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到凶案现场的声音[刑侦] 第148节
“都是我的错。”
沈青叶看着他颓靡丧气的样子，良久过后，才道：“宋汝宁并没有说这些话。”
曲培云抬眸，有些愕然地看着他们：“什么？”
沈青叶道：“有些事在她那边已经过去了，但在你这里，却显然没有。”
曲培云闻言，眉心狠狠一跳。再对上她清亮乌黑的目光，心下不觉有些慌，喉咙上下滚动了一瞬：“我……”
沈青叶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起身打过招呼就离开。
唯留曲培云一人坐在原地，僵着身子，直到他们离开，才有些狼狈地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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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过后，他们先去找了那家茶馆的老板，问他宋汝宁中途有没有离开过。对方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道：“应该是没有的。”
“我时不时地就往那边看两眼，印象中，她一直都在那里，走来走去的，看起来挺着急的样子。有几次我远远凑近，隐约听到她还在训人。”
众人了然，又转而去找了下午跟曲培云一起钓鱼的游客。在问起对方中途有没有离开后，他们的回答都是没有。而当再问起他是什么时候到的时候，几人更是齐齐地说出了一个答案：
“三点二十多吧。”
“三点二十多。”
“我记得应该是三点二十多。”
“……”
一个，两个，三个……
当再一次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沈青叶抬眸，看着面前的大爷：“您记得那么清楚啊？”
大爷摆了摆手：“嗨，那小子刚来的时候自己说的，我听了一耳朵，就记住了。”
沈青叶一顿。
“曲培云自己说的？”
第123章 手套
若是只有一个人记得时间, 那可以说比较巧，对方当时正好看了眼时间；
若是有两个人，巧合两个字也不是不能解释。
可若是三个人、四个人……
所有人都清楚地记得那个时间, 那就不能用巧合两个字来形容了。
当时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才让他们对那个时间记忆尤深。
面前的大爷给了沈青叶答案。
“对啊, 那小子昨天经过池塘边的时候看到我们钓鱼, 就问钓鱼收不收费。我说不收费, 随便玩的。他就说等明天孩子睡了他也过来。”
“我今天去得早，两点左右就到了。就记得在那等了好一会儿, 昨天跟我打过招呼的那小子才过来，随口说了句孩子闹腾，一直不肯睡。现在都快三点半了，估摸他在这儿玩不了多久。”
“当时周围也有我这两天认识的一些其他钓友，他们应该也都听到了。”
沈青叶问：“是他主动跟您说的时间？”
大爷点了点头：“是啊。”
沈青叶又问：“您有亲自看到吗？”
“那倒没有。”大爷顿了顿，又说：“不过我估摸着也差不多是那个点了, 毕竟当时我去了也差不多有一个小时多了。”
也就是说，这个时间是不差的。
沈青叶一时陷入了沉思。
她忽然发现了一点。
所有的时间, 都是曲培云所说的。
晶晶睡着的时间, 是宋母听到曲培云说了之后, 才去特意看了眼时钟；钓鱼的这些大爷们, 也是听了他的话，才知道了那是什么时候。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时间……就好像是在刻意告诉他们, 那个时间点, 我是在你身边的。
——他是给自己找了个不在场证明。
时间……时间。
沈青叶之前所困惑的，也是时间。
三点出头孩子睡着，三点二十几分，曲培云就到了池塘边。
如此短的时间里, 根本不可能完成爬山再下来的工作。
可如果……根本就不止二十几分钟呢？
沈青叶猛地抬头：“那个钟……”
岳凌川垂眸看着她，两人目光相对，显然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沈青叶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分析道：“曲培云既然能拿到晶晶房间的钥匙、并悄无声息地把人抱走——那他想要趁没人的时候把房间里的钟调快一点，也不难吧？”
若是晶晶睡着的时候其实并没到三点，而是刚刚两点多。那么从两点多到三点二十这一个小时的时间，是完全足够他作案的！
卢英卓身边的一个刑警闻言顿时眼前一亮，重重地一拍手道：“对啊，这么说的话，他的作案动机有了，作案时间也有了！”
一行人面面相觑，没有再耽搁什么，快步朝着宋家租的房子赶去。
一边走，沈青叶还一边道：“宋汝宁是一点多的时候走的，她手机上的通话记录也能证明这一点。如果在这之前曲培云就把时钟调了，那么一个小时的差距，宋汝宁很轻易就能察觉到不对。”
岳凌川也道：“也就是说，在宋汝宁走之前，时间是没问题的。”
沈青叶：“那钟，是在宋汝宁走了之后才被动了手脚的。”
岳凌川：“也就是说，在这一段时间里，很有可能出了什么意外，吸引了祖孙俩的注意，给了曲培云时间去动那个钟。”
