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赵县令果然人如其名,看钱老爷表情几经变化,心中一突,心想该不会这老家伙真犯事了吧?
所有人几乎都散了,李霁才带着戚静下来,眼见钱家三个能顶事的热都被带走,戚静心情畅快了些。
但也只是一些,比起看见这些,她更宁愿周嫣还好好活着。
李霁朝一旁站着的人影恭敬道:“姑娘,事情已经办好了。”
戚静回神,转头看见秦央从阴影处走出,这是她最近距离看见她的一次,不知道姓名,也没跟她说过话。
她并非不爱说话,也非冷漠示人,但莫名给人一种不能在她面前乱说话的拘谨,哪怕她只是素净衣裙,而非端坐庙堂之上。
如今不过十七岁的戚静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毕竟她之前见过的最大的官是知县。
现在则多了陶宁这个大理寺少卿。
秦央应了一声,转而看向戚静,她像朵枝头上随时被吹落的白梨花。
秦央对她说:“你不能继续待在这雍州府,随我去云京,以你的才能,工部更适合你。”
只听第一句,戚静心服口服,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为律法所不容,后面的话她却听不懂了。
戚静瞪大眼睛,她本就生了一双杏眼,更显无辜,最近饮茶不思消瘦不少,她张嘴:“啊?”
秦央下达命令从不考虑会不会被人违背,她言罢,只交代李霁把人安顿好,转身往外走去。
戚静目光追随她背影而去,脑子一团乱。
跟在少卿大人身边,也是从云京来的,还有这样的气韵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
刚在一边盯着抓捕的陶宁走了过来,跟她并肩同行,一块离去。
两道背影走在一块,分外和谐。
仗着夜深人静,没人看见,陶宁伸手去拉秦央的手,秦央下意识回收,看见前面空无一人,慢慢放松了力道,在宽大袖子中与陶宁十指相扣。
就这么慢慢走回去。
陶宁晃晃手臂,就像小孩手牵手那样晃悠,她忽然问:“公主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
其实陶宁也算想过,起初她是不打算在此地长久的,从事莽撞了些,后来得知走不了了,不得不收敛脾气,正正经经的。
她一向这样,事情不做则已,开了头了那就好好的,漂漂亮亮的收场。
可最近,陶宁再不闻不问也察觉出几分异样了。
秦央沉默片刻,才说:“去丹阳吧,丹阳是我的封地,我还没去过。听说那是富饶之地,四季分明,到时候我们春天看桃花,夏日赏荷,晚秋赏枫,冬日赏梅,一身自在。”
说完,秦央才反应过来,陶宁在云京有所成就,让她青年时抽身而去,放弃一切荣华,跟她在封地里悠闲度日,未免强人所难了。
秦央手上力道微紧,转头看去:“你可愿意?”
她还没想好如果陶宁说不愿意会怎么样,她想不到,大约也不会做到强人所难。
陶宁将人拉到巷口里,秦央背靠上谁家院墙,后脑被一只手垫着,低头深吻。
秦央有些腿软了,不得不伸手去揽住身上人,手腕在陶宁颈后交叠,仰头回吻。
心底的温度逐渐攀升,陶宁抽身离开时,秦央整来迷离双眼,似是不快她的离去。
陶宁舔了舔不小心磕破的地方,又凑了过去,秦央终于发现了被自己不小心咬破的地方,小心地舔了舔,惹来一句轻轻的嘶。
几乎是唇贴着唇,两人紧紧相拥,亲昵无间,陶宁说:“我当然愿意。”
回到县衙门前,整个县衙今夜无人入眠,里面点燃了灯火。
反而是后来出发的李霁她们先到了府衙,戚静见到了周嫣的哥哥周天宝,对方求她看在周嫣的份上,救救他,戚静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他们也没有在周嫣求求他们放过她的时候放过她,都是他该还的。
又看见姗姗来迟的两人入了后院,戚静站在原地出神。
李霁走过来,啃着手里的桃问:“看什么呢?”
难道是还有什么话要跟安少卿补充。
戚静冷不丁道:“近日秋燥,少卿大人好像上火了。”
刚看了一眼,嘴巴都破了,红红肿肿的。
李霁被桃肉呛了一口,惹来戚静奇怪一眼,她咳红了脸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可千万不要给她送下火茶,只会让她更上火。”
戚静疑惑反问:“我为什么要给少卿大人送下火的茶包?”
