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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皇帝年前对晋王是有些不满,可毕竟是长子,也还愿意教一教,一来二去,父子间关系和缓了许多。
  在户部观政的楚王则是温文尔雅,颇有礼贤下士的风范,也并不干涉户部事务,日日到了衙门都只要了卷宗来看,未见有什么动作。
  谁知户部众人刚稍稍放心,把个楚王只看成是来镀金的皇子,那边楚王就敏锐察觉出账目上有些不大不小的问题,却是一位户部主事动了些小手段,自以为楚王不通细务,定然查不出来。
  涉及金额倒也不多,楚王却是公正无私,立即上奏。以他的身份,直接进宫求见皇帝面陈都是极容易的事,上一封折子自是无人敢拦。
  天子一怒,连户部钱尚书都扫了颜面,还是看在果然是这小主事胆大包天的份上,只处理了他一人便罢,这事到此为止,没有闹得满朝自危。
  经此一事,户部自然警醒,楚王却是不声不响,在户部立住了脚,再不似先时一般只能闲坐一旁,看看卷宗。
  在工部观政的燕王亦是沉默寡言,却是才进了工部不久,就展示出了非同一般的行动力。
  寒泉别宫还是先帝那会儿建造的避暑行宫,今上不喜兴师动众,往年夏日都是挪到宫中寒凉殿居住,今年却是已明言要出宫避暑,前些日子才下旨命人修缮。
  才遭了雪灾,收了工部的造价单子,户部自也要讨价还价一番。官司打到皇帝那里,楚王还没想好该怎样措辞才能又不惹怒父皇,又展现出他的皇子担当,燕王已是请旨,立下军令状,自皇帝内库里支了三万银子,自工部点了人,直奔城外,就开始了别宫的修缮工作。
  要知道,工部那边给的各色木石、漆等物的预算可是至少十万两,这还不算其中动用的人力。
  燕王向来不甚起眼,乍然有所行动,京中人都是惊了一番。可皇家别宫,哪怕实在城外,哪容人去看热闹?随着燕王出城,讨论一阵也就算了。
  三位兄长各有各的行动,常常是一动而京中皆知,声名远扬,闹得整个京城波澜四起,被皇帝指去刑部的平王却是真如个锯了嘴的葫芦。
  他倒也是日日点卯,却也日日在刑部给他辟的屋子里看闲书,对刑部事务毫不关心。
  初时还有人疑心这位平王是在做样子,小一个月过去,所有人都失了好奇心,不得不承认:平王许是真的毫无争储念头。
  但凡稍稍有些争上之心,也不该在刑部衙门里看《镜中缘》这种痴男怨女的话本子吧!
  便是看个《山河志》这样的游记,也能让人探讨一下是否平王有掌握山河之心。整日里看话本子,难道要让人往平王志在收服天下佳丽这方面发散吗?
  这也不需发散,人家贵为王爷,本就能收不少姬妾,便不说佳丽三千,府中收容几十女眷也是常事。
  他要真收容几十女眷也还好些,也算是笔谈资,大可作为素材让人编些“平王荒淫”、“平王路遇孤女而收之”一类市井小民最喜欢听的艳闻轶事,偏他又还真是个洁身自好的,整日里看话本子,府中却是唯一王妃,连个侧妃都没有,实在让人不解他到底是好不好女色。
  京城里整日大小传闻不断,一个个说得活灵活现,明棠每每听之,总要感慨:可见京城里没事干的人还是多啊。
  哪像她,春天到了,加班的时节也到了,整日里不是这家的老太太过寿,就是那家的老夫人办宴会,邀人过去玩乐。
  裴家是京都名门,亲朋故旧颇多,关系密切的自然要亲自过去,关系疏远些的却也不能失了礼数。那各色邀请中有需要裴夫人和她一道过去的,倒还好些,只要拿出做人儿媳妇的本分,坐在裴夫人后面喝茶看戏就是了。
  有的却是够不上裴夫人亲自到场的级别,她也只好独自前往,拿出定国公府世子夫人的体面与人寒暄,说些场面话。
  且日日宴会不断,她的衣裳首饰也要各自搭配了,总是要不重样的才好。陪她出门的闻荷红缨自然忙碌,留在诚毅堂中的折柳青玉也不得闲。
  便是不需出门,裴氏族中有些婚丧嫁娶诸事,定国公府也少不得要命人出面。明棠是下一任的宗妇,这些事自然也不能不管,少不得跟在裴夫人身边听了满腹的陈年旧事——俗称听八卦。
  回到诚毅堂,躺在软榻上长长呼气时,觉得自己吐出来的气息里都带着八卦的味道,仿佛能立地升仙。
  遥想往年,她哪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忙?念及往日闲暇,明棠又不禁叹了口气,指挥红缨:“左边稍重一点儿。”
  再一抬头,裴钺正坐在她不远处,一手拿着书看的入神,一手却是陷在黑猫那越发油滑的皮毛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越发衬得指尖白皙如玉。
  几步之遥,闻荷正慢慢过来,手上拿着本眼熟的、厚重的菜单子。
  已到唇边的叹气声是再也叹不出来了,只好化作一个明媚的笑。
  也算是幸福的烦恼吧......
