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目光交错间,众人的想法不言自明,对此植儿只是绷着脸,心里却道:“且不说成与不成,即便成了,还有个更得母亲真传的妹妹呢。”
  甲胄上的寒光拨弄着众人的心弦,时间越来越近了,但是皇帝除了同意各种调令外,其他的根本没有什么异常,依旧对植儿十宠信。
  李隆基次日
  秘密接见葛福顺和陈玄礼,商议之后,还是决定趁着安乐公主与陛下两败俱伤之际,坐收渔翁之利,若二人还活着,再趁乱杀二人,伪装成兄妹自相残杀。
  “皇帝难道不闻不问坐视安乐公主势大?”李隆基怀着一丝疑问问道。
  葛福顺道:“深宫之事,我们不了解,但人之长情,陛下虽然愿意将皇位传给安乐公主,但是不是现在,然而安乐公主势力越来越大,只怕等不了了。”
  陈玄礼也附和道:“若非王爷时时关注,谁能料到安乐公主在权势一手遮天之后,还要发动政变。”
  两人的话语打消了李隆基的疑惑,政变这事讲究时不我待以及当机立断,错过机会悔之不及。
  公主府中,裹儿放下茶盏,笑着对万叶涛道:“时间到了。”
  万叶涛感慨了一句:“是呀,就用他们的血为我们扫清道路。”
  八月二十九,有人告发临淄王李隆基勾结羽林军果毅都尉葛福顺、陈玄礼等人谋反。
  重润立刻下令抓拿相关人等,着命户部尚书宇文融和刑部尚书
  韩休审理此案。
  李隆基等人仓促间全部被抓获,无一幸免。李隆基被抓住时错愕不已,然后是恐惧和颤栗。
  皇宫里,重润看着裹儿送来的名单,松了一口气,道:“这是老天要收他啊。”说罢,他幽幽看了一眼裹儿,道:“我还以为你真要政变呢?”
  裹儿笑了一下,摇头道:“我为什么要政变?我想要名正言顺地当上皇帝。”这样比政变更有意义,更具有效法性。
  重润一顿,颇带几分幽怨道:“我还以为你为了我好给列祖列宗有交代,会选择政变的。”
  裹儿脸上闪过疑惑的表情,道:“可是这样会显得你无能,我不想让我的阿兄成为这样的人。”
  重润无奈笑了一下,道:“算了,唯有功业长存,我这几年做得像模像样,又给国家选个好继承人,此生无憾了。对了,李隆基交给你处理了。”
  裹儿点头道:“好。”
  重润好奇道:“你为什么兜了这么大圈子杀李隆基?”
  裹儿想了一想,认真道:“这是两件事,第一是不能因梦杀人,第二是李隆基犯了谋反之罪,所以才该死。”
  重润听出了差别,又仿佛觉得没什么差别,不过这些以后都要交给裹儿她自己考虑了,故而叮嘱道:“不要心慈手软,留下祸患。”裹儿应了。
  这次是谋反,谁也救不了李隆基。裹儿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给别人解惑,尤其这人是李隆基时。
  裹儿正如其言,她想过通过政变上位,但她更想要的是程序上的正当性和合法性,以便为后人效仿,而不是使后来人警惕和戒备。
  第177章 皇太妹 皇天不负有心人,殿下得偿所愿……
  宋王李成器听到这个晴天霹雳,双腿一软,几乎倒了下去,喃喃道:“我就知道三郎这个性子会惹出大事的。”
  说话间,李隆范和李隆业兄弟脸色苍白地上门来商议如何救三郎。李成器挥退下人,逼问两个弟弟:“这个事情你们参与了没有?”
  两人连忙摇头,纷纷道:“我们听阿耶的话,平日也不交结朝臣,只吃酒赏乐。三郎……唉呀……大兄,这该如何是好啊?”
  李成器摇头道:“我也不知啊,谋反乃是大罪,你们立马回去,闭门谢客,三郎的事情,你们不用管,我来说。”
  李成器几兄弟的关系素来亲厚,突闻三郎谋反,一时难以相信,又追问了一句:“这是真的吗?”
  李成器在弟弟们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点头,道:“千真万确,三郎的胆子太大了啊。你们回去吧,免得受连累。”
  “我们岂会怕连累,三郎的命要紧啊。”李隆范闻言立刻道。
  李成器苦着脸,道:“自古以来谋反者能有几人保全?三郎……你们要紧。”
  李成器三催四催,李隆范和李隆业才回到家中。李成器素手无措,只能上书请罪,试探陛下和公主的态度,又暗暗使人拿府中至宝托太平公主求情。
  太平公主接下宝物,转头找到裹儿,说明来意。裹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要为李隆基求情?”
