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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明棠丝毫不知她在别人的话里过了一遭,此时也已经到了家中,受到全家留守老人和儿童们的一致欢迎。
  明夫人颇有几分遗憾:“元娘昨日把小四喜带来了,可惜你不得空,没能得见。她现下月份还小,再带出来恐怕要到明年五六月了。”
  “我当是什么呢,让娘亲这样皱着眉头。姐姐不能带她出来,难道我还不能上门去看她?您想的也太多了。”明棠不免诧异。
  “这倒也是。”明夫人立时明白自己说了句傻话,也跟着摇了摇头,笑叹一句,“可见是人老了。”
  明棠自然要反驳,又有明瑕明琬几个跟着凑趣,不大的暖阁里立时便显得热闹了许多,让明夫人那这几日因家中一半人都在外而生出的怅然消散许多。
  晚些明尚书过来,也自然提及裴钺之事。
  他虽是分管礼部,对军国大事自然也是清楚的,见明棠来了,立时便捡着能说的告诉明棠,以宽女儿的心,免得她没经过丈夫出征之事,心绪难安。
  明尚书身份所致,对于前线将领所知不多,提及的角度自然多在六部之中,抚着长须将负责此次战事的兵部、工部官员点评了一遍,下了结论:“虽有几个不甚得力的,也都是能尽心做事的人,陛下点名的两个则是有名的干员,若没有人刻意使绊子,粮草武器定然是不会出岔子的。至于两位王爷,晋王虽在兵部,此时自顾不暇,燕王身在工部,又向来是埋头做事,燕王妃母族的弟弟不是还跟小阿泽是好朋友?”
  “这两位想来不会有什么心力借机生事,其他人么......陛下此番震怒,若真有人动手脚......”
  明尚书笑而不语,他也真想看看谁有这样好的心肠,想把项上人头献给陛下,好让他平息怒火,给同僚们挡挡灾的。
  总之,后勤有保障。
  明棠听懂了父亲的意思,不免更放松了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裴钺对陕西情况已胸中有数,后勤既然能跟得上,他行事自然没了许多掣肘。
  见了女儿的模样,明尚书亦是一笑,唤了几个避出去的孙辈进来,一家人说些家常之事,总算有了几分年节的气息。
  在家中小住两日,明棠赶在初五清晨回了定国公府,与裴夫人一道操持初五的仪式。
  而后没了那么多习俗,也就一日日与往常般过下去,只是多了一项对着舆图猜测裴钺一行如今到了何处的日常活动,倒是让裴泽知道了自京城往陕西一线路上的城池,再听长辈与先生讲一讲那处的情形,长了许多见识,也仿佛跟着裴钺走了一遭似的。
  转眼便是上元节,寒月高悬,正似去年圆,京城却远不如去年热闹。不知多少提前预备了要在上元节灯市上大赚一笔的商人得知今年不开灯市后捶胸顿足,含恨将购得的货物折价出售。
  有人折价出售,自然就有人占到了便宜,商人们叫苦连天,不敢对下旨不开灯市的皇帝有怨言,只得恨上了那位守不住城池的荣国公世子。
  待到二月初此人被押送回京,皇帝下了将荣国公降为伯爵,不再世袭罔替,责令三日内另择世子的旨意,荣伯府自然立时大乱,哭天喊地的有之,趁势想谋求新世子一位的有之,受连累亏了财物的商人们却是莫不拍手称快,只道生儿不肖,连累三代。
  与前荣国公世子同时进京的,还有裴钺的一封信,信中只道他已站稳脚跟,家中不必担忧,平日并无不惯,只是想念家中特制,用来佐粥的小菜。
  两人看了信,不由相视而笑,裴夫人欢喜又心疼,立时命人去把厨房里存着、未开封的那些尽都收拾出来,看那架势,若非制作周期长,实在不能现做了出来,明棠都要疑心车队里要多一架装满了陶罐的马车。
  眼下的运输条件可不允许,明棠连忙拦住:“阿钺平素里也没有多偏爱这一口,我看不过是想借此表明他有心思琢磨衣食,让我们宽心罢了。连特意指出来的小菜都是方便运送的,若装满了陶罐,护送车队的人不知要多费多少心思,我们隔一两个月送些过去就是了。”
  裴夫人这才定了定神,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赞了明棠一句周道,随后询问:“我记得你先时在家中招待过那几家随阿钺往陕西去的家里人的,近来可还有来往?我们既然要给阿钺送东西,也该打发人往他们几家走一趟的,若有要捎带的,一并带过去。一别将近两月,还不知家里人怎么挂念呢。”
