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也一样。”阿不思·邓布利多神情苦涩,“按理说我该保守秘密,但我不得不找你倾诉,我想分担一些压力,米勒娃。”
米勒娃·麦格不由苦笑——他们都是无牵无挂的孤家寡人,找她当然最合适。
校长室里,他们头碰头俯在桌子上,阅读那封短笺。
“亲爱的路易:
小诺瓦先生已经康复并及时返回了工作岗位,关于他以后的工作安排,他会自己去找诺瓦先生聊聊。
随信附上科瓦尔斯基甜蜜烘焙坊(伦敦分店)出品的双层奶油蛋糕,希望你喜欢。
克洛伊·勒布伦”
“原来他们已经扩张到英国了。”邓布利多意味不明地感叹道。
蛋糕的裱花图案是一只黑白花的嗅嗅,他将两根细长的手指对准嗅嗅腹部藏宝袋的位置按了下去——夹出一个小玻璃瓶,瓶中有似烟非烟的银白色流体轻盈地盘旋转动。
“会不会太费事了?”麦格皱眉道。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家养小精灵纵然忠心耿耿,也很容易被钻空子,否则雷古勒斯·布莱克就会死在那个湖里。”
他走向屏风后的橱柜,冥想盆正安静地等在那里。
“一起来吗,米勒娃?”邓布利多伸出手。
两人携手落在一间宽绰的会议室内。
纯血家族祖宅的装潢各有特色,显然格林格拉斯家就偏向实用温馨的那一类。地板上铺陈的土耳其地毯与房间等大,四壁垂设柔软的织花挂毯——连两扇窗户中间也不例外——内容是历史上有名的巫师故事。
他们站在门口,与之相对的房间尽头处孤零零地安放了一张带底座的高大扶手椅,几乎像是威斯敏斯特教堂里的加冕王座。王座两边贴墙摆放着精巧的软凳,没有靠背扶手,但配备了小几、烛台和茶杯——只不过没人敢喝。
这些位置上都坐满了人。
王座上自然是伏地魔,他的五官愈发模糊了,几乎看不出从前的模样,但勉强还像个人。漆黑的袍子轻柔又飘逸地沿着王座流淌下来,他右手支颐,玩味地看着正进门的人。
第15章间谍(3)
随着他的注视,以坐在右手第一的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左手第一的卢修斯·马尔福为首,众人纷纷往门口处看去。
“非常具有压迫性的场面。”麦格点评道。她其实有点紧张,但好在这里大部分都是她的学生,一开始在她的课上连根针都变不出来。
“汤姆真的是……”邓布利多走到卢修斯面前,歪头打量着,阿波罗尼娅就坐在他下首,“这两个孩子看上去就像在蹲着。”
麦格忍俊不禁,握着嘴咳嗽了两声,也去看了看那分外低矮的软凳,感觉自己回到了十七世纪的法国王宫。
这个时候雷古勒斯已经走到地毯中央了。他看上去面色苍白,也就比在山洞里好一点点,颧骨上还有一大块乌青。但他的眼睛很亮,仿佛燃烧着灼灼的火焰,全数掩在低垂的睫毛下。
“雷古勒斯我的朋友,是什么让你来得这么晚?”伏地魔和善地问,“竟然让我、让这么多杰出的巫师一起等你吗?”
贝拉紧张地瞥了雷古勒斯一眼,显然她下首的那个空位就是堂弟的。
雷古勒斯默默地躬身行礼,看上去几乎要站立不稳。
“我遭遇了袭击,大人。”雷古勒斯平静地说,“西里斯·布莱克袭击了我,但是我逃脱了,因此受了一些伤。”
大家都在看贝拉,卢修斯几乎掩饰不住幸灾乐祸的眼神,看上去他不爽这个大姨姐很久了。
“西里斯·布莱克?”伏地魔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凤凰社从不单打独斗。”
“的确如此,您明见万里,大人。”雷古勒斯俯首,“我倾向于这是西里斯·布莱克的个人行为,他或许是想把我掳走,妄想着让我借此脱离您光荣的队伍。”
“愚蠢!”伏地魔尖声一笑,贝拉连忙带头捧场,阿波罗尼娅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他当然愚不可及。”雷古勒斯笑容讽刺,“就算我被关到天涯海角,只要主人召唤,我也会不顾一切地来到您身边。”
“错了。哪怕我不召唤,你也应该主动前来。”伏地魔慢慢敛去笑意,“雷古勒斯,抬起头,看着我。”
雷古勒斯单膝跪地,仰头望向伏地魔血滴一般鲜艳的双目。
麦格紧张地抓住邓布利多的袖子。
“哦?”伏地魔好像看到了什么,退出了雷古勒斯的记忆,“他最后好像要对你说什么?”
