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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之后(作者:听海观澜) 第27节

  但,会极欢喜吗?裴钺一时有些拿不准。
  拿不准的事,听听旁人意见是裴钺向来的处事准则。既然扶风亲口说了,裴钺决定听有经验人士的意见。
  晚间,收到前院抬过来的一箱不明物体的明棠疑惑打开,便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小匣子,打开看时,竟都是各色各样的首饰,宝光璀璨,一看便知十分值钱。
  明棠不由掐指微算。
  闻荷疑惑:“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明棠深沉道:“我在算,我最近是不是运势主财?”
  第35章
  许是常年管着明棠库房的缘故, 闻荷一面将那些新首饰登记造册,一面看着册子,觉得有些不平衡, 鼓动道:“小姐既平白多了这许多首饰, 不做些新衣裳来配吗?”
  “你倒是会给我安排。”明棠托腮,不置可否。
  闻荷理直气壮:“世子给小姐送这许多首饰, 不是想着要小姐好好打扮打扮?小姐正好也有些日子没做新衣裳了。”
  “成婚前做的那些都被你扔了?”况且, 以她之见, 裴钺忽然给她送这许多东西来, 怕也没什么别的用意, 想送就送了而已。
  不过,做衣裳这个提议也算正当其时, “正经该捡了适合的料子做几件骑装。”
  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有备无患嘛。
  闻荷见自己的提议得到允准, 当下越发精神百倍,晚间该休息的时候,拉了折柳去库房里给明棠挑料子。
  因是要做骑装用, 又要节省时间, 两人看来看去, 捡出的都是些结实耐用,本身又有一定纹样在上面的料子, 折柳又特意选了花纹绚丽的,想着到时候裁下来些做衣缘、腰带,也省得做出来的衣裳太单调。
  第二日请安罢, 裴泽满面雀跃跟着明棠进了诚毅堂正房后不久,就见有几个不认识的人鱼贯而入,原本这时候会陪在他身边或看书, 或说话的明棠也没坐在他身旁,而是坐在椅子上,跟那些他不认识的人说着话。
  自明棠嫁进门以后,这还是头一次有事要吩咐针线房,针线房为谁来见这位以后的主母还小小拌了几句嘴,最后还是手艺最精湛的薛妈妈得了这差使,挑了几个针线房中手格外巧的侍女随她过来。
  自踏入诚毅堂门槛开始,针线房的人就有些莫名的兴奋——世子还没成婚的时候,这府里上上下下一向没多少人能进得了世子的住处,最多是知道世子住在里面。如今好容易进来一回,还能直接进了正房听吩咐,说出去也是份难得的体面。
  明棠坐在椅中,折柳和闻荷则带着人向针线房的人展示昨晚挑出来的料子,又给了明棠的衣裳尺寸,说是少夫人要做几件骑装。
  两拨人一拨传达甲方意见,一拨作为乙方指出“这样的料子做骑装怕有些不合适,姑娘可有再厚实些的料子?”
  明棠作为需求提出者,正百无聊赖,腿边忽多了个小小的身躯,是裴泽见明棠不过去,索性自己下来,慢慢凑到了明棠身边。
  裴泽毕竟年岁尚小,站在明棠腿边,明棠低头一看,只能看见他圆圆的头顶。
  如今裴泽刚开始蓄发,头发不长,又因年纪小,发质细软,摸起来手感十分顺滑。既然都送到明棠手边了,她也就顺势把手搭上去揉了揉,十分坏心眼儿地把他一头整齐的头发揉乱。
  被揉的裴泽小朋友仰着头看明棠,带着婴儿肥的面颊白里透红,十分可爱,略摇了摇头,把明棠的手晃掉,裴泽控诉:“奶娘说,摸小孩,长不高。”
  明棠十分严肃:“我摸的是阿泽的头发,不算摸阿泽,阿泽不会长不高的。”
  裴泽将信将疑:“真的吗?”
  明棠点头:“是啊。我小时候经常被母亲、长姐和兄长摸头,不还是长得比阿泽高?”
  裴泽对比了一下自己和明棠的高度,终于信服:“那好吧。”
  说完,身子微微倾斜,倚着明棠,看向那边正热火朝天交流的场面,指了指:“做衣裳?”
  这小朋友还真会给自己找位置。明棠低头看了眼几乎把脸贴在她膝盖上的裴泽,又摸了摸他的头当做收利息:“是啊,阿泽要做衣服吗?”
