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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连折柳和闻荷两个陪嫁的侍女,对待她这个在少夫人面前渐渐得脸的“外人”,也没有她想象中的暗地里使绊子,反而松了口气似的。
  如是几天,陪明棠去静华堂请安的工作顺理成章落在了红缨身上。
  目送着明棠请安后带走了显见与她关系越来越融洽的裴泽,裴夫人敏锐发觉:“跟在少夫人身边的是红缨?”
  林妈妈点头:“是那丫头。”
  若不是太熟悉,她还真不敢认,瞧少夫人走路时都要时不时回头跟红缨说几句话的模样,恐怕任是谁都要觉得,这丫头是跟着少夫人陪嫁过来的。
  牵着裴泽小手,后面伴着“新宠”,一路欢声笑语回了诚毅堂的明棠看着正坐在宴息室喝茶的裴钺却是心中顿时恍然:就说她这几天好像忘了什么,原来是忘了裴钺啊。
  第33章
  几日不见, 裴钺还是如往常一般赏心悦目,光线透过窗纸落在他脸上时似乎都更明亮几分。
  明棠贪看两眼,与他互相问候过, 在裴钺对面坐下。
  “世子今日休沐?”
  虽说也有她日子过得太充实, 以及月事期间不能...以至于完全想不起来裴钺的缘故吧,前几天一直没见过裴钺的人影也是真的。
  要是见着了, 她总不至于把这么个大活人忘了。
  “不算休沐。”裴钺看了眼扒拉着自己衣裳, 站在腿边的侄子裴泽, 弯腰, 双手放在他腋下, 轻轻一提,将裴泽抱在自己膝上, “是圣上许我一天假。”
  圣上指名要自金吾卫中抽调人, 与其他几卫一道负责秋猎路上布防之事, 金吾卫指挥使昌龄候于景烁偏上旬刚跌了马伤了腿,正在家养伤。
  圣上又没指派别的人暂代,他这个目前金吾卫中职位最高的自然得把这事担起来, 很是忙了个昏天暗地, 这几日每日回来时都已夜深, 索性就没往诚毅堂来。
  昨日裴钺又是忙至深夜,好在事情是基本定下了。
  今晨裴钺与其他几位指挥使一道面见了圣上, 报了随行之事,那几位都告了退,裴钺却是被留了一留。
  昭德殿高大轩敞, 殿内龙涎香香气隐隐,宫女内侍皆静寂无声,侍立在一侧以备传唤, 气氛十分肃然。
  皇帝却显得十分随性,自书案后漫步出来,站在窗边,取了鱼食洒在缸中,看着鱼儿争相浮上来用食。
  看了几息,问裴钺:“一直没问你,在金吾卫可还习惯?昌龄候回家躺着去了,这几天你恐怕忙得不轻。”
  “金吾卫中诸位同僚都极好相处,臣并无不惯之处。”因他面容好而疑心他没有真本事的、认为他年纪小而心生不服的、觉得他全靠家族之力的,现下不是对他心服口服,就是明面上装出个心服口服的样,自然都极好相处。
  “昌龄候虽丁忧在家,在此事上也指点过臣几句,若不然恐怕臣今日还在忙碌。”指点他做事务必要认真,选人时多方考虑…总之,一些有道理的废话。
  “你这小子,说话可比你大哥圆滑。”皇帝哼笑一声,点评。昌龄候素来滑不溜手,又胆小怕事,最怕担责任得罪人。一个金吾卫指挥使,好巧不巧的就在秋猎随行之前跌马受伤,这事也是够奇怪的,皇帝玩味地笑了笑。
  至于出言指点...昌龄候自己都躲了,能告诉裴钺什么?就是指点,怕也是几句不痛不痒的废话,必是裴钺看在他是上峰的份上,为他遮掩。
  若是换了裴钧,怕是会直言昌龄候根本什么忙都没帮上,全然当了个撒手掌柜。
  提起裴钧,君臣二人一时都不禁沉默片刻。
  裴钺低声道:“兄长素来爽直。”记得母亲感叹过,兄长那样的性子,生来就是要上战场的,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会消磨了他光彩。
  后来兄长果然去了战场,而后马革裹尸还。
  “朕记得他留有遗腹子?”皇帝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个孩子。
  “是,如今已经将近三岁了,母亲为他取名为泽。”提到裴泽,裴钺语气柔和几分。
  皇帝转身,在临窗炕上坐下,见裴钺立在堂中,形貌昳丽,与当年的裴钧是两种不同的样貌,却是相同的气宇轩昂,不免感叹:“你母亲不容易。”裴坤那样不像话,却有两个好儿子,全是这个夫人的功劳。
  若不是他没有适龄的公主,把裴钺招了来做个女婿倒是不错,日后给他生个外孙外孙女的,想必也能有他几分貌美。
  想到这里,不免好奇:“与明氏女的婚事,是你母亲定下的,还是你也愿意?”