雷古勒斯在地毯上摇摇欲坠,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显然承受不住一次浅浅的“摄神取念”。
“啊?”他竭力使自己清醒过来,“可能是要骂我吧……”
伏地魔摇了摇头,他回味着刚才窥探到的记忆,揣摩着记忆里英俊青年脸上欲言又止的困顿神情。
“如果您愿意,我再去……与他接触一下?”雷古勒斯试探道。
伏地魔抬了抬手指,示意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这就是允准了。
贝拉特里克斯显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满面不赞成,但伏地魔如今沉迷间谍游戏,谁也不敢泼这盆冷水。
“阿波罗尼娅,你最近在忙些什么?”伏地魔冷不丁地问。
阿波罗尼娅在被叫到名字的时候就立即深深地欠身。
“有一只迷茫的小鸟儿找不到回巢的方向,”阿波罗尼娅笑吟吟地,目光只到伏地魔的膝盖,“我一直在观察他,犹豫着要不要给他一些引导。”
“谁?”
“克劳奇家的独苗,今年刚成年。”阿波罗尼娅面不改色,“和他那个恶行昭著的父亲同名。”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些浮躁的“嗡嗡”声,像他们这样的明牌食死徒,谁没被老巴蒂·克劳奇刁难过?
“假的吧?”贝拉第一个就不信,嚷嚷道,“会不会是老巴蒂利用他儿子演一场大戏?”
“或许吧!”阿波罗尼娅谦逊地点点头,从不跟贝拉硬扛,“据我观察,他真的很讨厌他的父亲。”
这句话简直说到伏地魔心坎儿上去了。
“他为什么找你?”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问道,“他为什么没来找我们?”
“因为他是老克劳奇的儿子,你们压根就不会见他。”卢修斯冷冷地回答,仿佛受不了拉巴斯坦的愚蠢,“他连你家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的确。”阿波罗尼娅客气地向卢修斯点点头,“小克劳奇正在辗转通过同级生打听,但很不巧,他是赫奇帕奇1的。”
众人纷纷哄笑起来,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还是算了吧!”埃弗里笑叫道。
伏地魔抬起右手,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他脸上也残留着一缕微妙的笑意。
“别这样,赫奇帕奇也是我们的朋友——更多的朋友,更少的敌人,这才是战争的奥义。”伏地魔漫不经心地环顾众人,“谁家有和小克劳奇同级的孩子?”
离门不远处有人怯生生地欠了欠身。
“塞尔温。”伏地魔点名道,“去和阿波罗尼娅交接一下,让小克劳奇知道莱斯特兰奇家的大门朝哪儿开。”
他又看向阿波罗尼娅,赞许地点了点头:“做得不错,很敏锐。”
还不等她进行一些表忠心的操作,伏地魔紧接着又道:“但我隐蔽在暗处的仆人告诉我一些有趣的消息。”
“邓布利多派人去伦敦和一个线人见面,那人迟迟没有现身,直到我们的朋友被打发走,他们才接上头。”伏地魔悠然道,“巧得很,邓布利多派去的人也是西里斯·布莱克。”
雷古勒斯震惊地抬起头。
“当然,凤凰社人才凋零是现实,”伏地魔看上去对凤凰社简直了如指掌,“除了西里斯·布莱克那个无业游民,我想就算是邓布利多也很难在工作日的上午找到一个能为他接头的闲人。”
食死徒们又开始笑。
“除了狼人,哑炮和贼头!”卡罗家的女儿——麦格忘了她的名字——笑着补充道。
“您的仆人,有看到那个线人的模样吗?”卢修斯谨慎地问。
伏地魔的笑容消失了:“是个女人,黑色长指甲,这无能的废物只看到这个。”
所有人又去看贝拉——她真的涂了黑色的指甲油。
贝拉特里克斯看上去快要气疯了,她满面涨红,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无稽之谈!无稽之谈!
阿波罗尼娅像是想起了什么,马上低头去翻自己的小手提包——伏地魔注视着她——袖珍妆镜、补充香水、绣着魔法部缩写的手帕、子弹头口红,一样一样地被她拿在身侧的小几上,最后终于摸到了一个心形银瓶。
“呃,我说诸位。”阿波罗尼娅举起自己的手,指甲干干净净,“魔法指甲油,一秒速涂。”
她用魔杖点点瓶盖,银瓶里弹射出一把小刷子,飞速地在阿波罗尼娅的指甲上依次踩了踩——现在她的指甲变成银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