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在大明,明明就是我先遇到你的,可为什么,你还是会和他在一起?你和万灵安是如此的密不可分,好像什么都拆散不开,我必须想一个办法,于是,河边村的案子,便送上门了,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罢了。”
“所以说,你杀了他们,甚至不惜害死那些无辜之人,竟是为了我?”
她突然脚步酿跄,退后了几步,像看陌生人一般地看着他。
万灵安扶住她的肩膀,景暄和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只是任由他扶着。
黎振说:“我一直都知道,你通晓历史的走向,你也知道,史书上记载的黎振,是一个怎样可怕的人,所以说,现在的你,会杀了我吗?”他的声音极轻,如翩然的蝶飞过。
“我不知道……”景暄和喃喃道。
她还没有消化这个消息,还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
“我只知道,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景暄和说,“阿呆,跟我回北镇抚司,我们一起面对这件事情。”
黎振眼中染上了冷色,“你还是要杀了我。”
景暄和:“这不一样,作为你的上司,我会向圣上禀明原委,我教导不周,理应也有罪,只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须跟我回去!”
“什么罪?我从来都没错!”
黎振突然吹了一声哨子,他的身后霎时便出现了几个黑衣人,阿衡站在黑衣人的前面,神色凛然。
庄炎和庄阳也出现在了万灵安的身后,暗卫们拔出刀子,与黎振那拨人刀剑相向。
“我竟不知,你会这么固执?”景暄和敛了神色。
“固执?如今的你们,不可能再有任何证据了。”他突然笑了,在夜色中如百鬼众魅一般。
“你什么意思?”景暄和的手放在了绣春刀上,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如遭雷击,“你将小莲怎么样了?”
“这世上再也没有小莲了,连同着那红硝石的一切人等,都被抹干净了。”黎振冷哼了一声,“禀明圣上?抱歉,景大人,我早已告知了圣上,竹隐居士便是当年怀献太子的贴身内侍,只是因为当年宫廷的政变而流落到了民间。
这几个时辰内,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如今的我,该回紫禁城了。以前是我错了,我天真地以为,只要逃出紫禁城这座囚牢,我就可以过上自由的日子。可是,世间之大,我早已无处容身,只有那里,才是我的归宿。”
“我竟不知,你会如此地丧心病狂!”景暄和冷声道,“你不光陷害了万渊,还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这个污浊的人世间,谁又比谁无辜呢?”黎振淡淡道。
远处,紫禁城的宫灯亮了,宫殿雕梁画栋,灯火辉煌,影影绰绰的宫墙在月色下像一幅流光溢彩的画卷。
而近处,两排东厂的宦官打着灯笼,无声地来到了黎振的身后。
为首的那人正是朱懿德的贴身内侍小全子,他的目光似乎忽略了景暄和与万灵安,只是向他们施了一礼,转而对黎振说:“黎先生,圣上有请。”
黎振最后望了他们一眼,跟在小全子的身后,往紫禁城的方向而去。
四周又恢复了寂静。
景暄和抬起手,却被万灵安握住。
“他到底还是前往了紫禁城,也许历史就是这样,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当一个旁观者。”景暄和说。
她突然撒开了万灵安的手,“万渊,我有些累了,我想回府了。”
“好。”万灵安点点头,只是心中空荡荡的。
这一夜,注定谁都无法安眠。
*
翌日。
景暄和随着朝臣们上朝,只见黎振一身朱色的宦官衣袍,站在朱懿德的身边。他的眼神极空洞,是那种刻入骨髓的凉薄,不过才短短一夜,竟让景暄和都认不出来了。
他被朱懿德封为了司礼监掌印太监,成了新一任的东厂督主。
也许就像他说的,从此之后,世间再无她的朋友阿呆了。
他们已经成了泾渭分明的陌生人。
皇上当着众朝臣的面宣布了景暄和即将出使西域的消息,万灵安长身玉立地站在朝堂之上,只是背影却格外沉重。
下朝后,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水滴答作响,顺着宫殿的琉璃瓦落到了地上,景暄和没有在紫禁城逗留,而是打着油纸伞上了马车。
回到府中,景暄和只是让厨房做了一桌子好菜,唤茗泉、若薇坐下,一起吃了一顿。
她似乎胃口极好的样子,足足吃了三碗饭,茗泉和若薇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
小厮过来通报,说万大人来了,就在楼下,谁都拦不住。
景暄和正在收拾行李,听到这个消息不禁皱起了眉,她推开窗户,只见万灵安打着一把伞,站在雨中,死气沉沉地盯着她。
她就这样俯视着他,站在阁楼之上,而他也冷冷地盯着她,目光涌上了疯狂的情绪。
目光对视的一瞬间,景暄和告诉自己,不能改变计划。
不能为了任何一个人改变,即使是万灵安。
“你去告诉他,我不见,要他回去。”景暄和对小厮说。
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她作势便要关上窗户,却见他突然扔了伞,在大雨中,像自毁一般地望着她。
雨点瞬间便打湿了他的全身。
景暄和皱眉,这个人是惯会戳她心窝子的,他是不是要她怜惜他,才做出一副决绝的模样?