  裴泽认真摇头:“阿泽有,衣服穿。”停顿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带上了稍许怜悯,“叔叔没,衣服穿。每天都,穿一样,的。”
  裴钺哪里每天都穿一样的衣裳了?明棠仔细回想,觉得自成婚那日起,裴钺穿的衣裳根本没重样过。
  裴泽却已经开始扒着手指数了:“蓝色的、黑色的,没啦!”停顿片刻,看了眼明棠,“还穿过,红色的!”
  说完,他看了看自己伸出的手指,十分认真,又数了一遍,点头:“叔叔,三件。”
  明棠愕然,随即扶额:感情是颜色一样就算是一件衣服了。
  同住这些时日,以她之见,裴钺似乎不大愿意别人注意他的容貌,也并不喜好华服美饰,但毕竟是世家出身,日常生活里的各种讲究还是不少的。
  想到这样的裴钺在裴泽眼中竟是个三套、不对,两套衣服换着穿的人,明棠就觉得有种微妙的喜感。
  将裴泽伸出的三根手指握在掌中,明棠憋着笑,低头与他悄声商量:“既然叔叔这么可怜,婶娘让人给叔叔做几件新衣服,阿泽来挑料子好不好?”
  裴泽歪头,理解了一下这句话,然后视线移到那边正商量衣裳款式的两拨人处,顿时跃跃欲试:“好!”
  说着,已经毫不迟疑,离开了自己倚了半晌的明棠,目标直奔正展开衣料让针线房人给主意的侍女。
  裴泽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孙,又可能是裴家下一代唯一的子嗣,在府中人心中地位之尊贵可想而知。
  因而,虽说他年纪尚小,说话也有些不清楚,裴泽一到针线房众人身边,她们顿时就收了声,薛妈妈蹲下来,态度十分恭谨:“小郎君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裴泽转头,见明棠冲他点了点头,就十分自信,挺直腰背,指了指自己觉得最好看的料子,挥斥方遒:“这个、这个、这个,给叔叔,做衣服。”
  薛妈妈顺着看过去,见小郎君指的那几样恰巧是闻荷姑娘拿出来,说要镶在少夫人衣服上,免得显得太单调的,最繁复艳丽的几样料子,又想到针线房平日里给世子做的衣服都是以稳重大方又低调的样式,一时就不敢应,而是在裴泽灼灼的目光中,微微偏头,看向明棠。
  小郎君身份再贵重,现在也还小,现下这屋里能做主的还是只少夫人一个,尤其还是世子穿什么衣服这样的事上。
  明棠看着裴泽的选择,意外之余,倒也觉得合情合理。毕竟,在裴泽眼里,颜色一样的就是同一套衣服。
  好容易能自己做主给可怜的叔叔添几套衣服,不挑最亮眼的料子怎么能行?
  接收到薛妈妈请示的视线,明棠点头:“小郎君既已经挑了,也给世子做几件骑装吧。”
  薛妈妈只好点头,又有些为难道:“少夫人,这骑装素来要可着身做才好,世子这月还没量过体...”
  别说这月,今年都没量过,连制婚服时都没让针线房派人量体,只说婚服又不必严丝合缝,照着去岁的衣裳做便成。
  明棠点头:“稍等。”起身去了隔壁书房。
  不过片刻,出来,手中还捏着张纸条,正是做衣裳需要的各项数据。
  薛妈妈做了一辈子衣裳,略看了几眼,心中就有了底:看来她们今年给世子做的衣裳的确是稍宽大了些,不过,倒也不是很显。
  倒是少夫人...薛妈妈自也有打眼一看便知他人身长、肩宽几何的本身,但总得脱了衣裳才行...
  见少夫人脸不红心不跳,薛妈妈在心中唾弃一声自己少见多怪:毕竟是正经夫妻,相对脱个衣裳又有什么的?
  恰好,与闻荷、折柳两位姑娘的沟通也到了尾声,薛妈妈正要命人带了料子告退,明棠看了站在堂中,脸上带笑的裴泽,忽而问道:“小郎君挑的那几样料子,给世子做了衣裳后应是还剩不少吧?”
  明棠也是学过裁衣裳的,虽说没练出几分手艺,眼力倒是十分不错,话一问出,薛妈妈略一沉吟,便应道:“应是还能各剩一小半。”
  “那就好。”指了指裴泽,明棠道,“给小郎君照着世子衣裳的样式,各做一件一样的。”
  裴泽有些惊喜:“阿泽也,新衣服?”
  “是啊。”明棠笑眯眯,“但是要阿泽再背几句三字经,才有新衣服穿。要是背不会,婶娘就把给阿泽做的新衣服送给别人穿。”
  裴泽握拳,斗志满满:“阿泽,努力!”
  明棠也握拳,心中感叹小朋友真好骗:“阿泽,努力!”