  太平公主抿着茶,道:“陛下又不是李隆基的爹,我也没这么大的脸。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把话带到了。对了,我那不孝子你怎么处理?”
  薛崇简与李隆基关系亲密,不过这两年外放到地方,因而没有掺和李隆基谋反一案。
  裹儿反问:“与他有什么关系?”
  太平公主长叹一声,道:“算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是管不了他了。”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太平公主告辞离去,裹儿送她出门。
  过了几日,李隆基谋反案审理完,判决下来了,李隆基等主谋皆叛斩首,李隆基一家被废为庶人流放黔州,其他人家或流放或没为官奴。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处罚,其他与李隆基有关联的人,虽未参与谋反,但都明升暗降,外放地方。
  李隆基处决那日,裹儿没有去看,只是听说李隆基在去法场的路上破口大骂安乐公主牝鸡司晨,哭睿宗皇帝,笑大唐将移鼎……种种癫狂之状,不一而足。
  神都紧张的气氛尚未散去,重润以膝下无子,下诏让五品以上的官员举荐堪为储君的宗室子弟。
  这份诏书是在大朝会上直接宣布的,朝臣听到后一下子都蒙了,继而窃窃私语。
  散了朝会,裹儿肃着脸回到值房,继续处理公务,大唐疆域广阔,更需要用精力经营。
  诏书宣召全国,李重俊听到后,心中一动,望向妻子杨芸儿,眼睛里都是蠢蠢欲动。
  杨芸儿立刻反驳道:“你想都不能想,那是太后一脉的儿女在做戏呢。咱们什么身份,胡乱牵扯进去,临淄王就是你的下场。”
  李重俊听了,泄气道:“唉,那可是皇位啊。”
  杨芸儿道:“现在闭门谢客,不见外人,若是有人推荐你或宗晖,立刻上报给朝廷。安乐公主和陛下把咱们忘了,才是好事呢,你看看临淄王什么下场,自己身死,家人流放,几代人也就是那样子了。”
  李重俊感同身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低声道:“安乐是真的敢杀人啊。”
  “有什么不敢?”杨芸儿道:“上面有大兄顶着,咱们还算不碍事,这事过了,我备上一份厚礼给十一娘送过去。”
  十一娘就是杨宪,也是杨芸儿的堂妹。
  李重俊道:“罢了罢了,如今正经王爷都要巴结不知姓武还是姓李的小孩子去了。”
  杨芸儿嗤了一声,道:“要是安乐公主是个男的,早就当上皇帝了,你也没有这么多牢骚。”
  李重俊讪笑一声,又一次认命了,他们几兄弟除了重润,其他的就好像不是先帝亲生的。
  朝臣举荐储君的奏疏陆续上了,安乐公主的名字频繁出现在重润的案头,只是几位重臣的奏疏尚未呈送上来。
  重润想了一想,便把几位相公请来商议此事。宇文融是安乐公主提拔的,他心里愿意安乐公主为储君,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影响深远,便谨慎起来。
  刘知柔见众人不说话,只好道:“先帝一脉诸子孙无有贤名过安乐公主,可陛下传位于安乐公主,安乐公主百年之后,又传位于谁?”
  这才是重臣们最担忧的事情,他们不怕安乐公主改换国号,怕安乐公主的孩子改换国号。
  重润的目光扫过众人,这些都是诚心用事的老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话,便道:“裹儿一双儿女天资粹美,又是朕看着长大的,便是亲生儿女也不过如此了。”
  刘知柔听了,只好言明道:“老臣并未对殿下的一双儿女有任何看法,只是这江山以后是姓李,还是姓武?”
  重润闻言笑起来,道:“当然姓李,民间亦有女子继承家业的先例。”
  韩休问:“那驸马算什么?”
  重润:“裹儿与驸马早已决裂,而且以裹儿之智力,驸马根本不用担忧。”
  众人思索良久,重润则趁机开心地宣布,道:“你们都没什么意见,就上书立安乐公主为储君,至于其他防止李唐鼎祚转移的事情,你们慢慢想,时间长着呢。”
  众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韦嗣立回神,问:“陛下这话是为公,还是私?”
  重润笑了道:“裹儿值得,所以朕才想这么做。”
  韦嗣立等人闻言,见皇帝铁了心要这么做,没有再说其他的,就散了。宇文融次日就上书请立安乐公主为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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