“你退下吧,我自己下去跟他说。”景暄和吩咐小厮道。
她拿起一把伞,下了楼梯,他已经被雨淋得透湿,仍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景暄和将伞覆在他的头上,说:“万大人怎么来了?小心淋雨生病了,庄大夫又说我的不是……”
话还未说完,他突然也扔了她的伞,捧起她的脸颊,疯狂地吻了下去。
景暄和被他吻得发懵,又被雨淋得发懵。
“万灵安,你疯了?!”她猛地推开他。
“叫我万渊。”说罢又低头去找她的唇。
“万渊,你是不是疯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无论如何,我明天都会走,你说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又吻上了她,紧紧地搂住她的腰,景暄和挣脱不得,好像被他蛊惑住了,居然不想挣脱了,只想从他那里汲取力量。
她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脖子,二人逐渐吻得难舍难分。
景暄和在他耳边低喃道:“万渊,我们进去吧。”
万灵安抱起了她,一同进入了室内,径直来到温泉前。
衣衫尽褪,二人进入了温泉池内。
突如其来的温水让她颤栗,她突然就想陪着他疯一次,哪怕一次就好。
“别走,不要离开我……望春县离京城才一百八十里,我都思念你入骨,你若是去了西域,我该怎么办?你想过吗……”
万灵安的声音和着泠泠水声一同传入了她的耳中,景暄和逐渐被他的吻弄得神魂颠倒。
她起身坐在池边,他的吻越来越灼热,她像触电一般缩回,他却握住了她的腰肢。她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凝睇着他,任由他胡作非为。
万灵安仿佛踏入了幽深的密林峡谷,怎么也不愿意离开。
他好像在挑逗她,故意让她离不开他。
景暄和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压抑着不想叫出声,双手支撑在后面,只觉得他的呼吸打在她的心中,让她羞得一张脸通红。
他将她重新拉了下来,纠缠在一起,她被他重重地抵在池壁上,沉迷在他的吻中,只觉得痛苦与甜蜜交织在一起,无法自拔。
二人的身影在温泉中起起伏伏,逐渐幻化成无数细碎的波光,荡漾开来。
……
事后。
她点燃了室内的檀香,抱着他,只觉得愈发不想走了。
他们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裳,躺在暖和的房间内,外面下着大雨,屋内却温暖如春。
“睡吧。”她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眸子。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你不是曾说过,你我是一辈子的敌人么,不死不休……即使和我斗一辈子,甚至成为死敌都无所谓,只要你不离开……”
“那不是因为,我们之前有误会嘛?以后不会了。”她温柔地叹息了一声。
“不会怎样?”
“以后,我们不会是敌人了。”她向他保证道。
万灵安渐渐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他一直抓着她的手,怎么也不放开。
虽然万分眷恋,景暄和还是拨开他的手,穿上了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