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见鬼,相比于阿不思·邓布利多,一个食死徒竟然更怕违反《保密法》?
  “一步一步来,阮福女士是谁,她还活着吗?”邓布利多凝视着这张混血的亚裔面孔,“我注意到这个名字不像是虚构的,这个姓氏似乎……”
  一本护照直接推到他面前,信息页上写着这个亚裔女人的全名:阮福芳慈2。异国文字很难念,像是在字母上添加了许多比法语复杂得多的音调符号,电光石火间邓布利多想起来什么:“是越南——”
  “啊,没错,一位公主,末代公主,虽然是私生女。她过够了那种生活,现在这个大环境……于是慷慨地将她的身份借给了我。”阿波罗尼娅懒懒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南瓜汁,她从来没爱喝过这玩意儿,“现在这位公主成为她嫂子了,让我们恭喜莫丽·韦斯莱。”
  现在轮到邓布利多猛烈咳嗽并呛自己一身南瓜汁了。
  阿波罗尼娅去柜台要了两瓶汽水,回来顺手加固了一下静音咒,补了一个“闭耳塞听”。
  “为我不小心害得20世纪最伟大的巫师没有之一差点把自己的肺咳出来。”阿波罗尼娅把汽水推到邓布利多面前,并不关心他知不知道如何开盖,“不客气。”
  然而这瓶可乐下一秒就被推倒了——幸好他没开盖。
  “你复活了普威特兄弟?”那双晴海一般湛蓝的眼睛正在猛烈地燃烧,几乎要冲出躯壳的束缚扑到她身上,把她头脑中的无上知识攫取到手,如果她真的有的话。
  “冷静点,教授。你会害死你自己。”阿波罗尼娅咬开汽水瓶,美美地灌了一口冰饮。现在就算“普通”她也不怕了,邓布利多在这里,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黑魔王掳走折磨或者直接阿瓦达的,这就是好人的好处啊!
  你会害死你自己。她不是开玩笑,但是邓布利多真的听得进去吗?
  “事实上,我只是没有杀死他……们。”阿波罗尼娅字斟句酌,“就在我五年级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索命咒无法彻底将人杀死,他们会陷入一种完全的假死状态,失去呼吸心跳,但是没死,复苏时间据个人魔力强度而定。”
  邓布利多注视着她,眼睛眨动,睫毛抖得像蜜蜂荧翅,这逗笑了阿波罗尼娅。
  “你所在的世界是真实的,教授。”她柔声道,“如果我是,那么你就是。而我十分笃信我真切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无法逃离。”
  邓布利多的眼睛明亮一如往昔,褪去了那一闪念间暴露的疯狂,只剩下压抑的激动、好奇与希望。
  “五年级……啊,所谓的密室的第二次打开,是你干的。”
  第3章雨渡(3)
  阿波罗尼娅被逗笑了,再一次:“得了吧,您不早就怀疑是我干的吗?格林格拉斯家与四巨头没什么关系,就算有也会是拉文克劳……倒是‘马沃罗’,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
  她疯狂暗示,也是再一次。
  邓布利多若有所思。他的手拈在胡须上简直像被施了永久粘贴咒一样不舍得拿下来。
  “所以,你在那个倒霉的七年级学生,叫什么来着……丽塔·斯基特身上试验你的不完备索命咒?不得不说,这种行为——”
  “我是真的想杀她。要是我能早一年发现拉文克劳有这么一个人,那我早一年就会‘开启密室’了。”阿波罗尼娅又拿出那种严肃澄清的态度,她的每一次澄清都让邓布利多愈发迷茫,“后来她醒了,魔法部派人来调查,要带她去神秘事物司,我看到随员里那个穿粉红毛呢套装的女人,在她身上那次,才是对我不完备索命咒的二次确认。”
  邓布利多沉默了。他将脸深深埋入双手中,好半天才瓮声瓮气地问:“你说二次确认,难道还有第三次?”
  但是“密室第二次被打开”确确实实只“死”了两个人,他也没听说过有哪个麻瓜突然死而复生了。
  “我们有一个黑魔法实验小组,成员三人,在此知名不具。”那女孩兴致勃勃地说道。梅林啊,那神情活似是什么造福人类的白魔法实验,邓布利多几乎要维持不住面上的平和表情了。
  “按照惯例,我们会在对方身上试验一些黑魔法,比如抵抗夺魂咒、适应钻心咒——哦别这么看着我教授,谁都知道食死徒不是什么温良恭俭让的好组织,我们不仅要防着同事,还得防着老板,毕竟食死徒的日常就是被他钻心剜骨嘛!”
