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想家,找个地方哭去了。”阿波罗尼娅心不在焉地转着羽毛笔——格林格拉斯家的藏书浩如烟海,她率先涉猎的就是课本这部分,事实证明巫师历史与麻瓜历史一样精彩有趣,有问题的是宾斯教授。
  阿莱克托张了张嘴,似乎很难理解她所表现出来的感情。“习惯了就好了。”她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随即像完成任务般放松地睡着了。
  下午是他们院长执教的魔药课,阿波罗尼娅却遭到了不小的麻烦。
  “绝对不行!”她交叉手臂挡在身前,整个人拼命地往后闪,“我拒绝!”
  “为什么?”阿莱克托满脸困惑,“只是圣甲虫而已,已经死了,不会咬你的。”
  “不行。”阿波罗尼娅不容置疑地重复了一遍,腾出一只手画了个大圈,“昆虫,我是指所有的,所有的昆虫之外,别的材料我都可以处理。但是昆虫不行!”
  “这我可不能同意,格林格拉斯小姐。”斯拉格霍恩笑眯眯的声音在她们背后响起,“这不仅对卡罗小姐不公平,也无益于你尽快对昆虫脱敏。更何况,你也忙不过来呀?”
  “没什么不公平的,教授。”阿莱克托嘟哝着伸出左手,给他看拇指和食指上一道道的血口,“我不适合干这个,但格林格拉斯很擅长,她已经切完了。”
  斯拉格霍恩“喔”了一声,这才注意到坩埚旁整齐摆放的原材料,甚至按照添加顺序排好了队,只等下锅——她甚至知道在捣碎的番红花球茎旁放一把银勺便于舀取,研磨至绝细的贝母粉末折在一张羊皮纸里,绝不会像其他毛手毛脚的孩子一样把材料大部分都浪费在空气中。
  “缪西卡当初可没有你这么利索,难以想象她把你教得这样好。”斯拉格霍恩宽容地笑了笑,“慢慢来,我们不急于一时——快开始吧女士们,别人已经熬制半天了。”
  阿波罗尼娅吐了吐舌头——她总是习惯做好全部的准备工作再做饭,也是因为留学在外,一开始房子租得小,流理台上左支右绌,一旦双线运行,总会出点岔子。
  好在最终成品效果不错,斯拉格霍恩托着她们这一组的水晶药瓶,很大方地打了个“o”,开局不错。
  “你似乎做了一些改动,格林格拉斯小姐。”斯拉格霍恩把那瓶药单独放到一边,“它的效果如何,暂时未可知……你做了什么呢?”
  “呃……”阿波罗尼娅挠了挠头,尴尬地红了脸。她只是习惯了热锅冷油,水加得慢了一步,差点把坩埚烧裂了。
  阿莱克托从旁替她回答:“她抱着水瓶走神,教授,空坩埚被烧得滚烫,等她反应过来,那锅已经在‘咯咯’作响了。”
  阿波罗尼娅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脸红得抬不起头来。
  还好斯拉格霍恩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她道:“下次不要这样了。做得不错卡罗小姐,你对圣甲虫的处理很精细,和格林格拉斯小姐十分互补。”
  阿莱克托的眼睛里射出兴奋的光芒:“谢谢您,教授,我喜欢做这些,要是活的动物就更好了——我是说,药效会更好!”
  斯拉格霍恩略一皱眉,并未说什么,和蔼地允许她们离开,然而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
  第64章入学(4)
  第二天上午没课,阿波罗尼娅顺顺利利地晨跑回来,换了衣服洗澡,出门时阿莱克托还睡在床上,她早餐吃了一半,这位贪睡的室友才匆匆赶来。
  “你也不叫我!”阿莱克托随口抱怨了一句,显然并不当真,“那边在闹什么,谁打起来了?”
  “斯莱特林内讧,格兰芬多看热闹把自己也扯下了水。”阿波罗尼娅慢条斯理地咬着煎蛋,“正副校长都不在,我看斯拉格霍恩教授也没有管的意思。”
  “他们怎么能内讧?那位大人明明教育我们要团结!”阿莱克托有点恼怒,嫌恶地瞪着滚成一团的黑袍子。
  阿波罗尼娅一口咖啡险些卡在嗓子眼儿里呛死,引来雷古勒斯不动声色的一瞥。
  “很正常啊,斯莱特林又不是只招有钱纯血家庭的小孩。纯血、混血、贫穷、富贵……最糟糕的是纯血种贫穷,混血种反而养尊处优,打不起来才怪。”阿波罗尼娅看着热闹下饭,顺便注意到不远处的纳西莎同样无动于衷,斯莱特林的内部生态还真是糟糕。
  阿莱克托不自然地扯了扯校袍,她家境就寻常。本以为会有一个矜贵大小姐室友,谁知道人家的行李比她还简单,除了课本、坩埚和魔药材料,就只有不多的几件换洗衣服、魔法日用品,还有成捆的纸笔。
  格林格拉斯相处起来也很令人舒服,不远不近,若即若离。成不了手帕交,也算不上陌路人,这样就挺好,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清静关系。
  “你吃完饭要做什么?回去下局巫师棋吗?”阿莱克托将话题扯开,“或者问谁借把扫帚,咱们去球场上飞一飞?万一在飞行课上出丑就不好了。”
  “都不去,我去图书馆写作业。”阿波罗尼娅擦了擦嘴,拎着书包站起身来,“要帮你占座吗?”
