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阿衡说:“眼线回禀,万大人不在府内,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不在顺天府?”黎正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如果不在顺天府,除了望春县,我实在想不到另一处地方了。”
  “黎先生的意思是,万大人去了望春县?”阿衡似乎有些惊讶,“没想到万大人竟情深至此,看来景大人在她的心中,果然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万渊那么高傲的人居然会去找她……他那样的人,何曾为其他人低过头?可是如今,为了她,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真是太可笑了。”黎正喃喃道。
  阿衡说:“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不会已经和好了吧?”
  黎正眼中升起郁色,手指不由自主地握拢。
  “如今‘竹隐居士’的名号越来越响,前几日皇上都派人过来,询问先生天象之变呢。”阿衡眼见着他面色不善,不禁换了个话题道,“就在三日前,京城发生了四星连珠的奇观,此类的天象预示着天下要发生大变,在夏朝的时候,便出现了四星连珠,果然不久后,成汤就改朝换代为商了。”
  “天象之变?如此虚无的东西也值得费心吗?皇上一直放任万渊与魏厂公争斗,这么多年过去了,格局终于改变了。如今魏厂公不在了,万渊又称病,他不过是一时没有了主心骨罢了。”
  “那么下一步……”阿衡注意着黎正的表情变化。
  他似是笑了,“下一步,我们便送万渊一份大礼吧。”
  他对着阿衡耳语了几句,阿衡似是有些惊讶,最终点点头,道:“好,明日我便这样向宫中的内侍回话。可是如此一来,会不会让万大人为难呢?”
  “你是觉得,我错了?”
  “阿衡不敢。”他垂下脑袋,只觉得黎正的眼中似乎有一种疯狂的火光在跳动。
  黎正起身,站在了窗边。
  微风拂过,竹叶纷飞,发出沙沙的声响,散发出独特的清香,偶尔一声鸟鸣划过,打破了静谧与清幽。
  黎正像是对阿衡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如果我的前路就是通往地狱的向下之路,那么向下走就是向前走。
  我必须向前,一往无前。”
  ***
  “不好了,不好了!”
  天刚亮,周岑岑便被余嬷嬷吵醒了。
  周岑岑伸了个懒腰,说:“余嬷嬷,你回来了,你们怎么才回来呀!”
  “什么‘我们’,只有我一个人!我在沼泽的入口等了他们一夜,可是他们并没有回来,老天爷啊,不会是出事了吧。”
  “什么?!”
  周岑岑瞌睡都被赶跑了,连忙翻身下床,随意地披了一件衣服道:“他们一直都没有出来吗?”
  “是啊,后来我太困了,便靠着大树睡着了,天刚刚亮的时候我被鸟叫吵醒,还是没有看到他们,我才意识到,不好,他们可能出事了。”
  “完了完了,暄和姐姐他们肯定是遇到危险了。”周岑岑起身对余嬷嬷说,“赶快去找大哥二哥,让他们多派些人陪我们一起去吧。”
  “可是周家有规矩,周家人不能进入沼泽。”余嬷嬷似乎有些迟疑,提醒周岑岑道。
  “都什么时候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周岑岑当机立断道。
  在周岑岑的劝说下,周粲派了二十个人和他们一起去。
  大家带着工具,跟在余嬷嬷和周岑岑身后,乌泱泱地去往了沼泽。
  在快到沼泽的时候,却在路口遇到了景暄和与万灵安。
  他们似乎刚从对岸过来,看起来有些狼狈。
  “暄和姐姐,我这是在做梦吗?”周岑岑揉了揉眼睛,又问余嬷嬷:“嬷嬷,你快掐掐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余嬷嬷轻轻掐了她一下,周岑岑“哎呦”一声,“不是做梦!”
  景暄和微笑道:“我们就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你怎么会是做梦呢?”
  “你们是遇到了危险吗,听余嬷嬷说,都过去一夜了你们还没出来。”周岑岑亲昵地拉住景暄和的手说。
  “此事说来话长。”景暄和叹了口气,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们发现道长的骸骨后,便拿走了机关盒,打算回去再研究怎么打开。
  长明灯摆在道长墓室的东南角,是一盏造型别致的莲花铜灯。
  这铜灯高挑而灵动,火焰在花蕊处静静地燃烧着,古韵隽永。
  角落处又传来“吱吱”的声音,那只小白鼠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正在啃食着小果子。
  景暄和说:“我总觉得,道长当时建造此处,肯定为找到钥匙的人留了一道出口。”
  万灵安的目光被莲花灯吸引,“这灯的下摆好像很光滑,和其他地方不同,给我的感觉是,经常被人转动过,难道是这盏灯有玄虚?”
