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斯内普懒得插手,反而去质问拉巴斯坦:“你在想什么?波特他认识我!”
“你转过身去就行了,他近视得挺厉害的,不是吗?”拉巴斯坦出神地观察着那对保卫家园的麻瓜夫妇,他与他们相处过的那短短一夜,人于生死关头,于极度痛苦、恐惧和愤怒的状态下所展现出来的特质,只怕连哈利·波特了解得都不如他多。
“我看你也挺急的。”斯内普顿了顿,才说,“多洛霍夫的资历比你老。”
“后来者居上,还有谁比得过贤伉俪?”拉巴斯坦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可惜啊,那个位子就是她腾给我的。恭喜你即将恢复自由身!我猜黑魔王一定会把霍格沃茨给你,到时候你就是大权独揽的黄金鳏夫,所有年轻女巫都会为你痴迷的。”
草丛里端坐着晒太阳的虎斑猫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好像是在吐毛球。
“怎么说?”斯内普不动声色。
“黑魔王的本性,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拉巴斯坦堪称肆无忌惮,“为他服务,一点失误都不该有。卢修斯当年风头多劲,一连错了两次,现在看着光鲜,只不过是在坐冷板凳,黑魔王留着他,要么是当傀儡,要么填炮灰;我们家就更不用说了,罗道夫斯死在阿兹卡班,他连问都没问,贝拉失踪,有谁奉命去找、去打听了?还有小克劳奇、佩迪鲁,谁敢说他们不是忠心耿耿、不是不离不弃?死了就死了,跟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似的。”
他情绪逐渐激动起来,就在凤凰社的大本营面前,当着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面,就开始唾沫横飞地物伤其类。
“刮目相看啊,拉巴斯坦。”斯内普轻柔地叹息了一声,“不过我认为我的妻子罪不致死,她或许是时候回家休息了,只要她不挡在我前面,那个位置我也不介意由我来接手。”
“是啊、是啊……内斗归内斗,你们才是利益共同体。”拉巴斯坦事业心并没有多洛霍夫那么强烈,“你看着吧,但凡是能杀的,他绝不会轻易放过。阿波罗尼娅的价值现在还不如卢修斯,他已经留下了一个碍眼的大件垃圾,绝不会再容忍第二个。”
斯内普一时沉默。拉巴斯坦说得没错,但……几次会议上伏地魔对左右手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他当卢修斯是空气,高兴了就回两句,但他看阿波罗尼娅的眼神,却像是看到了珍贵的宝物。
总不可能是偷偷做了新魂器吧?
“不忍心啦?”拉巴斯坦撞了撞他的肩,“像她这样的美人儿是很少见,乍一看就是个花瓶草包,跟刀雕出来的一样标准,大概私底下有够活色生香,才让老兄你舍不得。”
“不,我只是好奇,谁让你说的这些话。”斯内普冷冷地说,“黑魔王?”
拉巴斯坦打了个哆嗦,猛地摇了摇头道:“你不会告诉黑魔王吧?我们之间可没有——”
二楼的一间朝向隔壁的小窗户被人推开了,他们只看到一支套着睡衣的手臂愤怒地挥了挥,吼道:“海德薇!去!”
雪白的大鸟展开双翼,从窗户里扑了下来,一个盘旋后就开始朝着三位食死徒抓挠猛啄。
“小子!看好你的鸟!要是让邻居看见——”
“小点声!达达——”
“噢该死的!你这蠢鸟!起开!”
“阿瓦达索命——”
骤然爆发的绿光像一道休止符,强势剪断了所有争吵。那只机灵的雪鸮双翅一振躲了开去,现在正远远地停在电线杆顶端,警惕地望着愚蠢的人类,麻瓜们被吓懵了,抱在一起不敢说话,“佩妮·德思礼”开始呼哧呼哧地大喘气,看上去好像要犯病。
事已至此,似乎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凤凰社不可能到现在了还派蒙顿格斯·弗莱奇这种擅开小差的废物来保护救世主,一片寂静里,他们听见清晰的爆响。
三位食死徒同时按上了左臂的标记,睡眼惺忪的哈利·波特也举着魔杖冲了下来,三对一,居然诡异地僵持住了。
救世主拖着三个麻瓜,哪怕他眼里《保密法》就是一张废纸,也根本打不过;食死徒倒是能“打得过”,问题是,谁敢动手?
“斯内普!我早就知道你根本不是我们这边的!”哈利大声道,“怎么,你要把我绑去向你的主子邀功吗?”
“佩妮·德思礼”忽然翻了个白眼,可能是快要晕倒了吧?
