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没问题,交给我。”阿波罗尼娅肯定地点点头,“我有解药。”
  克利切惊讶地张大了嘴,随即快乐地扑到了雷古勒斯的身上,还挂着鼻涕眼泪:“阿波罗尼娅小姐说他有解药!小姐从来不会骗克利切!”
  “啪”的一声,克利切消失了。
  阿波罗尼娅吁了口气,见两瓶矿泉水都见底了,这才捏开雷古勒斯的嘴,但又迟迟下不去手——伸手指进别人的嘴,还要按压人家的舌根,多冒犯啊?
  她下意识看向邓布利多,随即又怪没意思地收回视线——邓布利多刚才用的就是普通的厉火,在他眼里雷古勒斯只怕与这满湖的阴尸一样邪恶,肯帮忙灌水已经很不错了。
  阿波罗尼娅抬起魔杖,把自己变成了西里斯·布莱克。
  “雷古勒斯。”她轻声道,“是我,没事,已经没事了……”
  如果是清醒的雷古勒斯·布莱克看见眼前的一幕,一定会吓得跳起来,但沦陷在痛苦幻境中的雷古勒斯却只是把自己蜷缩成个虾仁,还试图往“西里斯”的怀里钻。
  但至少“西里斯”把手指往他嘴里伸还按压他舌根的时候,他没像刚才那样把头乱扭,只是难受地静静哭泣。
  邓布利多露出惊讶的神色来,但他仍旧没说什么。
  “我们走吧,教授。”虚假的“西里斯”用臂弯托着雷古勒斯的肩颈,“我把解毒剂落家里了。”
  铜链拴着的小船还泊在原处,阿波罗尼娅比了个“请”的手势:“一次只能承载一位成年巫师的魔力,您先。”
  邓布利多显然不会全盘相信她的话,阿波罗尼娅任由他去检查那艘船,自己走去石盆边,往重新灌满的翠绿药剂里滴了一些血。再回头时,却发现邓布利多站在远去的小船上默默地看着她。
  无所谓,虱子多了不咬人,她秘密太多,也不怕扒。
  小船荡悠悠地漂回来,阿波罗尼娅费劲地把人拖上船,雷古勒斯还在搂着她的胳膊痛哭着道歉。方才他吐出的清水中只有丝丝缕缕的痛苦药剂,相较于之前的症状几乎没有减轻。
  “我想,这里似乎需要一些鲜血。”邓布利多站在岸上,回头见她来了,还上前搭了把手——但阿波罗尼娅直接划破了雷古勒斯的手臂。
  “您是老人,我是女孩——绅士就该如此,不是吗?”抬手就替雷古勒斯愈合了伤口。
  邓布利多注意到她的右手。
  刚刚救雷古勒斯时,她全靠右手握住绳索,连魔杖都叼在嘴里,那只手上本来满是被粗糙的绳索勒出的血痕,可是现在没有了,什么都没有。
  伤口可以被魔咒治愈,伤疤不能。
  阿波罗尼娅毫无察觉,依旧像从前那样,一个人背负着比她高壮的成年巫师,在昏暗狭窄、时不时还要下水趟过去的洞窟里艰难挪动,磕得头破血流,还崴了脚。
  她之前从没来过这里,但又对这里很了解,邓布利多心想。他很想给她额头的伤口丢一个“愈合如初”,看看会不会留下疤痕,但……
  “出去游到那个像狮子的礁石那里,或者爬上山崖,您就可以幻影移形了。”阿波罗尼娅大半个身子泡在海水里,脸色冻得青白,雷古勒斯在她怀里打抖,“外面风高浪急,容我在这里和您告别。”
  啊,旅途结束了,邓布利多心想,这大概是他所经历过的最奇幻的两天两夜。
  “你没有什么和我说的吗?”邓布利多还没下水。
  “没有。”阿波罗尼娅笑道,“但是请您返回霍格沃茨,在沉浸于冥想盆的记忆之前,去图书馆的禁书区拿一本书——《尖端黑魔法揭秘》,它会告诉您一切。”
  邓布利多望着海水中的“两兄弟”,一路摸索着游出洞窟,又渐渐游向深海,弟弟纵然始终深陷魔药痛苦的深渊,却牢牢地攀附着哥哥,并未因为落水而挣扎扑腾,而那位虚假的“兄长”,看上去是那么的可靠。
  这两天两夜……阿波罗尼娅·格林格拉斯当然如此可靠,无论遇到什么问题她都能游刃有余地解决,无论是巫师的,还是麻瓜的。她情绪稳定,无限包容,连格蕾丝·博恩斯连连失礼她都毫不介意,布莱克家族如此高傲,他们的家养小精灵却肯听从她的命令。
  居然还是沃尔布加·布莱克允许的。
  她当傲罗,真的送了许多黑巫师进阿兹卡班;她做食死徒,也真的令许多白巫师再也不能抵抗伏地魔;她做保护人,也竭尽全力在麻瓜界提供保障,甚至还是无偿的——如此矛盾的三个职业!
