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傅观月咳了一声:“妈。”
  傅霓云一指傅观月,语气嗔怪:“你看,就是这样,就是语气严肃的妈,只一个字,再多一个字也不肯了,小时候多可爱啊。”
  傅观月彻底无奈了。
  “哈哈哈阿姨真风趣。”陶宁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一世傅观月小时候会是话多的,何尝没有傅妈妈的影响在。
  刚上山路上还跟陶宁说自家人都很有分寸,眼见周边的人越来越多了,躲在各个地方围观,眼神热衷,饶是傅观月也有点背后发麻。
  傅观月赶紧说:“妈,我们赶紧进去吧,阿宁她一路奔波,可能很累了。”
  傅霓云哪能不知道傅观月的意思,不过她说的也对,便带着人进门。
  进了门内,带着人往堂中走去,行李自有人送去房间,不必操心。
  傅霓云说:“今天其实不太好意思的,青雀她爸学校有事还没能回来,太奶奶她有事,明天才有空,她听说过你,是很想见你的。”
  陶宁:“我初来乍到,不好劳动老人家,老太太什么时候有空,我再去见她,只不过,叔叔也是?”
  也是?也是什么?
  什么事都说了,就剩这句没说?
  傅霓云看向傅观月,见她点头,便了然了,如实说:“他不是,他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考古专业的,最近在外边挖土当野人,山里没信号,我也找不到他,。”
  陶宁:“……”阿姨怪开朗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为了不让陶宁拘禁,堂中的长辈不多,都挺和谐。
  等到了饭点,该入席吃饭了,呼啦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大群人,在好奇心驱使下抢了佣人的活,端着菜进门上菜。
  看着一张张熟悉面孔,傅观月:“……”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帮人都那么闲,不去修炼,抢了人家端盘子的活,赶着端盘子只为看陶宁一眼。
  菜也就那一桌子,再怎么分,也会有分完的时候,于是饭后水果,饭后茶又开始了。
  连老太太考校的时候也不见人那么齐全,今天全跑出来了。
  幸好陶宁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看起来适应良好。
  饭后,傅霓云也说累了,让人送陶宁去安排好的房间,明天老太太有空了,就让她过来见见。
  临走前,傅霓云拉着人表示:“你可千万要把这里当自己家,你那边情况我也听说了,我们不管这些,只要你愿意。而且青雀早跟我说了,她要天地为证,祭告祖宗,跟你结为道侣。”
  陶宁低眉浅笑:“我也是。”
  傅霓云站在原地,轻轻推一把肩膀:“去吧,让青雀带你去房间,她巴不得要跟你说话了。”
  客居人家,当然没有被安排在同一个房间,不过安排的房间里傅观月的房间很近。
  原本来傅氏做客的人都不会安排在内院,而是安排在其他地方,这一座院落便是用来安置关系亲近的客人。
  送到了房间,傅观月依依不舍:“到了地方了,你先在这住,却了什么跟我说,我就住那边的青雀院。”
  顺着傅观月指的方向看去,陶宁拉长声音说:“这——么远呢。”
  傅观月那点依依不舍立马被逗笑了:“这已经是理我住处最近的地方了,等过几天,见过了太奶奶我和你一块下山住,山下我也有房子。”
  陶宁思考片刻:“好吧,我乖一点,表现好一点。”
  朝傅观月张开手,陶宁笑着说:“抱抱,缓解一下我的思念之情。”
  傅观月无奈,张开手抱了抱:“抱抱。”
  *
  然而次日,老太太还没能出现,她不知因为什么,突然闭关了。
  不过老太太三天两头就闭关,过一段时间才出来,一大家倒也不惊讶,又邀请陶宁多住一段时间。
  陶宁没拒绝,多留几天也无妨。
  老太太闭关不出,傅观月也没闲着,她没把陶宁的事情告知族中其他长老,缓几天也不迟。
  反正闲来无事,傅观月带着陶宁四处参观家里,傅氏老宅代代传承,每一代都将老宅保护得很好,细枝末节处能体味到岁月的余韵。
  走在绿荫下,傅观月跟陶宁十指相扣,遗憾道:“太奶奶闭关了,奉神殿里的测试根骨的法器没法轻易请动,我还挺想亲眼看看的。”
  陶宁一听她提这事心里一梗:“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不急。”
  傅观月点点头,赞同道:“你说的也是。”
  边走边聊,身边没有第三人跟随,倒也自在。
  走到一处长廊,陶宁看着雕刻精巧的壁画,疑惑道:“这是什么?”
