯卧在那里,一身黑色布衣,乍一看让人毛骨悚然。
  这沼泽果然不简单,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杀机四伏。
  二人顺着芦苇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过去,来到了男子的身边。
  景暄和拿出验尸工具,对着他摆弄了一番,终于得出了结论。
  “他的死亡时间大约在二十年之前,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右手虎口处有厚茧,很明显是一舞刀弄剑之人。”景暄和又查看了他的口腔和咽喉,发现他的口鼻处有植物残渣和污泥,“这个人是跌入沼泽窒息而死的,和靖萱的死因并不相同。如果不是因为连日来的暴雨,他们二人的尸首断不会被冲出来。”
  “他的身上,好像佩戴着玉牌?”万灵安突然看到那人腰间玉石的光泽一闪。
  景暄和拿下他的玉牌,发现上面用小篆写着“若乙”二字。
  “难道若乙便是他的名字?”景暄和推测道。
  “很有可能。”
  景暄和突然福至心灵,“我记起那日在客栈中看到的大环刀,上面就有类似的标记!”
  那个时候,她还以为上面刻的是“z”字,可是古人怎会用英文字母呢?现在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才推测应该是刀背上的字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了,大环刀上其实是一个“乙”字。
  如此说来,大环刀竟是他的!
  如果说若乙便是当年杀害周家家主与兄弟的凶手,那他为何又会跌入沼泽呢?
  万灵安说:“我好像在望春县的县志上见过这个名字,他是孤儿出身,后来成为一个游侠,二十年前不知所踪,原来竟葬身在了这里。”
  “我总觉得,若乙是受人指使的,幕后之人下了好大一盘棋,肯定还有什么我们所不知的秘密。”景暄和抱臂道,“当时我们进了古墓之中,发现散落着很多金银珠宝,他们盗墓却不是为了钱财,难道是为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那座古墓的墓主人穿着什么衣服?又或者,那古墓有什么特别之处?”
  景暄和回忆了一下,用手指敲了敲脸颊,“他穿着一身绿衣窄袍,脖子处好像挂着一串名贵的琥珀项链,周身散落着一些瓷片,哦,还有一个酒壶,那酒壶的形状很特别,好像是鸡冠状的。”
  “鸡冠壶?”万灵安眉间微挑,似是明白了什么,道:“辽国贵族很喜欢用鸡冠壶,它便于携带,逐渐成为马背上游牧民族的最爱。这种壶在契丹墓葬中很常见,由此证明,那墓主人并不是汉人。”
  “你是说,我误入的是一座辽国贵族大墓?”
  “县志中记载,望春县确实埋葬着辽国的一位王爷,叫耶律宏基,他生前极受辽国皇帝的器重,在他死后,辽国皇帝还赐给他一血珊瑚陪葬,传说中这血珊瑚来自东海海底,极难获得,是世人梦寐以求的珍宝。”
  “可是我在那大墓中并没有看到什么血珊瑚,也许是被人拿走了?!”景暄和恍然大悟,眼睛一亮道,“他们盗墓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金银财宝,而是为了血珊瑚啊!”
  万灵安望了一眼若乙的尸骨,说:“我猜想他当时拿着血珊瑚回来交差,却听到了什么消息,便带着血珊瑚逃跑了,结果不小心掉入了沼泽中,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失去了生命。”
  “所以说,这血珊瑚也许还在沼泽的底部?”
  景暄和望向了这片深不见底的沼泽,也许有些东西,注定要埋葬在黑暗之中,不能重现世间吧。
  “正是,也许这便是那件宝物的宿命吧。”他的衣袂被风吹得飘了起来,头上的发带也随风扬起,恍然若仙。
  景暄和耸耸肩道:“你记性怎么这么好,那县志你应该没看多久吧,难道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过目不忘倒谈不上,不过是比寻常人记得快些罢了。”万灵安淡淡道。
  “怪不得听别人说,你与怀献太子的才学齐名。那怀献太子,岂不也是惊才绝艳?只可惜,他英年早逝,不能一睹他的风采了。”
  万灵安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似乎有些迷离,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心底中的某处记忆好像埋在泛黄落叶下的扉页,蓦然地掀起了。
  景暄和看他神情有异,仿佛有些心神不定,便问道:“怎么,你见过传说中的怀献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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