  开玩笑,一周只上七节课1,这样都学不好那真是没天理。阿波罗尼娅没脸说自己“卷”,两篇小论文……也没脸说那是论文,顶多算个随笔,一上午连写带誊还有富余,够她看看四年级的内容了。
  阿莱克托·卡罗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拜拜!”阿波罗尼娅干脆利索地起身离开了,直到下午的魔咒课上她们才重逢。
  教室里,几乎所有学生面前的羽毛都浮在半空中,随着魔杖的指引往来飞舞,唯有阿波罗尼娅的羽毛一动不动。
  事实上,她试了两次,干脆就不再试了,只专心低头看书,任凭阿莱克托眼睛斜得要抽筋也不为所动。
  “她怎么了?”雷古勒斯自然地和阿莱克托搭上了话,顺手浮起了桌上所有的书本文具。
  “不知道。”阿莱克托摇摇头,“妈妈说格林格拉斯家都是一群不识时务的书呆子,我还以为她或许只是不擅长骑扫帚。”
  “别瞎说!”她的双胞胎哥哥阿米库斯从旁插话,“魔药课上她不就弄得挺好的吗?那节课上就你们那组和布莱克、罗尔那组拿了o,我差点没把自己手指头切掉!”
  三个斯莱特林说小话入了迷,很快吸引了弗立维教授的注意,顺带的,也看见了角落里缩着、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请当我不存在”的阿波罗尼娅。
  “怎么了,孩子?”弗立维教授的“垫脚凳”紧紧地跟着他,“请给我看看你的进度,格林格拉斯小姐。”
  “好的,先生。”阿波罗尼娅礼貌而顺从地拿起魔杖,她念咒的语调、韵律,施咒的手势、节奏都无懈可击,但那片羽毛就像是被隔绝在异世界一般无动于衷。
  “多重复几次,不要心急。”弗立维教授耐心地引导她,“孩子,你脑海里在想什么?你没有强烈地要这片羽毛飞起来的愿望吗?”
  “我有,教授。”阿波罗尼娅像个木偶一般机械地一次次挥动着魔杖,“我请求您能够让我停下,不然我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这可太像一句威胁了,弗立维教授从教几十年也没见过这样古怪的学生,他没放在心上,继续盯着她苦思冥想。
  终于,在阿波罗尼娅一句和之前别无二致的“羽加迪姆勒维奥萨”脱口而出后,整个教室都爆发出了声震屋宇的剧烈尖叫。
  所有受重力影响和地板接触的人和物,除了阿波罗尼娅本人屁股底下的那张板凳,统统漂浮了起来——教授、学生、桌椅板凳、书包课本,都随着阿波罗尼娅的魔杖的移动而缓缓旋转,好像搅拌杯里的柚皮酱。
  有人吓哭了,有人开始破口大骂,还有人冷静下来之后反倒觉得有趣,弗立维教授还有心思问她:“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个,是吗?”
  “是的,教授。”阿波罗尼娅轻快地将人送回原地,“我拿到魔杖后就开始预习功课,但一百次照明咒里总有八十次不成功,十次亮得像引爆核弹,还有十次忽明忽暗,难以稳定,”
  “其他魔咒也是如此吗?”弗立维教授兴致勃勃地问,“你有试过别的吗?”
  “试过的,先生,后果是山一般的蝴蝶兰淹没了我的卧室。”阿波罗尼娅居然还有心情笑,“场面还挺壮观的。”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阿不思。”
  校长室里,阿波罗尼娅被按在办公桌前的小扶手椅上,身后一左一右站着她的任课教授和院长,邓布利多风尘仆仆,旅行斗篷只解了一半儿。
  “唔……”那双还不那么苍老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味,“介意在我的办公室里再试验一次吗?”
  “照明咒,可以吗?您的东西看起来都很贵,我赔不起。”阿波罗尼娅诚恳地说,对于自己无法正常施放魔咒这件事一点儿都不着急。
  “当然可以,你很体贴,格林格拉斯小姐。”邓布利多笑了笑,抬手变出四副墨镜,这才是真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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