  忙忙碌碌,展眼又是浴佛节。
  裴钺这一日自是休沐。在家里上私人幼儿园的裴泽知道了家中长辈过几日要结伴出行,再扳着手指一算,那一日他恰是轮着上课,不到假日,登时便有些坐不住了。
  但他毕竟已是进了学的人,自觉不能像从前那样跟长辈撒娇,要展现出他身为成熟男子的风范和担当。
  于是饭毕,见婶娘和叔叔要相携而去,立即轻咳一声,从椅子上跳下来,恭恭敬敬把几位长辈请到堂屋坐定,神色倒是坦然得很:“陆先生说,要孝顺长辈。阿泽上学以来,不能天天跟祖母和娘见面,没有从前孝顺,让阿泽明天孝顺孝顺你们吧!”
  也不知这话他在心里想了多久,又私底下练了多久,此时说出来,当真是如水银泻地,一气呵成,再配上他那十分严肃认真的表情,明棠生生把笑容憋了回去,做出一个这些日子出门时常摆在脸上的端庄微笑:“阿泽所言有理,明日记得早些起身来给婶娘请安。晨昏定省,本是应当。”
  裴泽一时哑住,点头应下,回忆了一下自己跟小伙伴们商量出来的说法,固执地继续往下说道:“长辈出门,阿泽应该随...随身服侍,怎么好在家里安坐呢?”
  裴钺淡淡:“你在家里,我们事情还少些。”明天要是带着裴泽出门,少不得又是幼娘的事情了。
  接连碰壁,裴泽立时转向还没发言的祖母:“祖母,阿泽本就有休沐日,就当是挪到明天了好不好?”
  裴夫人似是沉吟片刻,见裴泽面色急切,终是点头:“那就挪到明日吧,明天出去玩一天,大后日的休沐却是没了,要连着上七日的课。”
  裴泽哪里管得了这许多,只要自己明日能出门就够了,立即兴高采烈起来,带着奶娘回屋,要亲自挑明天出门的衣服,丝毫没留意到明棠同情的眼神。
  阿泽就是年纪小啊,不晓得调休这种万恶的制度千万不能随便接受。
  当然,更值得同情的是...
  裴夫人下午就派人去裴泽几个幼儿园同学的家里说过了,明天浴佛节,放假一天,不必送他们过来了。
  这就是情报工作没做好的后果啊,只知道家里要出门,不知道原本就是要带着他的,白白赔了一天的假期。
  ......至于那天裴泽照常去上课见不到同学怎么办?
  明棠不用想就知道,私人幼儿园,扯一个单独授课之类的由头还是相当容易的。
  且不说裴泽晚上是如何激动,人在床上躺着,心已经飞到了府外去。毕竟是小孩子,习惯了上学堂的心还是挡不住对出去玩儿的渴望,迷迷糊糊到将近夜半方才沉沉睡了过去。
  明棠坐在妆台前看着折柳等人收拾明天要穿的衣物时,也稍有几分感慨。
  去岁浴佛节,她才和离不久,住在家中,外界的压力也还不甚清晰,只有些闲言碎语,她也并不在意。今年浴佛节,她再婚都已经大半年了,更是很少有什么话能递到她跟前,更别说让她烦恼了。
  只愿年年皆如今日吧。
  翌日天气晴好,又不是什么正经的交际场合,明棠装扮也简洁许多,一身的浅绿淡青,乌发间点缀着温润的珍珠,如一副浅淡悠远的山水画。若非头发尽皆挽起,昭示着已婚的身份,与闺阁女儿别无二致。
  裴钺这些天已经习惯了明棠晨起慢慢将长发挽成髻,再簪上各色华贵首饰,而后一派雍容娴雅出门赴宴的模样,乍见她这样清爽,竟还有些不惯,目光不自觉多停顿几息,惹得身后侍女们各自对视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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