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你们明日跟我们一起上路,在我身边打打杂就成了。
也不用你们出路费,吃住也由我们车队包了。”
两个小子很是高兴,再次行礼道谢。
“多谢管事,以后有活计,管事只管吩咐。”
这般,事情定了下来,赵管事拉了两个小子坐下闲话儿。
他也是常在外边行走的人,按理说套套两个孩子的话不算难。
但出乎意料的,两个小子问询什么,都答的仔细有条理。
只是涉及主家时候,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这让赵管事更好奇,但也极有分寸的不再问了。
第二日,众人上路,两个小子郑重谢过掌柜的。
山川拿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掌柜的,多谢您这几日的照顾。
这是我们兄弟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带的一点儿烟丝。
我们不抽旱烟,是长辈们不放心,怕我们在外行走时候,遇事无人帮忙。
一定要我们带着,万一有个用处,做个谢礼。
不想长辈们料事如神,当真碰到掌柜这样的好人。
掌柜若是不嫌弃,这烟丝就请收下,也尝尝我们家乡的味道。”
掌柜瞧着纸包不大,确实有烟丝味道透出来,知道不是金贵东西,就痛快收了下来,很是嘱咐了几句。
两个小子背了背包,轻巧跳上车辕,随着车队走远了。
老掌柜坐在门前,一直眼见车队没了影子,这才打算蓄一锅儿烟丝,抽几口。
结果,一口烟不等吐出来,他就瞪了眼睛。
“这烟丝真是…”
一个小伙计瞧着老掌柜这几日偏爱两个陌生小子,心里不是滋味。
这会儿以为抓到了把柄,凑上前骂道。
“掌柜的,是不是那两个小子给你的烟丝不好?
我就说,他们不像什么好东西!
明明是两个穷棒子,偏偏装的好像大户人家少爷一样。
还能写会算?
笔墨多少钱呢,当谁都能学的…”
老掌柜用力挥挥手,小心吸了一口烟,脸上惊喜非常。
“这烟丝简直是我这么多年,抽过最好的了。
烟味重,又不辣嗓子,不呛人,好像…好像在大山林里走动,吸收天地灵气。
哎呀,实在太难得了!”
小伙计撇嘴,根本不相信,再看向远处的街路,心里又骂了两句。
那俩小子,到底哪里好?
让认识才几日的老掌柜,这么维护。
这个疑问,赵管事心里当然也有,不过同行几日,他就理解了老掌柜的心思。
山川和河畔这俩小子,实在是让人挑不出错来。
赶路时候,可以换手做马夫。
停车时候,帮忙卸车,喂马喂水不停歇。
偶尔露宿野外,还能打个兔子山鸡,烤了加餐。
也不知道他们的背包里是不是装了一个世界,居然调料都带着。
最让众人惊讶的是,这兄弟俩不过十岁的年纪,居然有一把子好力气。
抬箱子时候,一人都能顶一个壮汉。
这实在太厉害了,人人都猜测他们是习过武的。
这一晚,赵管事坐在火堆边,盘算这几日的消耗。
山川在火堆下烤几个地瓜,白日路过村子时候,这是她花了两文钱买的。
这会儿烤的外边焦黑,里面金黄,淌着糖油儿,可是最好的零嘴儿。
赵管事揉揉太阳穴,无意嘟囔了一句,“一日三两二钱三,七日就是…二十一两?”
山川递上一个地瓜,随口应道。
“赵叔,是二十二两六钱一。”
第四百一十八章 以小见大,以仆见主
他们兄弟跟着车队有几日了,赵管事很是照顾,亲近起来,他们就改了称呼,唤赵管事为赵叔了。
赵管事也是高兴他们这样,偶尔指点几句行车在外的规矩,相处很是融洽。
这会儿听山川随口报数,他越发觉得可惜。
“山川,你这般精通算学,最少该做个账房。
做小厮太可惜了!”
山川笑道,“赵叔,我算学很普通,只是算不错罢了。
我们有个兄弟,那才是真的精通,一本账册给他,从头翻到尾,数目救出来,半分不差。
我和河畔玩心重,出来走走,想想以后做什么也不迟。
但恐怕不会做账房,没那个耐心。”
赵管事苦笑,“也不知道你们兄弟是哪里出来的,这样好本事,居然不当回事。”
山川笑着不说话,赵管事也就不再问了,只报数,山川随口帮忙算一算。
这个时候,河畔拎了一只山鸡从旁边树林出来,凑上前,脸色有些不好。
山川就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事?”