李霁心想那还不是有个大理寺的识青给她送了,她认真道:“往后看见了,就当没看见就好了,安少卿她年轻力壮,身体好,火力旺盛些很正常。”
“……”戚静,“哦。”
在钱宅门前大杀四方的少卿大人埋秦央怀里乱蹭,秦央被闹的没办法,抓着她头发从头顺到尾。
陶宁从她怀里抬起脑袋问:“公主以前也是这样到处捡人的?”
秦央目光微动,看向另一边:“还好吧……”
陶宁自个细数,边摆着手指头边说:“被追杀倒在路边被公主救回的李护卫,险些被兄长卖进青楼的孟春,还有差点饿死的荷月,现在又多了一个戚静。”
这样数下来,陶宁发现秦央救过的人还真不少,就连她也是公主捡回来的。
“原来我不是第一个被公主捡回来的。”
陶宁有点酸了,像是吃了几斤酸杏,整个人冒着酸气。
门外,树下的李护卫忽然打了几个喷嚏,疑惑地揉揉鼻子,心想自己也没着凉啊,怎么老打喷嚏。
第143章 被公主捡回家了31
一大早的, 广安县百姓就听说了两件事。
这第一件事就是为祸乡里的红衣鬼在昨晚上被一得道高人超度了,大快人心。
第二件事则是钱家老爷因谋杀周姑娘被少卿大人抓进县衙里审问,听说那周姑娘是活生生被勒死的, 骇人听闻。
这事本来只有他们几个知道, 没曾想周天宝拿了钱家的钱跟着娘子一块投奔她娘家,被人盯上,没多久就被骗完了这笔钱。
随后周天宝跟娘子吵架,成日借酒消愁, 酒后不小心把这事给全说出来了,包括他收了银钱多少, 管家是怎么跟他说话的, 全给他咕噜出来了。
酒友本来微醺, 一听顿时醒神了, 把这话给传了出去。
事情越闹越大,周天宝想跑的时候, 他被抓了。
他是广安县人士, 案情也发生在广安县, 他理所当然被隔壁县知县移交,押回广安县审理。
事到如今,周天宝其实心里也迷糊, 他的确有酒后乱说的毛病, 可是这事是注定烂在肚子里的,怎么会给说出来了呢?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周天宝心里没底, 反而失去了底气。
几人分开关押, 根本没法碰面,谁也不知道对方会说了什么。
钱老爷经商多年, 突破口从一开始就没从他身上找过,他还打算一力承担所有罪名,总归他老了,保全儿子为上。
陶宁看也不看他,直接派人跟他说钱二少和钱管家为逃脱罪名,将所有事情都推给他。
钱老爷听罢,反而露出欣慰笑意。
牢头看得没趣,可算明白为啥少卿大人不亲自来了,撇撇嘴便转身离开。
他回想起一时辰前看见的那一幕。
就在狱中,陶宁对周天宝说:“你撒谎,钱多财说周嫣被送到钱家的时候,已经是个死人了,是你杀了她。”
周天宝猛扑上前:“冤枉啊,大人,我是老实巴交的平头百姓,哪敢杀人啊,何况那是我亲妹妹。”
“明明是我家大妹子去了钱家后一去不复发,管家说她上吊自尽了,我一想她对钱家大少爷一片痴心,我也就全了她的愿望……答应了……”
后面的话他渐渐没声了,他低下头,不敢对上陶宁洞悉一切的目光。
周天宝找补似的说:“要是我知道我家妹子是被害死的,不是自愿的,一定会跟钱家不死不休!”
此事他未必不知道,只是他目的已经达成,活嫁固然是好,攀上一门有钱的亲戚,死嫁未必不行,钱家给的钱的确不少。
陶宁抬眼,看向那未老先衰,被酒色掏空了的虚浮皮囊:“哦?那为什么传言则说周姑娘是服毒自尽的,连遗书都有,你说那遗书的确是你家妹子的字迹,你又撒谎了?”
周天宝连忙道:“我说谎了……不是不是我没说谎,只是钱家逼迫我承认那是我家妹子的字迹,可是我根本不识字啊!”
*
牢头找到陶宁的时候,发现她正站在钱管家牢前,她说:“钱多财拒不认罪,钱二少说是你亲手勒死的周嫣,还听了钱多财的吩咐,对周天宝夫妇俩说嫁妆聘金齐全,让周嫣和钱家长子做一对鬼夫妻。”
钱管家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牢头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事不好查,仔细一想这案子只有一份诉状,什么都没有,周姑娘正在钱家祖坟里,还不能开棺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