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十一皇弟……”
“进来说话吧。”
难不成自己刚才听见他叫自己名字是幻觉?裴雁洲收回视线,和邓长钧一起守在了门口,看着那两兄弟并肩而行进了屋内,裴雁洲还有些失神。
邓长钧拍了他一下:“你怎么了?和丢了魂儿似的,昨天古振给你的肉干还有没有?”
“在这里。”裴雁洲将牛肉干递过去,正想提醒邓长钧这肉干喂过狼,那小子已经咬下去半根,见他欲言又止,疑惑道:“你也要吃?”
裴雁洲摇头:“我只是想提醒你,刚刚这东西被十一殿下拿去喂狼了。”
邓长钧:“……”
怎么不早说?
这兄弟还能不能做了?
……
敖星和敖明光谈了将近半个时辰,离开时那个盒子还是在敖明光手中,可看他脸上神情就知道即便东西没送出去,事情也已经谈成了。
裴雁洲蹲在自家墙头,远远看着敖星院子里亮起火光,这几日他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敖星的作息,这会儿应该是在点火给巨狼取暖。
想起那时看见少年窝在巨狼怀里,裴雁洲便忍不住想要再去看看,他是不是在这样的冬日里也会光着脚和皎月团在一起?
“你蹲墙头上做什么?成何体统!”
身后传来熟悉的斥责声,裴雁洲只好跳了下来:“爹,你怎么来了?”
裴仲舒年过五十,虽然看上去书生模样,走路步伐,行为举止一看就是练武之人。
“怎么,当爹的还不能进你这院子了?”裴仲舒眼睛一瞪,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我听说院子里的下人都被你遣走了,为何?”
“事务繁忙……”
“你一个闲职能有多忙?”裴仲舒不信他这套说辞,“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和那几个混小子凑在一起?”
裴雁洲蹙眉道:“爹,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不管谁管?除了我还有谁愿意管你!”老将军拍桌而起,“若你是在为了我之前打你鞭子闹脾气,大可说出来,和程子平那等人混在一起算什么?”
“子平好歹是侯府世子,爹你才是,和右丞相来往过密可不是什么好事。”裴雁洲沉声道,“他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上已经要对他下手,也就只有二皇子还相信他是个能人君子,借着徐贵妃想要往上爬……”
“住口!”裴仲舒被他气得不轻,手指点着他,“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以后着想?”
裴雁洲见父亲不愿听劝,心凉了半截:“我已经二十一了,不是小孩子,我的前程不用爹来关心。”
“好,好!”裴仲舒站了起来,转身朝外走去,“关心反而成了罪过!”
“现在关心已经晚了。”裴雁洲冷声道,“别忘了娘是被谁害死的。”
裴仲舒脚下一顿,头也不回道:“……不然你以为我接近右丞相是为了什么?”
雪花落在肩头,裴雁洲才发觉又下起了雪,方才想要追出去问个真相,脚下却如同被灌了铅,半步也动不得。
想起儿时还不是这样暴躁的裴仲舒,裴雁洲心中担忧不已,爹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喂,发什么呆呢?”
身后墙头响起少年人清脆声音,裴雁洲惊讶回首,看见敖星赤脚蹲在墙头,怀里鼓鼓囊囊不知道带了些什么。
更让裴雁洲吃惊的是,他一头黑发披在肩膀,那对兽耳就光明正大地露在外面。
“你……你不冷吗?”裴雁洲看他跳下来,头顶已经沾了雪水,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拉着他的手把人带进了自己屋里。
裴雁洲:“……”
自从遇见敖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动作比脑子快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屋里比外面还冷,一个将军之子怎么落得如此下场?”敖星嘲笑道,还欲再说两句,裴雁洲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抄到了床上。
敖星:“干什么!”
“你怎么一点也不冷?”裴雁洲收回手,错愕道,“好暖和。”
“哼,我有这个。”敖星从衣领内扯出一块被红绳系着的红色玉石,玉石已经被磨得圆润,一看就知道随身戴了许多年,“是暖玉。”
敖星看着他,忽然对他招招手:“你过来。”
“干什么?”这次轮到裴雁洲问这句话了,然而敖星只是看着他,他只好迟疑走过去,按照敖星的话蹲在了地上,就见敖星抬手将暖玉取了下来,放在了他的手上,“殿下你这是……”
“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送给你?”敖星拍拍他,“转过去,把衣服脱了。”
裴雁洲脸皱起来:“能不能别总要我脱衣服?”
