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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进了婚房,虽说床上洒满了各种东西,坐起来颇有些硌人,但明棠还是松了口气。
  身前忽然洒下一片阴影,是裴钺站在她面前,手中长杆轻轻挑起了盖头。
  眼前朦胧的遮挡被除去,明棠得以再次清晰地欣赏眼前之人。
  新房内处处是鲜艳的红,在烛光照耀下被蒙上一层昏黄,像被打上了柔光滤镜,并不显得刺目,站在她面前的人却是在烛光笼罩下仿佛浑身都在发光,硬生生把满室富丽衬成了无人在意的背景,而他就是整个场景中最无可置疑的焦点。
  怪不得人常说“灯下看美人”,在自家时她已经被裴钺惊艳过一回,没想到换个场景后杀伤力还是这么大。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明棠在心中默念两句,心中充满了能看不能动的悲伤,接过全福人递来的杯盏,与裴钺手臂交缠,随后一饮而尽。
  酒一入口,裴钺就发现了不对。
  府中这些天上上下下忙个不停,有母亲操办,裴钺只稍稍关心了几次就不再管。但却忘了府中向来不备那些文臣、女眷爱喝的果酒,只有花雕、剑南春这样精酿过的白酒。如今杯中酒虽口感醇厚清冽,却是上好的竹叶青,入口不觉,后劲却大。
  见明棠一饮而尽,裴钺禁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却见她目光清明,没有半分被酒意熏染的模样,心中一时拿不准这是明棠酒量好,还是酒劲儿尚未上来。
  明棠却是丝毫没有察觉,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这酒口感这样好,必是在窖中藏了许多年。好酒难得,她上次喝到这样好的酒,似乎还是过年时,仗着祝酒,她去父兄那一席蹭了两杯。
  两人饮罢合卺酒,并肩坐在床上,由全福人对着两人唱了一大篇“夫妻和合”之类的贺词,婚礼的仪式便算是告一段落。
  各色人等如潮水一般退下,裴钺也去了前面敬酒,房内霎时便安静下来,只能听见蜡烛燃烧时偶尔有灯花爆开的细小“噼啪”声。
  折柳和闻荷从外间进来,皆是带着满面笑意。
  明棠还未来得及说话,门外又进来三三两两几个人,几个丫鬟打扮的自食盒中取出饭菜一样样摆在桌上,领头的妇人则自称“裴福家的”,笑着过来对明棠行了礼:“请世子夫人安。世子叮嘱了给您送桌席面来,因不知道您的喜好,便让厨房做了些拿手的,还请您慢用。”
  说完,带着几人退下。
  折柳与闻荷昨日送嫁妆时就已经到了定国公府,安置明棠嫁妆的同时,也稍稍了解了一番定国公府的内宅。
  此时见已没有外人在,明棠顿时松懈了端庄的仪态,起身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脖颈,坐在妆台前,伸手一样样将发间首饰取下。
  闻荷连忙上前,帮着她拆了发髻,又取了梳子来轻轻梳通,一边道:“世子住的地方叫做诚毅堂,在国公府正堂定远堂的西边儿。听说是世子自小住的院子,本来封了世子之后应当搬到东边的正心堂的,因世子不愿意,就一直没动。”
  明棠轻轻颔首,示意知道了。怪不得她拜完天地,往婚房来的时候总觉得方向有些问题。
  住在东边和西边明棠倒无所谓,虽说因自己身在古代这个事实,她对玄学有关的说法总有几分敬畏,但也不至于在意到这个地步。但毕竟是以后要长期住的地方,有了闲暇,明棠不由细细打量着婚房。
  这婚房是有五间正房带耳房的规制,自己所在的内室是东边的稍间,进来时经过的次间看布置应是宴息室。西边的两间眼下还不清楚,但以明棠的估计,应当是书房之类的地方。
  寻常的人家,男主人一般都会有分内外的两间书房,一般日常处理公务、会见外客都会在外院的书房解决,但也有在内书房处理事务的。
  不知道裴世子的内书房寻常用不用...明棠决定找个时间问一问。若是不用,她倒可以收拾出来,总归是个可以活动的空间。
  头发散开在肩上,明棠总算觉得脖子轻松了许多。起身,坐在桌前,见桌上竟有六菜一汤,虽说份量不大,也着实显得太多了些,不禁笑问:“你们两个可曾吃过?坐下陪我一起用一点吧。”
  在家时也常有此事,两人倒也不推辞,果然依言坐下,陪着明棠用了一回饭,又将桌上残羹收拾好放进食盒,服侍着明棠脱了沉重的吉服。
  到耳房梳洗罢,明棠换了身更舒适的中衣,趿上软底鞋,坐回妆台前,进行她每日睡前必备的梳发工序,折柳二人则为她整理着洒满了各色吉利物件儿的床铺。
  外面忽然传来有些沉重的脚步声,接着是仆妇们恭谨的声音:“世子爷回来了。”
  推门声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棠还没想好,自己要不要起身行个礼意思意思,已经听见裴钺的声音:“你已梳洗过了?”