  “好,我们一试便知。”景暄和走近那盏灯,将底座微微一转,下一秒,就看到角落处打开了一个小洞,透出了光线。
  于是乎,他们就这样找到了出口。
  乌云散开,太边出了太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林子中,仿佛驱散了黑夜的最后一丝寒意。
  景暄和自信一笑,说道:“我们已经找到了凶手,这一切的幕后之人,今日便要揭开面纱了,那人害死了这么多人,也该为自己做的付出代价了。”
  第152章 真相揭晓 真正的奸恶,会用最亲切的笑……
  众人齐聚在轩辕台上,这儿视野开阔,毗邻着堤坝,只听见潺潺的流水打在石头上的声音。
  风疾浪高,浮沫似雪,堤坝如一条深灰色的巨龙,蜿蜒在河岸之间,又像是一位守护者,默默地保护着下游的人们。
  周粲身体已经大好,他戴着鬼面,对景暄和道:“岑岑说你已经找到凶手了,要来对峙?”
  景暄和颔首道:“正是,凶手就在黑风寨之中。”
  “你是说,凶手在我们之中?”
  周粲实在不相信,那人居然还在黑风寨,而自己竟毫无察觉,简直太荒谬了。
  周巡与周岑岑也对视一眼,他们的杀父仇人,难道真的在身边吗?
  “大当家的,在揭示凶手之前,我想说,真正的大奸大恶之徒,反而会用最亲切的笑脸来掩饰,这句话不知你是否赞同?”
  “景大人有话可以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周粲负着手道。
  景暄和心想,她已经给他打过预防针了,那么,便开始吧。
  她沉声说:“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幕后之人长生不老的野心,他自知大限将至,却不甘心去死,便想研制出一种长生不老药。我们去往小归墟后,发现里面有许多道士的尸骸,还有一鼎硕大的炼丹炉,想必那人威逼那些道士,便是想从他们嘴中得到炼丹的秘法。
  后来,一位道士给了他一道方子,只是其中一道材料竟是珍稀的东海红珊瑚,根据县志记载,这红珊瑚在辽国王爷耶律宏基的墓中,这大墓正是在望春县,他便派手下若乙哄骗周家家主与兄弟们去往那古墓,替他拿到宝物。
  若乙拿到红珊瑚,狠心地杀掉了你们的父亲与叔叔们,又找了三具尸首丢入河里,说他们跳河了,想掩盖此事。他发现那古墓与一客栈相邻,便修了一道密道连通古墓与客栈,想随时去往墓中拿取财宝。
  但是,他又觉得幕后之人给的不够,想临时加价,便带着红珊瑚去往小归墟,谁知正好听到了幕后之人与他人的密谋,他们说为了安全起见,一旦拿到红珊瑚,就杀掉若乙,不能走漏消息,若乙慌乱之下带着红珊瑚逃走了,谁知太过惊慌,竟掉入了沼泽中,一命呜呼了。
  幕后之人最终也没有拿到红珊瑚,最后只能放弃了这个计划,只是他已经杀掉了太多人,这么多年,身上背着如此多的人命,也不知道能否安然入睡。”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周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额头青筋暴起,“谁?到底是谁!害死我的亲人们,我定要他血债血偿!”
  “那靖萱呢?也是被他杀的吗?”周巡脸色冰冷道。
  景暄和点头说:“连日来的暴雨将靖萱姑娘和若乙的尸体冲刷了出来,想必十年前,靖萱姑娘心情不佳,去后山散步,竟误入了沼泽边缘,她无意中发现了幕后之人的勾当,那人一向狠心,宁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看到靖萱姑娘定不会放过她,便残忍地杀害了她,还将她的尸首丢入了沼泽地中。”
  “景大人,你是说,你这次竟看到了靖萱的尸首?”周巡的声音有些哽咽,多少次的午夜梦回,多少年的心心念念,可是他心爱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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