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古振已经喝得半醉,闻言傻笑起来,邓长钧见状干脆把程子平往地上一扔:“我去叫醒酒汤,我可不想照顾酒鬼。”
裴雁洲叫了下人过来看着两个醉鬼,跟上了邓长钧:“你今日兴致不高,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
两人正经过邓府后院假山附近,邓长钧露出一个“果然还是你懂我”的眼神,把他拉到了假山后面,悄声道:“皇上年后要对南边开战,可能要我哥带兵。”
“南国?他们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和周边开战过了,年年上供都没有差错,怎的就要打他们?”裴雁洲皱眉道,“伯父可知道是何人在后面搞鬼?”
邓长钧低下头,狠狠道:“还能有谁?右丞相劝说皇上这件事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只是不知圣意如何,我等也不能妄自揣测。”
“我去打听打听,这还没过年呢,不急。”裴雁洲安慰道,邓长钧是他们几个之中年纪最小的,当值也是文职,根本应付不了这些事,“若真要开战,乔瑾那边应该会有消息,二皇子的母家就在南国边上,皇上不可能不顾及。”
“但愿如此。”邓长钧松了口气,一颗心却还是高高挂着,他总觉得这个年过不安稳。
……
裴雁洲将几个醉鬼送回家后已经是后半夜,他与更夫擦肩而过,不想打扰裴仲舒,就熟门熟路地翻上了墙头,本该回去休息,他却鬼使神差地跑到了敖星的墙头上。
已经是深夜,敖星的府中还是凉亮着灯火,裴雁洲看向东厢房,唯独那间房没有亮光。
他想着这会儿敖星肯定睡下了,正准备回去,却听见黑夜中风声卷来几声呜咽,像是有人在哭。
他蹙眉挺停住动作,扭头寻找声音来源,惊愕地发现竟是东厢房里传出来的。
想起敖星出宫时的不对劲,他想也没想就跳下墙头,大步来到东厢门口,手放在门上又停了下来——万一敖星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正在独自伤心,他这会儿闯进去会不会被..干掉?
不,应该说是肯定会被..干掉。
裴雁洲犹豫之间,门内传来一声重物倒地声,他精神一紧,不顾后果地推开门冲了进去:“十一殿下!”
眼前的一切是裴雁洲预料之外的,只见敖星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亵裤被尾巴挤掉一半,那条毛绒绒的尾巴此时一改之前的柔顺,炸了毛拍打着地面,敖星一脸冷汗,头上的兽耳紧紧贴着颅顶,整个人像是被噩梦魇住了。
“十一……敖星!”裴雁洲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礼节,跑过去将他抱了起来,这才发觉他浑身滚烫,竟是发起了高烧。
敖星恍惚间也恢复了一丝清明,他躲开裴雁洲的手:“你怎么会……过来?”
“路过,听见你声音,就过来看看。”裴雁洲试试他的额头,敖星下意识张嘴要咬他,被他躲开了:“让我帮你。”
敖星咬着牙偏过头:“不用你操心!”
“今天没下雪,也不冷,你是吃了什么东西吗?”裴雁洲不顾他的反抗,将他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扔在一边,在敖星快要吃人的眼神中急切问道,“是不是太子给你吃了什么?”
敖星脸色苍白,他现在意识不清,闻言还是努力想了想:“我就……喝了几杯酒。”
“是在哪里喝的?谁给你喝的?”裴雁洲一边问他问题,一边找了毛巾来,浸了凉水后给他擦脸,“仔细想想,好不好?”
敖星感受到那清凉,忍不住往裴雁洲手心蹭了蹭,裴雁洲一愣,听他闭眼道:“书房……不,应该不是酒,那是茶水,是敖明光亲自倒给我的……”
“敖明光喝了没?”裴雁洲听见这话,严肃地握住了他的肩膀,“敖星,太子喝了吗?”
若是两人都喝了,这件事就说不清楚了,即便敖星也受了罪,只要太子出了事情,他就会成为头号罪人。
可要是敖明光没喝,那就是有人刻意想要东宫出事——敖明光从来不会在书房里放酒,也不太会用书房里的茶,所以如果是后者,一定是外人动的手。
他清楚敖明光的性子,太子不是会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的人。
敖星摇摇头,挣开他的手:“不要碰我!”
