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若是老先生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仔仔细细告诉您原委。”
  “什么事?”
  “不是大事儿,就是您老人家下次再去给二夫人诊脉,提议她在内室养两盆花草,什么品种都成。
  花草娇艳,女子喜爱,久看心情大好,自然郁结散掉,也就更容易心想事成了。”
  这是什么古怪要求啊,孙老大夫心里琢磨了半晌。
  他到底也没想出这要求有什么不妥之处,于是就点了头。
  “好,我答应了。”
  方圆儿就凑上前,嘀嘀咕咕把陈老夫人如何到了自家,如何结缘,如何交往等事说了。
  末了,她还嘱咐道,“您老人家以后出入县衙后宅,可要打起精神,别搅和进去。”
  孙老大夫点头,心里也打消了疑虑,笑道。
  “我之前可是太医,这些事儿不需要你一个小丫头替我费心。”
  方圆儿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儿。
  一老一少一边整理药材,一边闲话儿,方圆儿也是受益良多。
  孙老大夫更是喜欢她过耳不忘的聪明,还有勤快本分。
  眼见日头就要到了正中,方圆儿挽了袖子去下厨。
  孙老大夫就道,“要不要喊个药童,给你打下手。”
  “不用,我自己习惯了。”
  方圆儿忍不住抱怨两句,“倒是我们家里,最近在给我买丫鬟呢。
  不过我更想给家里买个粗使婆子,还想给我三哥买个书童。”
  “粗使婆子和书童?”
  孙老大夫听得眼睛一亮,应道,“我倒是有个好人选,你不如听听。”
  原来,孙老大夫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到城北的几个村子义诊。
  有户人家的男人重病不治,为此卖光了家产。
  前几日,男人咽了气,留下家里妻儿被本族欺负。
  他心有不忍,琢磨着把那孩子收到药铺做药童。
  这会儿,他就说道,“那孩子读过两年书,是个机灵的。做药童,实在可惜了。
  他娘也是本分勤快,家里家外拾掇很干净。
  出殡时候,我让药童送了点儿钱粮过去接济。
  听说他们被族人撵到村头破房里存身,实在可怜。
  你若是有意,我就让人去问问。”
  方圆儿听的同情,想了想就道,“我们家里要死契,不能赎身那种。
  若是她们同意,倒是可以见一见。”
  “好,这是应该的。”
  孙老大夫喊了药童嘱咐几句,药童雇了马车就走了。
  这边方圆儿下厨做了饭菜,同孙老大夫才将将吃完。
  不等洗刷碗筷,药童已经带了神色惊惶的一对母子赶了回来。
  那妇人瞧着三十几岁,衣衫破旧,却洗涮的很干净,补丁都缝的针脚儿整齐。
  那男孩子瞧着十岁左右,有些瘦弱,难得是眼睛很亮,头发梳的整齐,手脸也干净。
  方圆儿看着很满意,不等开口问询。
  那小药童就说开了,原来他过去的时候,妇人正带着孩子往城里逃。
  第七十章 方家的仗势欺人
  那些族人占了这娘俩儿的房子,还不肯罢休,又要逼着妇人改嫁,得一笔聘金,孩子也要送去铁匠铺子做学徒。
  说是改嫁,对方却是个地痞。
  说是铁匠铺学徒,不过是苦力。
  这是存粹把这娘俩儿往绝路上逼迫呢,小药童也是心软,一股脑儿把他们带了回来。
  这会儿,他总觉得好似犯错了,一点儿不敢隐瞒,说个清楚。
  方圆儿自来到这个世界,就有父兄母亲嫂子护着,遇到的恶人顶多是碎嘴婆娘。
  哪里听说过还有这样虎狼一样的族人啊!
  “就没有王法了吗,你们为什么不去县衙告状!”