  末了,折了信纸,装进信封里,递给明棠,揶揄道:“快拿去吧,人家已经指明要给你收着了。”
  明棠便大方揭过信纸,顶着裴夫人的视线,先答了前面的问题:“我早先跟她们提过的,恐怕家家都已收拾了东西备着,一会儿让人去走一趟递个消息,出发前送来就是了。”说罢起身出门,去交待闻荷做事。
  看着闻荷匆匆离去的背影,明棠站在檐下,眺望着西北方辽阔的天际,指腹擦过信封有些粗糙的纹理,轻轻抿了嘴笑。
  ——信中并没有指明给谁拿去,不过信纸上落的印章,是用她的字刻的那枚。
  明棠迈步出了静华堂,望着如今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的道路,心中不由喃喃,裴钺,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第101章
  裴钺正领着小队人马在城外巡视, 身后扈从多半都是他这些日子以来从军中简拔出的勇武之人,随他冲杀过几次,又见识了他的手段, 眼下对裴钺可算得上心悦诚服。
  他初到陕西时自也不像家书上所写, 一切都顺利。
  上一任总兵是个世子,他也是个世子, 年岁还要更轻些, 叫那些刚从战事中稍稍脱身, 稳住局势, 等着朝廷派人过来主持大局的将军和千户们怎么看怎么心生疑虑, 私底下很是抱怨了几番朝中大人们不把他们边境之地放在心上,才灰溜溜回去一个, 又送来一个听着就没什么用的。
  有人质疑, 自然也有人一听裴钺是裴家人就先放下心的。
  陕西军中虽说不似榆林那般多是裴家旧部, 但都是西北之地,裴家数代人积累下来的赫赫声名也仿佛给裴钺涂上了一层金光。即便裴钺刚到,还没展现出什么真本事, 也足以让他们对裴钺生出信任。
  有提前对裴钺心生期待, 打定主意要跟着裴钺谋个前程的, 也有一心觉得裴钺多半也是个草包,谋划着趁机将他架空了的, 众人各怀心思,却是在迎接裴钺到来的第一眼就被震住了:裴钺显然是日夜兼程而来,身后跟着十数人, 远远过来时身后扬起一阵烟尘,让人不免意外于这位新上峰的不拘小节,甚至有人小声说“上一个灰头土脸的走了, 这一个怎么才来就灰头土脸的?”
  然而待裴钺逐渐接近,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了:这也叫灰头土脸的话,他们不如都找个地方上吊算了。裴钺神色间倒的确透着一丝疲惫,却不过是为他那昳丽的面孔增添了三分倦意,配上他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贵气,一个世家公子的形象顿时生动起来。
  世人多爱以貌取人,他们这些在军营惯了的人更不能免俗,因被裴钺惊着,许多人连早想好的开场白都忘了。关键时候还是见过世面,最关键的是曾经远远见过裴钺一面的李知府稳得住,圆过了场面,带着众人为裴钺接风洗尘。
  自来文臣武将多有看不惯的,陕西却是因为先总兵实在丢人得很,副总兵也是个惯在先总兵跟前唯唯诺诺的,叫众将看不上眼,待那一批惯在先总兵跟前的人夹起尾巴往后退了,剩下的习惯了听李知府分派,又想掂量一下这个新的,倒显得一派和谐。
  裴钺来之前就预料到这些情况,自是不动声色,席间与众位副将喝酒谈天来者不拒,也不见他形容如何威严,说得话更是不疾不徐,却听得有些人不自觉坐直了身子,连酒后有些微醺的头脑都清醒了,只觉得先前觉得这是个贵公子的想法实在是大错特错。
  先前是哪个说他乳臭未干管不了事的?听听这人是怎么聊天的,这些人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才几句话的功夫,就差把今天穿的裤头是什么颜色告诉人家了。
  那举手投足间也不是什么贵气,分明就是习惯了事事都在掌握中的笃定和自信,这哪里像个刚刚千里奔袭到了任上的年轻人?
  许是第一印象实在过于深刻,随着裴钺过来的裴城三人开展工作时都容易了许多。几人也不因此骄矜,就踏踏实实做着分内事,逐渐习惯着军队的行事作风,也侧面让人知晓了裴钺是怎样的行事风格——以带来的部下来论,裴总兵带来的这几个可比上一任总兵安插的人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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