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而后院中却凛冽寒凉，郑三爷正在院子里处理赌徒。
他已经拖欠了赌债好几个月了，还想逃走，结果被郑三爷的一帮手下给抓了回来。
男人一只眼睛肿得青紫，嘴角全是血，他的屁股被打得鲜血淋漓，还是穷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郑三爷的衣服下摆说：“求郑三爷……开恩！求您了！”
“还想跑？”
轮椅上的那人只是冷冷吐出这几个字，看着男人的鲜血，仿佛是看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几个打手将男人一把拖走，其中一个往他身上啐了一声。
“我呸，郑三爷的衣服也是你可以碰的吗？仔细弄脏了，要你的贱命都抵不了！”
“不敢了……小人鬼迷心窍……下次再也不敢了……”男人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可是，你已经跑过了，却被我抓回来了。你可知，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郑三爷手中把玩着一串玉珠，那珠子色泽莹润，品相极好。
“你去顺天府打听一下，我郑三爷是何许人也？我可是，从来都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的。”
男人被吓得说不出话，血水与汗水混在一起，从下巴落了下来。
郑三爷转头对身旁的打手说：“秦豹，还不将他的腿打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跑！”
“是！三爷！”秦豹抄起一根棍子，对着他的膝盖就狠狠地一打。
“啊——”
男人痛苦的叫声在院中回荡，惊起一树的鸟雀，仿佛它们也知道，这院中的“鬼见愁”不好惹。
店小二却慌忙来了，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锦衣卫众人。
“主人，我本将他们拦着的，可是那女子非要进来，拦都拦不住啊！”店小二对郑三爷解释道。
郑三爷的目光缓缓向上移动，落在了景暄和的脸上。
那是一张清俊的美人脸，可是女子的眼睛却极明亮，好像湖心的一痕月色，蓦地便能看穿你心中所想。
“景大人好大的官威呐。”他将玉串缓缓地摩挲了几下。
景暄和却毫无畏惧地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的眸子极冷淡，好像被冰冻住了一般，眼珠是淡淡的褐色，比寻常人浅一些。
“郑三爷，久仰大名，景某无意叨扰，只是旁边的宅子外发生了杀人案，目击者说行凶之人逃到了四海赌坊之中，所以景某才带队过来搜查的。杀人者是个疯子，若是扰了郑三爷的生意，就不好了。”
“景大人倒是伶牙俐齿，可单凭几个无知小民的一面之词，就敢说那疯子在我的四海赌坊么？真是太可笑了。”
他话语中带着威胁，“我这赌坊里有许多达官贵人，若是惊扰了贵客，景大人担得了责任吗？”
景暄和只是笑了笑，声音清亮道：“郑三爷，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可如今‘盒中女尸案’是顺天府的大案，就连皇上和太皇太后都盯着的，若不能及时破案，景某也不能与他们交差了。
和紫禁城的那二位比，再大的贵客也要让道了吧。郑三爷不如与我行个方便，待我抓到那杀人的疯子，定会向贵人们好好说明缘由，让他们不怪到三爷的头上。”
“景大人能言善道，郑某也没什么话说了，只希望你说到做到。”他冷冷地笑了一下，立马便又恢复了冷漠。
景暄和向阿呆使了个眼色，他立刻带着大家去各个角落搜索了。
空气一时之间有些安静。
景暄和趁着空隙又对郑三爷说道：“劳烦三爷，在下还有一个不行之请。”
“景大人说吧，反正我这赌坊今天生意也做不下去了。”他将手上的玉串转得更快了些。
默默地忽略掉他话中的讽刺，景暄和说：“敢问阁下，您的哪一位手下是楚八子的丈夫呢？我有要事问他。”
人群中有人应了：“秦豹，那楚八子不是你家的婆娘吗？”
秦豹脸色一变，瞪了那人一眼。
景暄和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
他手上还拿着棍子，此时放下也不是，拿着也不是，那棍子还在滴着血，落到地上，绽出了血色的印记。
郑三爷皱了皱眉，“秦豹，景大人问你话呢。”
秦豹这才从他身后走出，对着景暄和懒懒地施了一礼道：“是，楚八子确实是我的婆娘。”
景暄和负着手，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长得凶神恶煞的，寻常人见了后背都不禁一凉，真不知道，楚八子为何会选这样的人做夫婿。