卢英卓闻言，猛地回头去看自己身边跟着的刑警：“小严，你去宋汝宁母亲那边问问，宋汝宁走了之后，有没有出过什么意外，让她们暂时离开了房间。”
小严神色一肃，忙应了声是，转身快步离去。
没过一会儿，沈青叶等人就到了宋家所住的院外。
案件发生之后，派出所的民警就把宋家所有人都控制了起来，他们住的房子也被看管了起来，旁人禁止随意进入。
卢英卓和看守的民警打过招呼，就大步踏入了室内，在屋里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炯炯地看向沙发上方墙壁上挂着的圆形时钟上面。
圆钟上面显示的是八点三十二分，沈青叶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没错。
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曲培云事后肯定是调过钟表的，否则一个小时的时差，一抬头就能看到，太过明显。
沈青叶唇瓣紧抿，看着旁边的刑警小崔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双手套，卢英卓仔细戴上，一脚踩上沙发，一手扶着墙，一手抓住时钟的边缘，将之稳稳地拿了下来。
站稳之后，沈青叶和岳凌川也快速凑了过来。几人低头一看，目光皆是一凝。
“有灰尘！”另一名刑警小崔惊喜开口。
时钟这种东西向来是个卫生死角，不说一些粗心大意的，就是一些平时比较细心的人，偶尔也会忽视这个地方。
这里又算是酒店宾馆，打扫卫生的人员自然不可能过于用心，肉眼可及之处的卫生能保证就行了。至于时钟这种东西，平常顶多就是看看，只要不是电池没电了，一般不会有人把它拿下来。
尤其这里还是较为自然的生态环境，泥巴土路并不算少见，空气中的灰尘也多，久而久之，时钟顶上自然会积攒上厚厚的灰尘。
有灰尘，那就能留下痕迹。
一行人打起精神，翻来覆去仔细看去，终于在时钟的侧面发现了一处灰尘稍浅的地方，像是被人按压摩擦过的痕迹。
卢英卓把时钟对向灯，眯着眼换着角度方向看了几遍，嘴里低低说道：“……长约二点五厘米，横贯时钟整个侧边；宽不到两厘米……且边缘模糊，不是很清晰。”
小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喃喃道：“两厘米……比起手指来，似乎有些宽了。”
他有注意过曲培云的手指，又细又长，看起来顶多一点五厘米左右。
沈青叶沉眸道：“那如果戴上手套的话，这个宽度是不是就差不多了？”
小崔眼前一亮：“是啊！”
从今日的种种来看，如果凶手真的是曲培云，那他显然极为谨慎小心。这种人，又怎么会徒手去碰时钟，给自己留下这么个明显的把柄？
戴着手套，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只是这样的话——
“那手套——？！”
小崔惊声开口，看向大家，卢英卓脸色一沉，忙吩咐道：“小崔，去问问景区负责人，景区的垃圾一般都是什么时候处理，有没有运送出去！”
如果真的是曲培云所为，那么东西他自然不可能留着，手套这种东西又不会留下指纹，扔了才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也不排除曲培云有足够的信心，把东西藏在自己房间的可能。
因此在小崔去找景区负责人的同时，他们也转而去了隔壁房间，翻找起了曲培云的行李以及室内各个角落。
结果毫不意外，并没有发现手套。
众人还未失望，小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队长，好消息，景区的垃圾一般是晚上十点之后统一处理！也就是说，现在垃圾还是白天那一批，并没有动过！”
众人顿时一喜，连忙大步离开房间。临走之前，卢英卓还不忘叫上旁边的民警一起过来帮忙。
因为还不确定曲培云到底是在带走晶晶的同时调了时钟还是在作案完成回来后才将其拨回原位，一行人直接分成了两队。一队负责去后山那条路上的垃圾桶，一队则负责去池塘那条路上的垃圾桶。
沈青叶则趁着身边人少的时候偷偷问了蝴蝶结。但对方一直在晶晶的头顶，在她睡着之后视野有限，并没有亲眼看到曲培云拨动时钟。又经过仔细回想，它说曲培云开门之后没多久就走了过来，直接抱走了静静，期间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
也就是说，他是在完成作案回来后调好时钟的可能性很大。
沈青叶心里有了数，脚步加快，戴着卢英卓给的手套，一个又一个垃圾桶翻了过去。
正是夏天，这里气温虽然不高，但也没到戴手套保暖的时候，如果曲培云真的将其扔到了垃圾桶里，按理来说会很好发现。
可从住宅区到池塘边，几人翻了三分之二的垃圾桶，却始终没察觉到手套的踪迹。
沈青叶又从一个垃圾桶前站起身来，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几乎都要想是不是他们判断出错了。
一旁的岳凌川见状想拍拍她的肩膀，可看着自己沾满脏污的手，到底没能动作，只是劝慰道：“心急容易出错，慢慢来。”
沈青叶扯了扯唇角，她也不想着急，只是在明知道凶手是谁的情况下，却不能把他逮捕归案，反而只能看着他在那惺惺作态，强装无辜，难免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