  好骗的小朋友裴泽为了明棠许给他的新衣裳,扯着嗓子背了一上午的书,好容易记熟了后,连忙带着自己的背书好搭档,红缨姐姐到明棠面前展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展示完成果,裴泽眼睛亮晶晶,期待地看着明棠:“阿泽,背会了。”
  所以快点答应阿泽一定有新衣服穿吧。
  明棠点头,然后在裴泽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道:“可是,新衣服还没做出来呀。阿泽还要再背几天书才行。”
  裴泽瞬间失望,随即,抓住重点:“几天?”
  “唔,到新衣服做出来之前?”明棠故作不确定。
  裴泽便松了口气:“一言,为定!”
  祖母让做新衣服时候,总是很快就有新衣服穿了。
  明棠看了眼似乎完全没有不情愿的裴泽,心中微微一笑,转头命人吩咐针线房,把裴泽的衣服放到最后做。
  于是,诚毅堂的背书声持续数日,直到秋猎即将出发,针线房中人才把新衣服送到了已经背书背得有些绝望的裴泽面前。
  虽然,以裴泽的年纪,还不懂什么叫绝望。
  但,正跟祖母抱怨婶娘似乎有说话不算话嫌疑时,收到了一直期待的新衣服,裴泽瞬间没了那些不满的情绪。转而,欢欢喜喜命周奶娘抱着自己去试衣服。
  目送裴泽满面带笑离去,裴夫人心中也十分满意:儿媳妇出身书香之家果然不是没好处的,阿泽才两岁多就能被她调教地耐着性子背了好几天书。
  虽说年纪小,以后能记住多少不一定,但总归比整天憨吃憨玩的强。
  第36章
  秋猎历来也是京城人心中的大事之一。
  虽说绝大部分京城人都够不上亲眼见着秋猎场面, 但,生活在天子脚下,能亲眼见证天子仪仗从皇城出来, 浩浩荡荡出了京城正阳门的场景也足以让大家心生优越感。
  ——那些外地人恐怕一辈子也见不着一回陛下的御驾吧, 我们可是见过不止一次呢。
  话虽如此说,待到皇帝仪仗出发那日, 自皇城起, 自出城的正阳门, 沿途皆被戒严。
  抱着莫大期望早早等在街边盼着能一见御驾, 沾些福气的人们大多数都被挡在林立的兵士之后, 在皇帝御驾通过时更是跪地参拜,所能看见的大约只有在道路上碾过的御驾的车轮。
  等能直起身时, 再看见的已经不是御驾, 而是跟随御驾前往猎场的皇亲贵戚、以及随着前往猎场的文武大臣及其家眷的车马。
  不过, 对京城这些素来喜好评论国家大事的人来说,单是这些也有的瞧了。
  毕竟,一年到头也少有这种几乎全京城数得上号的人家按着爵位、官职高低, 从自己面前陆续过去的场合了, 在街边上站一阵子, 就能多上未来许多天的谈资,对于这些闲得没事干的人来说, 还是很划算的。
  况且——
  “诶呦,还真是没有皇后娘娘的凤架呀!”
  “嘁,这消息早传开了, 我跟你说,你还不信。儿子都大了,皇帝老爷哪个都不放心留在家里呀, 不如把媳妇留下来看家。”
  “皇后娘娘那哪里算看家?听说原本陛下要让娘娘跟老大人们一起上朝的,老大人们商量完事,皇后娘娘点头了才许干。谁知道朝上大人们吵了好些天,愣是让皇帝老爷退了一步,变成老大人们商量完就行,要是皇后娘娘不准,就快马送到猎场去让皇帝老爷发话。”
  说话的人穿着杭绸的长衫,仰着下巴,自左而右扫视了一眼,便让周边人霎时生出股被鄙视的不适感。
  但,眼瞧着这人似乎是个见过世面的,一旁凑过来听八卦的人就都忍了。
  那人得意地扬了扬嘴角,继续说:“所以说呀,这皇后娘娘虽说是留下来了,也能跟老大人们说几句话,但实际上半点做不得主的,就是留个人意思意思。”
  围观人群恍然大悟状。
  “你懂个屁!”一人见不得他这轻狂样儿,喝道,“娘娘虽说是做不得主,但是陛下为什么不叫别人,单托付给娘娘,可见啊,在陛下眼里,娘娘有多要紧!娘娘虽然没有亲儿子,可谁不知道平王殿下是娘娘身边宫女生的,这也算娘娘半个儿子呢~”
  眼看着要涉及敏感话题,指点江山惯了的人们默契忽略了那后一句话,感叹起了皇帝与皇后的夫妻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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