敖星觉得他表情好玩,笑道:“裴雁洲,我发现你好像不怕我了。”
被人戳穿让裴雁洲脸上发热,他只好站起来背对着敖星将上身衣服脱去,敖星不满道:“你转什么身?对着男人有什么躲的,你不是说对男人没兴趣吗?”
裴雁洲回头脸色微妙看向他,敖星脸上神色不变:“我是个特殊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前期——
狼崽:我是个特殊的男人!
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
后期——
狼崽:你干什么!
将军:看看你哪里特殊。
狼崽:……流氓!
第8章 狼崽打抱不平!
继敖星说完那句话后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缓和了些许,敖星指指床边:“过来,背对着我。”
裴雁洲只得照做:“现在又是要做什么?”他话音未落,就觉着背上冰冰凉凉,像是药膏之类的东西,回头一看,果然看见敖星身边散落大小瓶瓶罐罐,他正拿着一盒绿色药膏往裴雁洲背上抹。
“谁打的你?下手这么狠。”敖星专心地将他每一处伤口都涂抹均匀,轻声问道,“你不是位列三品吗?还有人敢对你动手?”
若不是领教过敖星的歇斯底里,裴雁洲真的要以为他是个“好人”了:“殿下,三品大将军也是有爹的。”
敖星手下一顿:“你爹打的?为什么?”
裴雁洲心想还不是和你有关?转念一想,那件事好像是二皇子先招惹敖星的,其中也不乏敖明光的任其为之,自己挨两顿揍好像也是自讨苦吃。
嘴上只好苦笑道:“当爹的教训儿子,天经地义。”
敖星耐心地给他上了药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答应了太子的条件。”
裴雁洲穿好衣服站起来,背上的药膏竟然没有粘腻感觉,比太医院的金疮药还要好用不少:“看出来了,他今日心情不错,只是你未必就需要……”
“未必需要?”敖星从他床上跳了下来,来到裴雁洲面前,“你们从我入京开始,不就一直在等我这样的人的出现吗?”
裴雁洲躲开他的视线,敖星冷冷道:“不用担心,和你们合作我也是有私心的,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让自己吃亏。”
他转身收拾了带来的东西,突然发现裴雁洲枕头底下有一抹熟悉的颜色,裴雁洲也发现了他的目光,想要去遮挡已经来不及,只见敖星指尖拈起那条彩丝金线的抹额,颇有深意道:“裴将军,我的抹额怎么在你的房间里?”
裴雁洲心跳得飞快,脸上刻意装得正义凛然:“不知道,大概是什么时候缠我身上了吧。”
“缠你身上?是像这样吗?”敖星眉角微挑,裴雁洲眼前突然颠倒,才发现自己被他推倒在了地上,敖星骑在他腰间,俯首将抹额虚虚搭在裴雁洲额头上,那细小的抹额似乎还带着敖星的温度,烫得裴雁洲一个激灵,正想起身却被身上人摁住——按裴雁洲的力气随随便便就能掀翻敖星。
可是他没有。
裴小将军仰视着十一皇子,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带着笑意,也许是调侃,也许有别的意思——他想着,直到夜风穿过门缝,带来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梅花香气,敖星也终于对他的无声失去了耐心时,裴雁洲猛地一个翻身,调转了两人的位置。
“裴雁洲你……!”敖星被他吓了一跳,挣扎着要起来,却发现裴雁洲桎梏着他双手的力道大得惊人,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竟然有些慌了,“混蛋!你放开我!”
“那天,你是不是哭了?”裴雁洲压低声音,紧紧盯着敖星的眼睛,“我听见了你的哭声。”
“……裴雁洲,你给我起来!听见没有!”敖星抬脚踢他,却刚好给了裴雁洲抓住他尾巴的机会,登时不敢再有动作,“松开!”
裴雁洲听话松了手,刚刚那柔软毛呼呼的触感让他意犹未尽:“十一殿下,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是个很会装的人?”
敖星瞅准机会,抬起膝盖顶了一下裴雁洲的肚子,本以为自己能够再次调转局势,然而他低估了裴雁洲那句话的意义——裴雁洲竟然躲开了!
小将军将他眼底的震惊收入眼帘,俯身在他耳边道:“让我再听一次你的哭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