“你可知道，她现在在何处？”
“我婆娘在这个月的初十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秦豹目光躲闪道。
“你怎么没有报官呢？按理说你夫人不见了，你应该很着急才是。”
“她平日里咋咋呼呼的，三天两头的不着家，嫌我粗鄙，久而久之我也不去管她了，还能落得耳根清净。”
这时，锦衣卫的众人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来了。
阿呆站在最前面，他个子很高，冬日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拉下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老大，幸不辱命，终于抓到她了。她躲在一口井边，缩成一团，还是被兄弟们发现了。
我们注意到，这赌坊有个小门，已经很久没用过了，连门锁都锈迹斑斑。她八成是破门而入，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妇人头发乱糟糟的，双眼失神，身上全是血，像从地狱来的修罗。
押送她的锦衣卫松开手，她却软绵绵的，跪坐在地上。
嘴里一直喃喃念着，好像中了邪。
景暄和的脚步定在她的身边，妇人脸上虽脏，但是仔细一看，五官却生得极好，若擦干净了脸，定是个美人。
“我是谁……我是谁……”
她的眼中好像有一个巨大的黑洞，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景暄和将耳朵凑近她，
妇人：“我是楚九儿……对！楚九儿！”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抓住景暄和的手臂。
“大胆！”阿呆抽出剑，就要刺向她——
却被景暄和制止了，她抬起手，示意阿呆不要说话。
妇人一双手骨节分明，力道却极大，重重地抓住景暄和。
她像是在问景暄和，又像是在问自己。
“我是……楚九儿吗？”
景暄和眼中升起一丝光亮，“你想起来了？”
“还是说，我是楚八子？”她突然来了个猝不及防的转折。
景暄和：“……”
第167章 四海赌坊 疯女人的真实身份+神秘的奸……
妇人仍旧是畏畏缩缩的样子，整个人忍不住地发抖，她索性蜷缩成一团，靠着树，捂住脑袋，不再与人交流。
景暄和见秦豹面色不善，将他拎出来，冷声问他：“你仔细瞧瞧，这是你夫人楚八子么？”
秦豹盯着她瞧了许久，妇人似乎很怕他，连目光都不敢直视他。
秦豹挠了挠脑袋：“回大人的话，小人……也不知道啊。只是我婆娘楚八子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平常总是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连一点灰尘都受不了，怎么会把自己弄成如此狼狈的模样？
再说了，她和她姐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有时候我都分不清谁是谁……不过她姐姐楚九儿喜欢穿素净的衣裳，而我婆娘楚八子却爱极了颜色鲜艳的衣服，这妇人穿着一套麻衣，八成是……我婆娘的姐姐吧。”
“这么说来，你也不敢肯定了？”
秦豹咳嗽了一声，道：“不敢隐瞒大人，其实我已经很久都没回家了，四海赌坊生意兴隆，很缺人手，所以这几个月我几乎都住在这里，为我们郑三爷效力呢。”
“那你就不挂念你的夫人楚八子么？”
“说实话，我和她性格不合，差不多说三句话就能吵起来。之前成亲也都是媒婆介绍、盲婚哑嫁的，和她实在谈不上什么挂念不挂念的。”
“可如果她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再娶了？这对你来说，不是丧事，而是喜事吧。”景暄和话音清淡道，“楚八子已经失踪了好几天，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她默默地观察秦豹的表情。
“这……这自然是……”秦豹本想哈哈一笑，打个马虎眼，却见景暄和探究的眼神，神色一变，连忙说：“大人，你怀疑是我杀了我婆娘吗？这怎么可能呢！我就算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他大声道：“我就算看楚八子不顺眼，可她毕竟是我明媒正娶的婆娘，我要是不想见她，不回家就是了，何必取她性命呢！
再说了，就算我在外面混来混去，她也不干涉，只要我不在她眼前晃，她就当我是空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