河畔犹豫了一下,应道。
“四哥,你记不记得,九叔跟咱们说过,夜色里的山林太静了不是好事儿?
方才我去撒尿,顺手抓了一只野鸡,进了树林百十步。
我总觉得树林里很安静,连夜鸟都不叫了。”
山川立刻挺直了脊背,压低声音问道。
“你是说,树林里有人?”
河畔点头,“不是大野兽,因为没有大王和小黑身上那种腥膻味道。
再说,夜鸟不怕野兽,就算看见大野兽,也不会不叫。
我返身回来时候,总觉得脊背凉。
不对劲,就是不对劲!”
赵管事虽然喜欢两个小子,但并不把他们的话当真。
毕竟今晚虽然是露营,但这里也有几处茅草房子,算是原本一个村子的旧址。
常有商队过来落脚儿,一般的盗匪根本不敢找来,又不是真的荒郊野外。
相反,他对两个小子嘴里的大王和小黑很感兴趣。
“你们说的大王和小黑是什么野兽,你们主家居然还准许你们养野兽。”
山川和河畔对视一眼,山川就说道。
“大王是老虎,小黑是黑熊。
是家里人在山里捡回来的,倒也不算养,就是比较温顺。”
河畔还是改回了方才的话头儿,“赵叔,林子里就是不对劲儿,今晚还是多安排人手值夜吧。”
赵管事不等说话,正好一个刚走过来的常随不高兴了。
“两个小崽子,知道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好好的日子不过,就知道跑这里胡咧咧。
扎营之前,我都带人去看过了,附近安生着呢。
离这里十里远,就有一个大村子。
咱们要不是白日里几辆车掉进泥坑,早就赶去借宿了。
这里就算有人动心思,也不过三五个毛贼,咱们车队百十人,谁敢打主意!”
山川和河畔看了一眼赵管事,见他笑着没说什么。
两人就知道劝不动了,两人忍了常随的喝骂,没有再说话。
然后,拎了山鸡跑去别的火堆烤起来。
那常随捡了地瓜吃,以为自己占了理,同赵管事抱怨。
“管事,这两个小崽子来路不明,我瞧着不是什么好东西。
咱们可不能让他们蒙骗了,兴许他们就是山贼派来打眼的呢。”
赵管事摆摆手,哭笑不得应道。
“行了,越说越远了。
咱们这趟运的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就是有人打主意,也犯不着跟了二百多里啊。”
那常随不服气,嘟囔道。
“这两个小崽子就是不对劲,还说是奴仆出身。
但你看他们哪有奴仆的样子?
队伍里,谁不是三五日不洗脸都习惯了。
他们呢?一整日不喝水,也省着早起刷牙洗脸用。
随身带个小狼皮褥子,客栈的褥子那么干净都不沾身。
昨日,孙老大给了他们一块点心,两人夸赞好吃,但脸上可没什么喜色,显见是嫌弃啊。
这做派比富户人家的少爷都讲究,他们若是奴仆,我把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赵管事没有说话,忍不住望向不远处的两个小子。
杀鸡褪毛不容易,烧烤之后,鸡皮上就会有黑色的毛茬子。
两个小子留了两只腿,其余送给车队众人。
众人都是大口分吃,两个小子却把鸡腿剥了皮…
他心里叹气,轻轻说出自己的猜测。
“出门在外,和气第一。
无论这俩小子出身如何,只要对咱们没有恶意,就尽量被得罪了。
以后,谁知道在哪里碰到,就能搭把手儿呢。
若他们没有撒谎,当真是奴仆出身。
那他们的主家…绝对不简单!
能把奴仆养成这个样子,主家该是何等的心胸和眼界!
听他们的话头儿,如同他们一般的小子,还有不少。
过个三五年,这些小子都成长起来,简直不可想象。”
常随还想说什么,到底闭了嘴。
就像赵管事说的,若这两小子当真是奴仆,那主家绝对是非富即贵,他们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