就算现在伏地魔忽然带着大批食死徒现身,他们也根本不惧,但问题就在于……他没来。
诚然许多食死徒没有标记,还有魔法部那批“协军”,彼此之间根本没有行之有效的联系方式,但伏地魔只要自己能来就足够了,哪怕是凤凰社也做不到人手一只守护神,传递消息也需要时间。
他只要赶在凤凰社大部队抵达之前,“到、见、胜”3,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汤姆·里德尔没来。
“我就知道!”拉巴斯坦苦涩地冷笑了一声,“他根本不在意,哪怕我们三个同时遇险。”
“别失去理智,黑魔王没有千里眼,他又不了解眼下的局面。”斯内普不得不承认,哈利·波特说的没错,他们似乎只剩下把他抓回去这一条路可走。
如果他们留在这,只会被凤凰社制服;如果他们幻影移形离开,凤凰社当然会立即带着哈利转移;如果他们分头行动,有人留下暗中观察、有人回去报信,那么黑魔王但凡了解事情经过,谁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斯内普忽然觉得有点幸灾乐祸的高兴——邓布利多辛辛苦苦布下这么大的场面严阵以待,似乎要白费了。
第201章终了(2)
1997年,七月的最后一个周五,英格兰,剑桥郡,彼得伯勒,格林格拉斯邸。
哈利·波特被魔法绳索紧紧捆着,跌跌撞撞地向前走。斯内普跟在他身后,在他光顾着东张西望、走不动道儿的时候推他一把,然后在他摔倒时把他拎起来。
他们正在穿过一条画风很狂野的小径,那些植物看上去都应该出现在苏格兰大风呼啸的荒原上,但现在它们突兀地挤在精美典雅的古建筑中间,别人好像还都看不见似的。
“死到临头还有心情看风景,真是乐观又坚强啊,波特,十足的格兰芬多。”拉巴斯坦愉悦地说,自己也在欣赏着走过无数遍的林间小路。
“你也是,拉巴斯坦。”斯内普冷冰冰地说,“想想回去面对黑魔王该怎么说吧,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这难道不是大功一件?”拉巴斯坦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老同事面沉如水,并非习惯性地要扫兴,“听着,我们避免了大规模的全体出动,那会死多少人?嗯?黑魔王再厉害,他也只有一个人、一根魔杖!打起来他根本不会保护我们!”
“太近了,不要说这种话!”走在最前面的安东宁·多洛霍夫连忙说。
哈利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好同情汤姆,真的。”他真心实意地说,“你们能悄悄摸到德思礼家抓我走,他当然也能一个人来杀了我。他不这么做,除了胆小如鼠之外,还不是因为他要杀给所有人看?食死徒,凤凰社,噢大概还有魔法部的走狗,告诉你们、我们还有他们,他洗雪了一次又一次的耻辱,他亲手折断了巫师界抵抗他的大旗。现在你们自作聪明地把我弄来了,你们耗子窝里有几个人,五个?十个?”
“他说的是真的?”拉巴斯坦和多洛霍夫对视一眼,不安地询问斯内普。
“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啦!”哈利大笑,“死到临头还有心情看风景,真是乐观又坚强啊,莱斯特兰奇!”
通往舞台的领受嘉奖之路忽然变成了冥府单行道,两个食死徒都有点失措,斯内普趁机走近哈利,低声道:“两个都?”
哈利短促地点了点头。邓布利多“死”后,没有人告诉哈利今后他将面临怎样的生活,逃亡?隐居?游击?他的全部家当里隐形衣是最重要、最不能丢失的那一个,所以他时时刻刻都揣在身上,除了洗澡。而复活石,则因为他时时刻刻都受到它的诱惑,不能忍受哪怕一刻看不见它的时候。
虽然他还没胆子看。
“有什么用?”哈利忍不住问。
斯内普没说话,只是抬头望向围绕着宅邸似乎永远也无法散去的浓雾。
他也不知道。
阿波罗尼娅推开晒台的门,走过一排排满是阳光香气的化纤长袍。她找不到合适的袍子作为自己的殓服,没人想死了还穿工作服入土,那就只剩下年少时的旧巫师袍了,唔,缩水后更瘦了。
她挑的这件款式最像麻瓜连衣裙,长年疏于打理,本白色褪得发黄,边缘还有虫蛀,但是无所谓了。她一路走,一路想着该去洗洗头了,现洗的头发太蓬,油了一天刚刚好,她打算编个季..莫..申..科..头,好像太成熟了,和袍子不搭,但是无所谓了。
她就是在这时候看见多洛霍夫一行人穿过浓汤般的阴郁雾气,走到阳光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