  他初时觉得裴家为了避嫌,主动要娶明家的女儿倒也不错,左右两家人愿意,他也没必要干涉。如今与裴钺面对面说些闲话,又想到早逝了的裴钧,就隐隐替裴钺有几分不值。就是为了避嫌,也不至于就娶了明氏女。
  若是裴钺不满意,索性他选几个貌美宫人赐下去,也好慰藉一下裴钺。
  “婚姻大事,自是父母之命。”裴钺补充道,“不过,臣也是愿意的。她会是个好妻子,也与阿泽投缘。”事实证明,明棠确实适应得极快。
  与阿泽投缘。
  皇帝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想到有传闻说明氏女生育艰难,顿时一怔,目光便有些复杂,却没立时说话,而是轻轻一叹,竟觉有些理解:“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能这样狠下心做决断,倒也不错。”
  有裴钧的子嗣要教养,干脆不要嫡子,省得以后年老了,因血缘亲情生出些不可预估的变化。
  可惜,他定国公府能这样做决断,放在别的地方,却不能这样做。
  手心手背都是肉...裴钺也在心中琢磨着皇帝的话,细细品味了一番当时皇帝的语气,生出许多猜测来。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低声道:“阿泽是个好孩子。”
  皇帝一时无言,见裴钺面上带笑,一副有妻有侄万事不愁的模样,再想想自己的烦心事,挥手:“行了,忙了这几天,回家歇一天吧,过几天想歇也没机会了。”
  金吾卫那边也的确不需要他时时盯着,裴钺便告退,径自回了府。
  坐在他对面的明棠自是不知道他还跟皇帝有了这样一番对话,听见裴钺说“圣上许我一天假”,深感裴钺运气不错。法定节假日外还能得领导亲口放假,大早上就下班回家。
  两人说着话,被裴钺抱在了膝上的裴泽却不满足于自己被忽视,坐在裴钺怀中,小小挣扎几下,见叔叔低头看过来,严肃道:“阿泽,不要坐,叔叔,身上。”
  裴钺从善如流,放他下来,目中却略过一丝惊讶:“阿泽现在说话怎么不一个字一个字说了?”
  提起这个,明棠便想笑:“世子不知道,阿泽学说话是一个字一个字往上加,这两天正学着三个字一起说呢。”
  所以现在说话时,断句就是两个字、三个字,遇到不方便这样断的句子,自裴泽口中说出来时,就显得分外可乐。
  自裴钺怀中落了地,裴泽以目示意周奶娘,又举起双臂。这套动作周奶娘已经熟悉,便上前,抱起裴泽,为他脱了鞋子,放他到窗边炕上。
  裴泽扶着裴钺的背,绕过去,坐在靠里面的地方,熟练地从靠枕下面摸出一套九连环,低下头,认真拆解起来。
  裴钺看了他几眼,见他玩得入神,忽而一笑:“这样说来,阿泽现下正适合学《三字经》,待《三字经》记熟了,《千字文》也该提上日程了。”
  他鲜少这样笑,眼前如云破日出,明棠不自觉呆了一呆。随即,难得有些不自在,小声道:“这算跟世子不谋而合吗?我恰是这样教阿泽的。”
  唤了几声裴泽,见他疑惑抬头,明棠笑着问:“阿泽给叔叔背一背昨天学的东西好不好?”
  裴泽肉眼可见地有些激动,立刻站起来,煞有介事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朝红缨招手:“红缨姐,来帮忙。”
  随后,将手背在身后,挺直身子,在红缨说出上半句“人之初”后,声音洪亮,念出下半句。
  两人一唱一和,直到裴泽背出“贵以专”后才告一段落。红缨连忙退到一边,平复自己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心情。
  只要不是在外人面前,陪小郎君背书其实还是挺愉快的...红缨默默看了眼裴钺,心道果然还是少夫人更让人亲近些。
  背完书的裴泽却是越发神气活现,挺直身子,满是期待地看着裴钺。
  半晌,见裴钺不能领会他的意思,裴泽急了,喊明棠:“叔不会,娘教他!”
  裴钺跟着看过去,见明棠亦是面上带笑,分明也期待明棠与裴泽关系融洽,却一时有些不是滋味。
  分明阿泽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子,明棠是他同床共枕的妻子,怎么几天不归家,这两人都跟对方关系更好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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