  傅观月才发现自己走到哪了,回答道:“这里是历代家主的生平经历,最里面的是傅氏先祖,名成璧。”
  “傅氏,成璧。”陶宁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在我家地头上哭坟的那个,好像也叫傅成璧,应该是同一个人了。
  傅观月抬头仰望着熟悉的一幅幅壁画,每一个傅氏子弟都对这里的一笔一划印象深刻,她心有戚戚焉道:“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这地方。”
  陶宁不看了,讶然道:“为什么?”
  傅观月回想以前,还是心有余悸:“因为每一个傅氏子弟启蒙时,画符无法一气呵成,也容易自创符箓,还有犯了错的弟子也都会在这罚抄符箓,抄错一次,就会被祖先入梦敲脑袋,错一次,敲一次,直到不犯错为止。”
  连傅观月也不例外,一觉睡醒,脑门疼的不行,对着镜子细细看,额头还肿起来了。
  傅氏能是玄门魁首,在这的祖先们也出了不少力,画不明白就算了,抄也抄不对,那该打!
  陶宁没经历过这事,稀奇道:“这么严格,那口诀背不对又该怎么样?”
  傅观月满眼不堪回首,沉重闭目:“口腔溃疡。”
  陶宁:“……”
  饶有兴致的520也:【……】祖宗有灵,这也太有灵了。
  陶宁心疼道:“那很疼吧?”
  她回想小时候,除了练剑受过伤,抡捶砸过脚,她还真没挨过体罚。
  陶宁是家里最小的,姐姐哥哥们都护着她,一旦被罚就会被轮番求情,膝盖没挨着蒲团又被拉走了,手里塞了糖,让她玩去。
  傅观月摇摇头,没回答这个问题,看表情是写满了疼。
  当然疼了,不过还得继续背,背对了,它就好了。
  “我最经常罚抄的位置,在这,太阳不容易晒到,冬暖夏凉。”提及小时候,傅观月还是笑容更多些。
  陶宁拉着人走过去,看了几圈:“你眼光可真好,这地方的确很不错。”
  随着年岁的增长,傅观月来这罚抄次数越发地少,代代更迭,再次路过时,又往那长廊看去,罚抄的人已经换成了稚嫩小辈。
  她们特别像小时候的自己,揉着脑袋,还得摆正姿势继续罚抄,祖宗们可都看着,偷懒不得。
  也是这时候,傅观月才明白为何她小时候那会,家里长辈经过总爱绕到长廊里,或站在长廊外,驻足看许久才离开。
  额头被人摸了摸,有轻轻的风吹过,陶宁安慰道:“你现在已经长成了特别厉害的天师,没辜负小时候的努力。”
  不知为何,听着这句话,傅观月心底的骄傲感油然而生,她的确没有辜负小时候的努力,成为想成为的人。
  被顺毛摸的傅观月不继续告状了,指向长廊深处:“那里是属于先祖一人的壁画,你要去看看吗?”
  陶宁心想来都来了,看看也无妨:“看看吧,我也想跟你多说说话,听你说小时候的事情。”
  走到长廊深处,傅成璧占据了最大的一块壁画,用了一整面墙叙说她的生平。
  浮雕壁画雕工精巧,栩栩如生地展现了傅成璧的生平,包括年少时被逐,后成为家主,使傅氏盛极一时,最后一幅画是傅成璧面对滚滚天雷,这是她渡劫的画面。
  角落处有段文字,概要地描述了她的经历,不用细看,陶宁也清楚,这世界无人能飞升。
  经历过雷劫的修士,无论多天赋异禀,无一例外死在雷劫之下,一身修为归还天地。
  这秘密是她发现的,不过她勉强做了一次例外,没有身死道消,寄灵在后代所供奉的牌位之中。
  啊不对,要是虚存大魔头身死道消了,那是大家敲锣打鼓的大喜事,没有人会给她立碑祭拜,烧纸钱,没把她牌位偷去做门槛已经是很克制的结果了。
  傅观月跟她咬着耳朵,小声地把知道的都告诉她听,声音低低的,她是真的怕了晚上入梦敲脑袋。
  傅氏祖先傅成璧是重感情的人,她喜欢她的孩子们住在一块,不允许孩子们分家离散。
  不过后代们认为,傅成璧会有这样的规定,很有可能跟她当初被逐出家族,流落岐洲焦土的经历有关。
  她足足在焦土里待了一百年,在大家都把她遗忘的时候,傅成璧的名字再度现世,而此时,颖山傅氏几乎不复存在了,傅氏主支只剩一个傅成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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