  这一点儿都不真实,她看上去活像一个假人,没有欲求,也没有弱点。
  上一个给他这种感觉的“完美”学生,是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第10章海窟(2)
  1979年,英国,伦敦,阿尔德盖特。
  夜色静谧。
  高大的联排住宅背阴处,有一小爿划为居民专用的停车场,各种设施自然无法与多佛尔港相比,但唯有一个好处——它的保安人员格外糊涂,且这个时候已经选择去值班室门后的小床上打盹儿了。
  “啪”的一声爆响,停车场角落里的一辆乳白色宾利欧陆1剧烈地震了一下。
  有人呻..吟着,骂了一个f开头的单词,随即又恼火地叫道:“泡泡!”
  又是“啪”的一声,欧陆再次剧震。
  “谢谢你,你快要把我腰压断了。”被一个昏迷过去的、浑身湿漉漉的青年男子死死压在驾驶室里的阿波罗尼娅面无表情,“晚上好,泡泡。”
  站在昏迷青年——也就是雷古勒斯·布莱克背上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性家养小精灵,收拾得十分整洁,闻言捏着衣角边边行了一个屈膝礼:“晚上好,阿波罗尼娅小姐。”
  “行行好,快把他带走,扒了衣服洗干净才许上客房的床,在这之前先把书柜上那瓶魔药给他喝了。”阿波罗尼娅面色狰狞,“还记得我教你的麻瓜汽车构造吗,现在我腰下面应该正杵着一个操作杆,我发誓那里一定已经青了。”
  泡泡一本正经地又行了个礼——随着她的动作,阿波罗尼娅的脸也青了——这才轻轻拉住雷古勒斯的手,“啪”的消失了。
  身上压力骤然一轻,阿波罗尼娅一边快速地小声抽气,一边试图把自己从操作杆上拔下来,她向梅林发誓她的腰窝因此深了一点儿——但那好像也不错?
  如果不是那辆货车留在巴黎没开回来,她现在应该在宽敞的车厢里蹦迪。
  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真正的阮福芳慈会亲自跑一趟,然后用门钥匙回巴黎——傲罗在本土拥有半合法的门钥匙制作权,算是员工福利?
  虽然不得已用了魔法,但她从不会把落点设在蔷薇街,或许这次可以试试尼可·勒梅家的后巷?邓布利多的面子,不蹭白不蹭。
  她一边想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烘干了自己,又治好了额头与脚踝,当她正大光明地打开车门走出去时,连鞋都变成了高跟鞋,金发整齐地挽着,后脑勺上扣了个藏蓝色的药盒帽。
  三英寸高的鞋跟“嘎哒”、“嘎哒”地叩响在死寂的停车场里,黑衣女郎路过值班室时,特地屈指敲了敲玻璃。
  “什么?!不我是说,欢迎回——”年迈的保安吓得跳了起来,看上去至少已经喝掉一瓶威士忌了,“啊,是格林格拉斯小姐,晚上好,女士。”
  “已经是该说晚安的时候了,罗比。”格林格拉斯小姐笑吟吟的,这种天气只披了一件缎子风衣,年轻时髦的女士真是不怕冷。
  罗比醉眼朦胧地傻笑,心想侄女前几天还告诉过他那个品牌的全名2,格林格拉斯小姐总是穿他家的风衣,各式各样的黑色风衣。
  但是没关系,格林格拉斯小姐有的是钱,她就在旁边的金融城工作。罗比看了一眼停车场深处的乳白色宾利,靓车配美人,美人还特别温柔,每次深夜晚归都静悄悄的,不仅没有跑车的轰鸣声,还乐意自己用钥匙开门。
  “我没记错的话,你今晚还要再巡夜一次才算完成任务。”格林格拉斯小姐宽容地笑着,“快去吧,再晚就愈发冷了。”
  罗比连连点头,背着手乱摸不知扔在哪里的手电筒,等他好不容易走出值班室,只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转到主街上去。
  阿波罗尼娅走到12号和14号之间,那里看上去十分荒凉冷清,并没有人居住——13号总是难卖出去的,麻瓜很在乎这个,有些蹩脚巫师也很在意。
  但是阿波罗尼娅不介意,她很高兴捡这个大便宜。
  黑袍将她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后。
  然后一进门就被抱住了。
  “小姐!”泡泡尖声哭道,“那位先生很不好!他还在挣扎!他没有好!”
  “怎么会?!”阿波罗尼娅甩掉高跟鞋,赤着脚往楼上跑,但是一把被泡泡拽住,直接拉向浴室。
  雷古勒斯面如金纸地泡在浴缸里,人已经开始抽搐了,这个场面几乎要引起阿波罗尼娅的心理阴影,但好在他脸是浮在水面上的,某个部位还被泡泡欲盖弥彰地裹了一条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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