  隐隐有些不自然。
  明棠虽察觉到了,却不以为意,起身笑道:“是,我已洗漱过了,世子可要唤人进来服侍你洗漱吗?”
  裴钺微微侧着头,盯着宴息室和内室之间的隔扇门:“不必。我素来不用人服侍洗漱。”说完,阔步进了耳房。
  耳房中干干净净,不见有人使用过的痕迹。裴钺站在一旁,看着人陆续提了热水进来,却觉得耳根处还是有些隐隐发烫。
  他本微微有些酒意,进门却见明棠乌发披散,只着中衣坐在妆台前梳发,动作间长袖滑落,露出一截皓雪般的手腕,那点酒意便尽数散去。
  直到洗漱罢,他出了耳房,见明棠已靠坐在床上,手边捧着一卷不知何时寻出来的书,才恍然回神:他今日成亲。
  听见声音,明棠抬眸,见裴钺长发披散,发间隐约带着湿气,乌黑的睫毛也被水沾湿,更兼只着中衣,动作间隐约能一窥白日里掩在衣袍下的矫健身材,被满室红光一衬,生生多了十分的艳色。
  握在书卷上的手一紧,指尖按住的地方,正是明棠方才还看得饶有兴致的对男狐狸精的外貌描写。
  可惜,只能看不能吃。
  明棠合上书卷,放在方才在床内侧发现的小抽屉里,盖好被子,朝裴钺笑道:“世子可要歇息了?”
  一系列动作都如此自然,裴钺那初次成婚的紧张感也消去不少,点点头,上床,落下床帐。
  大婚之夜,历来要彻夜长明龙凤喜烛,是以床帐落下后,被帐幔营造出的私密小空间也并不显得昏暗,甚至因被染上了红色而让人不禁心生遐想。
  明棠素来睡眠质量极好,又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躺下之后也没有因身旁躺了个陌生人而有丝毫不自在,很快就有些昏昏欲睡。
  思维正有些放空,身旁忽然响起裴钺低沉悦耳的声音,此时他似是有些犹豫,语调也显得有些疑惑:“新婚之夜,是要行周公之礼的吧?”
  明棠顿时清醒了。
  裴世子不是那方面有妨碍吗?要怎么行周公之礼?
  第25章
  光线朦胧, 明棠因震惊而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裴钺正半支着身子向她看过来。因是晚间, 白日里束于发顶的长发尽数倾泻而下, 多了几分与白日不同的慵懒之态。
  对方居高临下,明棠看不清裴钺的神情, 只注意到他的睫毛实在长的可以。且许是因为动作的原因, 他胸前衣襟处有些凌乱, 领子交叠的地方露出一小块光洁的皮肤, 笔直的锁骨向两侧延伸进衣料之下。
  明棠一时怔楞, 加之脑中神思发散,顿时忘了早前自己在想什么, 却没发觉她眼下乌发迤逦于枕上, 目光柔和而顺从的表现已经被裴钺当成是默认, 便靠过来,微微俯身。
  衣物渐渐除去,帐中温度似乎在逐渐攀升, 肌肤相触的感觉让明棠微微一颤, 目之所及处处写满诱惑。她自认是个意志不坚定的人, 抵不住美色袭击,逐渐也有了兴致。
  食色性也, 何况这是她合法丈夫,她何必想那么多?
  然而,意乱之间, 她仍是忍不住有些后悔。抬眼,看见裴钺越发惑人的面孔,又觉得, 也不是不能忍忍。
  云|收|雨|歇,洗漱之时,明棠难免又有了些别的念头。随即,想到方才的体验,在心中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只是,先前是以为裴钺不行而扼腕,眼下却是因体验不佳而暂时望而却步。相携回了内室,两人仍是默契分被而睡,界限清晰可见,似楚河汉界。
  在她身侧,裴钺微微转头,借着烛光,深深凝视着她平静的睡颜,默默压抑洗漱时又升腾起的念头。
  毕竟忙碌了一天,他要体谅明棠劳累。
  闭上眼睛,裴钺本以为身旁多了个人,向来独寝的他兴许会难以入睡,却没想到,自己也很快在房中淡而悠远的气息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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