  她看上去和伦敦任何一个吐槽公司的麻瓜职业女性没什么两样,还越说越来劲了,邓布利多心酸地想。
  “但是索命咒不行,毕竟谁也不能确定同伴的内心到底阴暗到什么程度,所以这部分一直不能向前推进,我们就转去研究堕胎魔药,直到我发现了所谓的‘《霍格沃茨校报》编辑部’,遇到了两个人。于是我设下两个圈套,谁来杀谁,来两个杀一双。这样道德沦丧的败类,早死造福他人。”
  多年毫无凭据的揣测终得验证,邓布利多一时竟不知道是堕胎魔药更可怕还是这个事实更可怕——一个五年级女生在他的眼皮底下用不可饶恕咒实施谋杀,仅仅是为了验证索命咒好不好用?她做下这些事,竟然还指责受害人“道德沦丧”?
  邓布利多赶紧喝了一口南瓜汁,阿波罗尼娅也体贴地收了个尾:“我本不可能只试验两次,但那个时候学校已经风声鹤唳,洛哈特也不是傻瓜,所以我们打算去禁林试试。”
  “成了吗?”邓布利多虚弱地问。
  “多谢关心,教授。决定实验对象有些困难——我本人害怕虫子,杀独角兽会有诅咒,马人具有预言能力最好少去招惹,夜骐没人能看见,所以比较好搞的就是鹰头马身有翼兽。”
  邓布利多好像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海格对我说过,禁林里的鹰头马身有翼兽族群发生了骚乱,他费了好大劲儿才平息,我当时怀疑是——”
  “格兰芬多嘛,您怀疑是变身的莱姆斯·卢平失控了?是我们干的——鹰头马身有翼兽是群居动物,不太好对付,我们战绩是零,决定回去练练再来,反正他们也总是陪着卢平在禁林里夜游,不如把锅甩给他们。”
  “我猜是变形咒?”
  “没错!我们只是部分变形,留下爪印蹄印和毛发,还有食草类哺乳动物啃食草根的痕迹,最后的最后,我给自己变了个狼头,对着月亮叫了几声。”
  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疲惫不堪:“结束了吗?索命咒的故事?”
  她茫然地点了点头,似是不明白面前的老人为何如此麻木、甚至埋怨他没为自己的神奇经历献上热烈的掌声:“现在只剩下我的‘工作经历’和受害者名单。”
  邓布利多伸出手来。
  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所谓的“工作经历”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哪怕受害者可能都还活着,但他们所受到的伤害是实打实的。
  “呃……”阿波罗尼娅支支吾吾,“事实上,我自己也记不住。您知道的,我只负责杀……咳,动手,然后带走尸体,就像您今天发现的那样。”
  “你要把博恩斯一家送到哪里?”
  “巴黎,普威特兄弟1在那里,他们会猜拳决定谁去黑市为‘尸体’办相关证件,谁负责做‘死后护理’……呃我是指,为醒来的人说明一些情况。”
  “他们什么时候会醒,埃德加和格蕾丝?”
  “少则二十四小时,最多长达七天,小巫师更加不可控一些。我还记得麦金农一家2围着他们小女儿的样子,看上去活像是我真的杀了她。”
  邓布利多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然而船舱微微喧哗起来,汽笛鸣响,“珍妮号”明显放缓了速度,最终停泊在岸,广播里开始催促游客带好行李下船、并告知了一些景点和交通站点的位置。
  “欢迎来到加莱,教授。”阿波罗尼娅用法语说。
  之前见过的轮机长大卫避过热情同他道别的游客匆匆走上来,见到邓布利多的时候明显一怔。
  “今天有这样一位客人吗?我为什么没有印象?”他嘀嘀咕咕,满腹狐疑。
  《保密法》!《保密法》!就知道他没买票!阿波罗尼娅目光灼灼,几乎要将邓布利多的后背烧出两个洞——后者刚刚当着大卫的面施了一个混淆咒。
  “我的事业早晚毁在这帮无所顾忌的正义之士手上。”阿波罗尼娅喃喃自语,恶狠狠地把邓布利多往一边搡开,“怎么了大卫?出什么事情了?”
  “法国海关的人已经到了,但是人数比以前多,他们来了一个团队,有人配枪。”大卫有些紧张,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普通的船员,英吉利海峡没什么大风浪。
  “没问题,我能搞定!”阿波罗尼娅宽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忙你的去吧,期待下次再见。”
  她理都没理邓布利多,径直下到货舱,已经有十来个人在她的车边等着了。接下来的流程和在多佛尔出关差不多,只是更多的人反复查阅更多的证明和文件,也真的有人跳上车去、把运尸胶袋拉到最底,肆无忌惮地检查着博恩斯夫妇的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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