裴雁洲听他中气十足,长出一口气,手脚麻利地给他将身上擦了一遍,擦到他某处时,裴雁洲顿了顿,还是绕了过去。
这件事不能传出去,裴雁洲便没法给他叫大夫,敖星只能受了这苦。
裴雁洲就这样反复给他去热,守着他直到天明,幸好这“茶水”并不会伤人性命,只是让人发热难受,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敖星也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翻来覆去忍受了一..夜折磨的少年就连睡着都皱着眉头,裴雁洲给他清理干净,又翻出备用的被子给他盖上,免得他身上潮热,这才得空坐在床边好好看看他。
少年气在这张脸上体现得一览无余,病后的苍白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块未经雕琢便已成遗世珍宝的美玉,却并不通透,而是染上了浓烈如酒的色泽,让人移不开眼。
裴雁洲正要离开,敖星的小手指勾住了他的衣角,本以为他是无心之举,裴雁洲低头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就听敖星虚弱道:“再陪我一会儿。”
这家伙不会是一直清醒的吧?裴雁洲愕然,敖星累得不想睁眼,却仿佛能听见他内心的话语:“我知道是你,裴雁洲。”
他伸手抓住裴雁洲还没来得及抽离的手,将头枕了上去,裴雁洲只好坐回床边:“我该去上朝了,你……”
“再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进宫。”敖星声音沙哑。
“你该好好休息才对。”
“如果我说,我知道是谁下的毒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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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狼崽解锁马背上亲亲!
“如果我说,我知道是谁下的毒呢?”
裴雁洲将他扶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个软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日不只有我和太子在书房,二皇子也在,还有四皇子。”敖星捂嘴干咳两声,“二皇子好像是陪着四皇子过来的,说是给太子提前准备了生辰礼。”
“太子生辰还有十几天,他现在送的什么礼?”裴雁洲察觉其中有诈,细问道,“四皇子不是有城府的,他生母早逝,在朝中无依无靠,好歹靠着皇后接济活了下来,也不过能当个敖明胤的小跟班而已……”
“所以他也喝了那壶茶。”敖星指指桌上茶杯,示意裴雁洲给他倒杯水来,喝下大半杯凉茶他才觉着嗓子舒服些,继续道,“你觉得他知情吗?”
“你觉得,二皇子带去的人,在太子书房里中了毒……”裴雁洲缓缓道,“一个是皇后身边的皇子,一个是刚入京无权无势的你,皇上会更相信谁的说辞?”
敖星攀着他的肩膀,贴近他耳边道:“你说错了……你觉得我与他,父皇会更疼爱谁?”
……
上朝之前,裴雁洲意料之外被敖明光叫去了东宫:“本宫安插在太医院的人昨日来报,太医院首被二皇弟叫去了,你可知为何?”
“殿下,书房中的茶水是谁负责的?”裴雁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门见山道,“十一殿下昨日险些中毒,若不是我碰巧路过,怕是现在都还起不来。”
“什么?”敖明光拍桌而起,脸上是不掺假的吃惊和愤怒,“他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殿下不用担心。”裴雁洲细细地观察着敖明光的表情,见他的确不像是知情..人,便低头道,“恐怕今天四皇子要奉命演一场戏了。”
“……你认为是敖明胤做的?”敖明光叫来手下去找昨日负责清理书房的宫人。
裴雁洲不置可否:“若是十一殿下出了事,殿下觉得最大的受益人会是谁?”
敖明胤嚣张跋扈已经是人人皆知,只是徐贵妃在皇帝面前时常替他美言,又派人在他身边为他收拾残局,才至今都没有被人把他做过的那些事告发到皇帝眼前。
也正是如此,朝中才会有右丞相那般趋炎附势之人,眼中只看见了无边权力,选择站在二皇子身后。
“若是皇上知道他残害兄弟,殿下猜猜看会发生什么?”裴雁洲继续往下说道,言语中带上了就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狠劲,“先帝二十四子,皇上凭借睿亲王和隋亲王两位兄弟才能有今日,从来最痛恨这种事。”
他这番话几乎可以说是大逆不道,可放在敖明光耳中反而成了臣子的忠心之言:“……你当如何?”
“我已经说服十一殿下同我等演一出戏,闹得越大越好。”实际上这是敖星的计划,但他似乎有意遮掩锋芒,裴雁洲只好把这些事揽到自己身上,“想必殿下很清楚到时候该怎么做。”
“雁洲,你比起之前变了很多。”敖明光忽然道,正好这个时候战战兢兢的宫人也被带了上来,他走近几步,在他耳边低语:“比本宫的那些幕僚有用多了。”