  那妇人掉了眼泪,抱着儿子哽咽。
  “我们孤儿寡母,族人一句为了我们好,就胜过我们一百句了。
  天下之大,无处容身。
  只求小姐给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当牛做马,必有后报。”
  显见,路上小药童已经把方家的情形说给这娘俩儿听了。
  这妇人夫家姓吴,儿子叫吴岩。
  吴家在他们村里因为兄弟多,族人占了小半个村子,所以很是嚣张。
  其实放到整个县城就不够看了,特别是对上方家这样的新贵。
  所以,对吴家母子来说是天大的灾难,对于方家却不是问题。
  这也是孙老大夫愿意牵线搭桥的原因。
  毕竟,他不可能眼看着是麻烦,还要引到方家去。
  方圆儿又问了一些细节,比如吴嫂子擅长厨活儿,针线也不错。
  吴岩读过两年书,基本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都熟悉。
  方圆儿满意,就点头同意了这事。
  “按照市面的价格,你们母子两个死契要三十两的卖身银子。
  若是你们没有异议,就去县衙签一份契书吧。”
  “没有,我们母子愿意进方家做奴仆。
  一定一心一意为主家尽心,只求主家保我们不受欺辱。”
  吴嫂子磕头,想必卖身也是她实在无法之下的法子了。
  方圆儿亲手扶了她们母子起来,应道。
  “我们家里人很和善,不会苛待你们。
  以后天长日久,你们就知道了。”
  说着话儿,她从腰侧的挎包里,摸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还有十两银子,直接递给了吴嫂子。
  吴嫂子没想到,还没等签契约,就能收到银子。
  她心里的几分忐忑,也就消散很多,起码主家行事不是小气刻薄的。
  正巧,这个时候方老二赶了马车来接,打算带了妹妹再去接媳妇儿。
  听说妹妹给家里买了粗使婆子和书童,他也不惊讶。
  妹妹的主意大着呢,就是父母不同样,她只要认定了,也是要做的。
  更何况吴嫂子母子确实瞧着也不错,是个本分人。
  他直接赶了马车,带了孙家的药童和吴嫂子母子,就一起去了县衙。
  县衙里都是人精,消息也灵通。
  后衙的老夫人从老家赶来的路上,得了方家的照拂。
  就是如今,老夫人也常带了少爷小姐去方家走动。
  这几乎是小吏和差役们都清楚的。
  于是,不同于前几次,方老二这次被热情迎了进去。
  这个喊着方二哥,那个倒茶拿点心,各个好似亲兄弟一般亲近。
  方老二也是礼数不缺,说笑间就把吴嫂子母子的契纸办了,也上了档子。
  待得出门时候,方老二邀请大伙儿去饺子馆尝个新鲜。
  众人自然高高兴兴应了,花花轿子抬起来,都是脸上有光的事儿。
  待得辞别差役们,回了孙家药铺,方圆儿谢过孙老大夫,约好下次过来给他带好吃的。
  结果,不等上马车。
  吴家的族人就呼啦啦十几号找过来了,这个喊着孙老大夫要人,那个张罗要去衙门告状。
  方圆儿把吓得厉害的吴嫂子撵去车上,拉了吴岩站在车门边。
  方老二拿出两张契纸,冷着脸呵斥。
  “睁开你们的眼睛,看好了!
  以后吴嫂子和吴岩两个就是我方家的奴仆,别说打骂买卖,就是多说一句话,都要经过我们方家的同意!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贪心是祸!适可而止,否则家破人亡,你们可怪不得谁!”
  说完,他跳上马车,就出城去了。
  吴家人被唬了一跳,还想追上去的时候。
  药铺的小药童已经幸灾乐祸嚷开了,“有胆子,你们就去梨花坳要人。
  看看你们有没有命出来!那可是方家!
  方家三公子刚刚中了府试的第三名,秀才老爷!
  同方家走动交好的,那是县令家里的老夫人!
  就你们这样的,欺负孤儿寡母就算了,敢欺负方家!
  哼,有你们后悔的!”
  金河县不大,什么事几乎都能传开。三年一府试,整个县城就中了两个秀才。
  自然也是人人皆知!
  这是方玉低调,依旧闭门苦读,除了先生和同窗,很少在外喝酒应酬。
  但这可不代表,县城无人知道他的大名,不代表方家还是原来的平头百姓!
  方家如今不算权贵,也是半个乡绅了。
  而吴家只是个小小地头蛇,只在村里耍横罢了。
  吴家人权衡半晌,到底灰头土脸回村去了。
  小药童简直欢喜的跳脚,得意的不成。
  正好孙裕兴从县学回来,见他这个样子,待得问明白,就道。
  “她每次来都没好事,真是会惹是生非。”
  “少爷,您说什么?”
  小药童没听清,问了一句,惹得孙裕兴瞪他,扭头进了后院儿。
  不说药铺这边,只说方圆儿和方老二带了吴嫂子母子,又接了王氏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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